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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所里,我用高素质高品德青年特有的正义眼神环视蹲在墙角的各色人等,同时在周围仰慕的目光中接过所长递过来的香烟,悠然自得的抽完后,瞥了几眼一脸认真准备随时记录我说话的小姑娘,嗯,小同志虽然身材娇小,但胸肌练的还是蛮好的。然后,清清嗓子,特真诚特悲壮的说:“警察同志,该交待的我都交待的,真的,我是清白的,真的!”
其实吧,得承认刚才那段儿有夸张成份,纯是自我感脚良好没交待好场景,但这年头出来搞码字,不把主角吹的高大上点儿就没脸见人。其实我是蹲在大厅中间,一脸倍儿纯倍儿天真被一群记者杵着长枪短炮包围着。跟神奇岛国素人那什么初次那什么轮啥教现场版有几份相似。为了表现我天朝公仆以德服人,文明办案的风格,德艺双馨的老戏骨,不,是老所长亲自出马,并且专门去门口买了盒十块的红旗渠。
审前一根烟,就跟事儿前来俩杯一个道理,催情助性,至于买烟也是有讲究的,一方面你不能递忒便宜的让罪犯觉得委屈,诚意不够,另一方面又不能太贵,误导媒体觉得奢侈浪费。本来我是不抽烟的,但熬不住老所长递烟时温柔又固执的眼神动作,周围也是一脸期盼着按剧情发展我就该先欲语还羞,欲拒还迎然后半推半就接下,最后感化的无与伦比,非得交代忏悔,摁都摁不住。前期戏嘛,除了动作语言表情也很重要,所以所长那表情那语气跟小时侯考试作弊被抓,班主任劝诱我举报同伙时一样,语重心长地从古今道德讲到中外法律,从做人道理讲到两性关系。周围的罪犯都感动的稀里哗啦的,特别是据说涉嫌诈骗被扭送那孙子哭的那叫一丧心病狂。
据说,平时瞅着欢实的人在在特别慌乱的情况下反而会莫明分外的冷静,证据就是在这麽喧哗的情况下,我身为最该感动的除了脚蹲麻了想动动,其他楞是没啥想动。而且我还抽冷子窥到副所长悄悄叮嘱人等会儿给那个诈骗犯中午盒饭加俩蛋!果然金子到哪儿都发光,不然怎么别人是诈骗犯呢。本来按大家耳熟能详和喜闻乐见的戏码发展下去,我就得含冤锒铛入狱,然后来先套狱锁狂龙,在狱中通过自己强大的身体征服众狱霸,升级成大狱霸,然后有朝一日困龙出海,一遇风云直上九霄,这随便扔哪都能出几百万字。但主角也得分素质,明显我就是不达标作配角的那种。
看到我不为所动,所长和旁人交换了下眼神:这是个强敌啊,我的热血燃起来了!
看到此情此景,主持人和摄像师也交换了下眼神:嗯,这是个大案啊,这是要出头条的节奏。
不动如山的我也和墙角交换了下眼神:妈蛋啊,目测我是排不上队买主机了。
全军出击!先是局里各路文宣骨干轮番上阵对我软磨硬泡,人情冷暖,家长里短能聊的都聊。当然,每个人我都让他们带兴而来,兴尽而归。看得出,大家虽然事不谐,但都很满意于这个过程。每个人在特殊环境下表现出超常技能,哪怕只是昙花一现的背后都是经历了长久的锻炼——我上学那会儿经常被一哥们带去敬老院做义工,面对那些孤独良久的老人,我锻炼出了极强的耐心和配合能力,而且极善于引出下文。
第二波也铩羽而归后,他们决定使用放大招——美人计。然后款款走来位制服美女,素雅,大方,很传统标准的那种。就看上去就很有亲和力,有容奶大的女警给我递了杯水,先劝紧张的盯着她胸口挪不开眼的我先不要紧张,后来善意的提醒拘束的改盯着她脸目不转睛的我也别拘束。简单的对视后,谈话开始了,先是谈心,从职业学历聊到星座爱好,再从感情纠葛扯到成长经历。
我为什么说先是谈心,而没有说下文呢。宅男遇到女神级的女孩通常俩毛病,要么就羞羞答答,结结巴巴,腼腆紧张的不行不行的,再要不就是我这状态,山吹海擂,滔滔不绝,激动兴奋的不行不行的。我就开始东拉西扯,到底是做心理辅导工作的,没有像其他嫌弃我,仍一脸圣母的微笑,并不时恰当的回答表示她是真的在听。想想沉湎于网络不可自拔过去,这时候,我终于感受到了现实的召唤,人间自有真情在,我不该偏执在虚拟世界中。
