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嘉佑一个翻身,贴到对方身旁,反手一刀,直劈对方面门。他自知现在的自己必败无疑,但若让他这样束手就擒,他当然不会甘心,索性放手一搏,刀势突变,只攻不守,反正这么多师长在场,他不会有生命危险。
仲孙昂知晓他的心意,又是一阵冷笑,他虽不会下杀手,但若想让刘嘉佑吃些大苦头,可谓易如反掌。只见他轻轻一剑,便架住了对方的长刀,而后左手舞动,一掌猛然击出,正中刘嘉佑的胸口,将他打得倒飞而出。
众人一阵惊呼,就连房雨华也是微微皱眉,却并未说什么。应海云宅心仁厚,对此颇为不悦,但他作为师弟,不便说话;至于刘正空,他本就有求于房雨华,自然更不敢出声指责,只顾着扶起身受重伤的儿子,为他疗伤。一时间,场中只剩下门中弟子对仲孙昂低声指责,最有资格说话的三人却没有开口。
仲孙昂不屑地看着指责他的众人,冷笑连连,长剑往肩上一扛,侧头斜眼环视着众人,大有挑衅之意。
众人敢怒不敢言,唯有那年少冲动的刘文佐,见大哥身受重伤,已然喝骂上了。
房雨华有些不悦,清了清嗓,就要宣布最后的结果,这时却有一人从一众弟子中走出,正是年方十岁的张少宁。众人一阵惊诧,有些人已出手去拉他,仲孙昂这般嚣张,连掌门长子都能打成这样,他一个毫无背景的小童上去,还不被对方一掌打死?
少宁却微笑地向众人摇了摇头,又对房雨华等人躬身一礼,说道:“小子张少宁,也想试一试,向仲孙前辈讨教一番。”
南伊在一旁焦急地喊道:“哥,你在干什么,快回来!”
少宁看看她,温柔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又坚定地点了点头,而后在怀中一掏,便将青笛取出,以笛为剑,负笛而立
包括南伊在内,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几乎所有人都见过少宁手中这根被他视为珍宝的笛子;也有很多人知道,他笛子吹得很好,但所有人都没想到,他竟敢用这青笛对阵,只觉得他发疯了,用一根破笛子来对付真正的修士,这不是发疯又是什么?
少宁对身后的议论声充耳不闻,他看看天边正当空照耀的烈阳,深吸一口气,而后,以青笛遥指仲孙昂,只听他沉声说道:“请赐教!”
仲孙昂看看眼前甚至连少年都算不上的孩童,面色却不由一变,因为这持笛在手的孩童已变得和方才判若两人,一身气势如山如岳、如火如雷。
对此最有体会的就是一旁的刘文佐等人,他们平日里没少欺侮少宁,从未将他放在眼里,今日却只觉得少宁深不可测,气势强大到让人恐怖的地步!少宁的确和往日不同,强大的气势流出,青笛泛起微光。
修士!?
所有人都在心中震惊地说道,甚至已有人惊呼出来,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传说中的修士,竟然就在身旁。
仲孙昂开始认真起来,对方虽也是修士,但毕竟只是个孩童,若是败于其手,他也就不用再出来混了。
少宁灵力流转全身,站个丁字步,门中弟子已然认出,这正是门中剑诀的起手式,他引笛刺出,脚下一划,速度之快,已可与仲孙昂比肩了。
仲孙昂一转身形,硬生生横移了出去,堪堪躲过了少宁这一往无前的一剑。
少宁得势不饶人,霸道地截断了自己的剑势,换成下一招,横斩而出,青笛上灵力激荡四射,在较场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小坑。
少宁所用的这套剑诀,得自六壬的入门剑法,当做寻常凡人剑法来用,还是可以的;但若是当做真正的剑诀使出,问题可就不早少数了,首先一点,剑诀,是以自身灵力流转体内大周天,激发灵兵应和的强大术法,灵力的运行轨迹、与身法的配合,都是无数代高人钻研出来、经过岁月检验的珍宝。
他天资颇高,无师自通,竟在摸索中将灵力的运转穴位路线推演了个大概,这才让这套剑诀能够使出,但就算如此,那不足十分之一的错误仍旧是施展剑诀中不可忽略的弊病。少宁将今日视作自己改变命运的最后机会,某些不连贯之处,他干脆直接截住灵力运转,重新在体内周天流转灵力。也正因如此,这六壬道门中,本是行云流水、师法自然的入门剑诀,在少宁的手中变得异常霸道。
这样做,重者走火入魔,轻者伤害自身。
少宁当然知道,就算没人告诉他,他以往尝试这种做法时,身体也已经暗示了他这样做的后果。
但他愿意,他不后悔,他心中有梦:有朝一日,一剑平天下的鸿鹄之梦!而今天的这场比斗,便是他在实现梦想的道路上踏出了第一步,脚步虽稚嫩,却坚定而有力。
拼命的气势、霸道的剑诀、强大的灵兵,让对面的仲孙昂开始变得惴惴不安,他并不想拼命,也不愿拼命,他的未来,就算不是天之骄子,也能平安无事的位列门中长老之席,他自然不愿拼命。
少宁愿意,因为他没有未来,他正在亲手为自己打出一个未来。
于是,在第二十八招时,仲孙昂慌了,而少宁已拼到了极点,他伸出手去,抓住了对方的剑身,而后,青笛搭在了对方的喉咙处。
这画面看上去很不协调,甚至有些搞笑,矮小的少宁还不到仲孙昂胸口,但没有一个人笑。
下巴落了一地,如何去笑?
而后,重拾下巴的众人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和掌声,他们扬眉吐气,心中只剩下一个字:爽,真得很爽!
