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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很快过去,据沈蒹葭所说输梨大学一向让人心慌的学生会竞选拉开序幕。
借口竞选前会紧张,我瞒着卿一把我上周的作业论文带进了竞选席并且快笔如飞,偶尔停下来,看着上面讲的乐乎所以什么“我一定让我们学校前途似锦”的竞选者们,我只觉得我真是没有做错。
我选的专业是捷克语,其中必修的一门是捷克文化剖析。教授是个上了年纪的捷克瘦老头,说汉语时因为口音的关系有些含糊。他走起路来颤颤巍巍好像下一秒钟就要倒下去一样,总是看得我们这些人后怕。不过当他发起火来的时候,身上的萎靡之气立刻烟消云散,大量的捷克语夹杂着他会的中文脏话一股脑出来得像献宝一样,噼里啪啦口齿清晰的如有神助,甚至学长学姐们私下里传说“你不相信我们教授伶牙俐齿吗?那你一定是没见过他发火的样子了”。
这样的教授,在我论文交上去的第二天就把我拎进了他的办公室开始铺天盖地的捷汉双语夹击,不过它的整体意思还是我问了刚好在场的助教才明白——“写的不错,就是术语有些幼稚,拿回去修改一下”。
写的不错还修改什么。我哀怨地想,在轮到我的时候停笔。
“大家好我是大一新生扶玦,我并不是很好——”站在发言台前,我扫了一眼投票席和决定席前面的那些人,打开话筒。
“嗖——”只是我的第一句话还没有讲到一半,就有一个高瘦的影子从旁边的座位上站起,并疾步走向发言台。
“ProfesorJaromir?”我看着Jaromir教授走上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Nelíbísemiostatninesprávnězneva?ovatsebe——”直接从我手中拿起话筒,一连串纯正布拉格口音的捷克语长句便从Jaromir教授口中竹筒倒豆子一样滚出来,语速不快,但是十分有力度,可惜除了部分长久主修捷克语专业的学生,台下的人都傻眼了。
不要告诉我他也是来参加学生会竞选?开什么玩笑?!即便从第一句开始就没有听懂,我还是恭恭敬敬地站在了他的身后。虽然他此刻精神振奋大有跳进长江浪遏飞舟的感觉,可是我相信他不是在发火,因为他的语速还差了一点。
“怎么回事?”卿一目瞪口呆地看着上面喧宾夺主的Jaromir老教授,她曾经旁听过一节他的捷克文化剖析课,所以在一开始那个形销骨立教授走上去的时候她就认出了他。
“哈,扶亦,你妹妹挺受Jaromir教授的喜欢啊。”坐在扶亦身边的肖禾看看他,笑说。
“他在说什么?”扶亦问肖禾。
“总加起来就是,”肖禾歪着头想了想,“——除了扶玦谁也入不了他的眼。”
卿十浅浅地笑了一下:“看你妹妹的表情,你妹妹自己也没听懂。”
“Jetodobr?student!”最后一句说完,Jaromir教授脸上露出微笑,然后转身对我说,“Dobr?,pomohljsemtiudělatrozhodnout!”
“Opravdu?”我惊喜地问。
“Vě?ími.”自豪地点头,Jaromir教授一双大手差点拍胸脯了。
我谨小慎微地和Jaromir教授一起离开,
“咳咳,好了,我们有请下一位竞选者——”
我回到原先的位置上,看看差不多改好的论文,拿起来出了会议厅。
虽然说Jaromir教授之前说的我一句都没有听懂,不过最后一句话让我彻底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是个好学生。”
“我果然是个好孩子。”我感慨道。
“小玦,那个Jaromir教授怎么夸人就像开炮一样,我还以为你得罪他了。”沈蒹葭从身后追上来。
“你怎么知道他在夸我?”我奇怪,我可不指望沈蒹葭还懂捷克语,她可是自己说“我的脑子一天到晚光是应付我的历史系作业就已经亮红灯了”。
“因为我坐在肖禾后面。”沈蒹葭哼着歌,“她的父亲是捷克人,八岁之前一直跟着父亲定居在布尔诺。”
“肖禾?”
“她是大四学生会分会长,如果你入选的话,就一定会认识,是个温和的姐姐。”沈蒹葭介绍说。
因为是周三,学校下午并不安排课程,我提议和沈蒹葭去校外逛街。中途休息的时候一碧如洗的天空开始变暗,有淅淅沥沥的雨落下来,没几秒钟就成了倾盆态势。
“不会吧?这雨这么大!”沈蒹葭气急败坏地看着窗外。
“还好是在里面,不然躲都来不及。”我无聊地用摆在桌子上的纸巾折纸玩,却突然想起许承。
这家咖啡厅就是那天和许承一起跑过来的那家,当时许承离开得很匆忙,我也忘记了留下他的联系方式,否则就知道他和程诺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如果说是,那么一好一坏的两种表现实在是令人费解;如果说不是,可是世界上真的有那么相像的两个人么?反正不论怎样,都让人怀疑。
“我们怎么这么倒霉,手机都没电了,就算是想叫人过来也不行。”沈蒹葭把手机塞回去,“小玦,我只能去用外面的公共电话叫楚翘过来送伞,你等我啊。”
“知道了,这种瓢泼大雨我能去哪里。”我答应沈蒹葭。
一路目送着沈蒹葭出门,我在余光看到一个人影之后浑身猛地一震:“许承?!”
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许承似乎是听到了我声音,信步走了过来。
“真的是你啊,许承。你怎么在这。”
“它突然下雨了。”腼腆地笑起来,许承说。
“你这几天有去学校么?”
“没有,我今天也是从医院过来,本来差几分钟就到家了,结果下了大雨。”像听到了什么,许承眼里忽然闪出亮光,“难道你一直在学校里找我?你不是说你哥哥最帅么?”
“你认识程诺么?”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问道,“他跟你长得好像。”
“当然像啊,我们是双胞胎啊。”许承回答的很干脆。
“原来这样啊。”双胞胎?那性格还真是天上地下。
“嗯,他是我哥哥。”许承点点头,“很照顾我。”
“那很好啊。”我漫不经心地回答,不过还是惊叹居然有这么像的双胞胎。别人都说双胞胎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产生区分两人的变化,可是许承和程诺,只看不交谈的话完全就没有办法分辨。
“对了,我得去洗手间把头发烘烘干,不然生病了又要拖延去学校的日期了。”
“嗯。”
过了不久沈蒹葭就回来了,身后跟的居然是卿十。
“你不是让楚翘过来么?”
“楚翘没时间。”沈蒹葭回答。
“今天不是周三么?”我见许承还没有过来,又不好意思让卿十久等,就留了张字条用空杯子压在下面。
“还有谁在这里么?”卿十见状问了一句。
“哦,一个朋友而已,他回家。”
卿十又微微扫了眼字条,没说什么,转身和沈蒹葭一起走出去。
外面的雨确实是非常大,就像长江中下游地区入梅时节的暴雨,要把这个世界从里到外彻彻底底地洗刷干净。
而在雨幕的遮挡之下,即将入夜的输梨显得有些颓败,没有规则的雨声有着地狱里小鬼们抬着棺材跳舞时踩踏着的节奏,像是直指灵魂的绵长悠远的旋律。作者的话:
可能有几句捷克语的意思大家看不懂,但是应该并不影响大家,第一个长句是“我不喜欢别人妄自菲薄”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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