但是有人却很不爽,比如刘文佐、比如仲孙昂、再比如房雨华,这脸打得酣畅淋漓,让往日欺负他、轻视他的人心中如何爽快?
少宁撤去青笛,向后移了几步,对仲孙昂拱手说道:“承让了。”
仲孙昂脸色阴沉,话也不说,便回到了房雨华身后。一众弟子口哨连连、嘘声四起,毫不掩饰地嘲笑着恼羞成怒的仲孙昂。
房雨华阴沉地看着少宁,又看看他手中的青笛,眼神微动。他来此名为收徒,实为扬威,当年他论聪颖、论人性都比不过两位师弟,掌门之位旁落他人。他借口游历,却访山拜师,进入了空山派,最后还得了个长老之位,这些年他一直没有回过师门,这次前来正是想向往日的二师弟耍耍威风、再演一出以德报怨的戏。
可岁月荏苒,山中修士,寿命长久,自然不觉,但人间已是物是人非了,他昔日的师弟,一个已然入土,一个投身军旅、戎马倥偬。
戏总是要演下去的,但却最终让人拆了戏台,打了台柱子,他这幕后的老板,又岂会开心?
他阴笑一声,对刘正空阴阳怪气地说道:“刘师侄,你这门中真是人才济济啊?劣徒学艺不精,活该丢脸。”
刘正空沉默不语,只是焦急地为长子疗伤
房雨华又是一声冷笑,再次环视众人,说道:“好,既然如此,那么……你叫什么名字?”这话自然是问少宁的。
少宁连忙行礼答道:“小子叫张少宁。”
“张少宁……好,从今天起,张少宁就算是我的弟子了,少宁,你收拾收拾东西,咱们明日就走。”
少宁一听,心中大喜,连忙拱手称是,门中众人也都连连鼓掌叫好,这样的结果,岂非最好?
但仍旧有很多人不满意,比如仲孙昂,比如刘正空父子,他们自然很不满意,却也无能为力。
刘正空面色不善地看了一眼少宁,又对众人不耐烦地说道:“都散了吧。”
众人都纷纷行礼,三三两两地向自己的房中走去,只留下刘正空、房雨华几人。
应海云生性粗豪,对于今日之事,颇觉无趣,索性对房雨华和刘正空说道:“师兄、正空,此事既然已经定了下来,那我先走一步了,冀州军中军务繁忙,来日有机会,我再回门中看看。”
刘正空连忙挽留,应海云却只是摆手拒绝,带着三名手下,御剑去了。天色昏暗起来,吵闹了一天的山谷渐渐重归平静。
“师父,你还真要收那小子不成?”仲孙昂不满地问道。
房雨华看看窗外,捋须不语。
仲孙昂又道:“师父,那小子如此无礼,您又答应了刘正空父子,您这样……”
“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房雨华冷喝一声,打断了仲孙昂,仲孙昂一惊,低下头去,不敢再说话。
“不过,此事告诉你也无妨。”房雨华话锋一转,阴沉说道:“你看到张少宁手中的那根笛子了吗?”
“看到了,那根笛子怎么了?”
“没眼光,那笛子一看就是一柄强大的灵兵,这张少宁一看就没有修炼过心法,却身怀灵气,更能施展剑诀,这只有两种可能,一,他体质特殊,身具先天灵气;二,就是这柄灵兵十分强大,能够自行吸纳天地灵气进而传给主人。”
“师父,难道你想夺宝?”仲孙昂一阵惊呼。
“喊什么喊,大惊小怪,这张少宁现在还没有成长起来,去身怀异宝,这正是老天赐给我更进一步的机会啊”
“可是,师父,笛子肯定已经认那小子为主了,咱们就是得到了,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要杀了他吗?”
“嘿嘿嘿……”房雨华一阵阴笑,顾左右而言他地说道:“这世道虽乱,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一名没有门派归属的修士的……”
仲孙昂恍然大悟道:“师父,莫非你是想……把他炼成药?”
“哈哈哈,不愧是我房雨华的弟子,就是聪明,这么好的机会,为师岂能放过?等过两天回到谷中,就开炉炼药,正巧我少一味药引,就用这童男精血了。”
仲孙昂一阵胆寒,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师父既然能干出这等事来,同时也不由想到,自己是否也会这一天。他一阵惊慌,向沉浸在喜悦中的房雨华行了一礼,便连忙告退了。
少宁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他的左手上缠满了纱布,疼痛感已不再像开始时那样强烈了,况且他从小吃了无数苦头,这点伤害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这或许就是他在这里的最后一晚了,他看着这个他生活了两年多的地方,心中不舍之情不时冒出。
这里给他的回忆有被人欺负的苦痛,更有被婶婶和南伊真诚相待的幸福和感动。可他还是要走,他要去改变自己的命运,他不想一辈子窝在山中,也不想去建立什么功业,但在他颠沛流离几年时光中,他已见过了太多的离别和痛苦,即使到现在,那些痛苦依旧会触动他的心灵,他想要去改变,改变这个时代。
所以他不得不走,即便下午南伊在他这里一直哭闹,求他不要离开,他也不得不硬起心肠。
突然,一道剑光从窗外激射而来,少宁硬生生地躺倒在地,才堪堪避过了这一剑,但激荡的罡气已然划破了他的额头。
少宁翻身而起,抽出青笛,戒备地看着窗外无声的黑夜,灵力在他的体内开始流转起来。
窗外很黑、很静,苍穹中只有几颗不算明亮的星星闪动着,山林里、草丛中,一片静谧,只余几声偶尔响起的虫鸣,便再无动静了。
正是这样的无声,才是最可怕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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