在这温曦如春风的时候,在这星球的一个角落,一个原本无可救药的宅男正因一个陌生人得到救赎。我真的还想再聊五百年。眼瞅着在我旁敲侧击中要聊到女神的情感现状了,这时候居然有个刹风景的家伙挤进来说案件清晰了。
冤案最终得以破解的历程是这样,先是双胞胎的家长说在详细询问孩子后发现真就是个误会就不来派出所了,没有了受害人。然后按照我国这类案件的调查,绝对会调查嫌疑人的精神特别是取向情况。他们就调查了下我的社会情况,成长经历,电脑存储和浏览记录。再然后他们就重点发现我是个偏好于欧美丰满系,并且在网络上面对素不相识网友的“求大神科普动图,或剧情出处,番号”的时候,从来都是满怀热忱的从大师的专业角度来解答疑问,哪怕这个问题被不同的人重复问也不厌其烦。面对别人求种留邮箱也是有求必应。再结合我平时在街坊邻居,学校同事中留下的交口称赞的好口碑,民警们最终认定我是个好人。果然好人一生平安啊。当然,像他们调查社会关系的时候,发现了我某直系亲属是市检察院副院长,我还真就是个校长,而且部分民警的孩子还在我学校上学这些小事儿对案情的破解真的是无关键要的。
案件清晰了,记者们在被要求删除摄像和照片后失望的走了——是啊,这是个无论从嫌疑人外形,职业,群众见义勇为的反应来讲都是个可圈可点的大新闻,最后结果是个误会,还就这么没了,最后还得上报澄清。
我居然要被放走了。说实话,我第一感觉不是沉冤得雪的畅快,而是依依不舍的失落。这么多年很少有人肯认认真真听我说过话了,我感受至深,意犹未尽。趁大家没注意,我偷偷摸摸,贼眉鼠眼的准备去跟圣母女警要电话,当然,我真的没啥邪恶想法,只是单纯的想交个好朋友,这就说明一个善于倾听的人在社交活动中有多重要。但就在刚才人群噪杂的时候,伊人已经飘然而去了,杳不知其踪。
临走,我就听见其中胸大个矮的那个记录小姑娘偷偷对旁边一个腿长面冷的短发女警兴致勃勃的说:“哎哎,小琳,我记得在学校的时候犯罪心理学上说恋T癖大多是由于那啥功能障碍,那个不行导致的哦你看看他瞅着这么悍匪却………”我脸都抽搐了,内心泪流满面,你妹的不行啊我挺,挺得挺好的。没调查就发言权,用过的都说好。咦?我第一时间怎么没有反驳L童癖这个问题。
虽然我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软弱可欺,很多先贤大师的作品不都是这戏码么,猪脚在公安局发飙,然后以此为契机勾搭上了女警花。我也准备学习下,但发现对手明显不按套路走。
因为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所长一句话就击沉了我——“虽然你涉嫌猥亵儿童的嫌疑得到了解决,但我们民警发现了你电脑里部分有类似拘禁-女警-女审查官之类的不健康作品,你也应该了解这方面的法律法规。但,鉴于你一贯表现良好,以后要注意啊。年轻人得洁身自好啊。”
我看到了周围女警不仅仅是是看待变态的厌恶感了,直接恐惧了好不好。
当我回到商场的时候,发售已经结束了。我走下车,蹲在商场的台阶上,看着地上未被打扫走的游戏传单愣了好久。旁边,也一层层的蹲了很多人,目测都是没能买到的。大多数人遭遇失败后就会自艾自怨,怨天尤人。而真正的智者从来都是在失败后仍百折不挠,寻找新的道路通往目标!看到这估计会有很多人会想,你是想装你是一个坚持不懈的智者?很不巧,我是一失败就自艾自怨,怨天尤人的那种,脱离群众不是一个党员该做的。
虽然苦求不得,但日子还得照常过。
当我驱车回到学校,正赶上下课。在回办公室的路上,遇到几个六年级熊孩子在大声聊天,其中一个叫做周康的——班里的卫生委员,我见过——很高兴的对周围的小伙伴说“我爸托人早上五点就去给我排队,中午回家告诉我终于买到了星尘主机,太开心了。这下假期我就能好好玩儿一暑假了,反正我爸爸妈妈每天都忙着挣钱也没人管我,还要请咱班里漂亮的女生都去我们家玩儿……”
就在此时此刻,我停下了脚步。虽然久不经战阵,但我仍是这所校园顶尖的战士。是的,身为一个教育工作者的热血被激发了。一个正青春年少的孩子,一个恰在花样年华的少年,一个应该每日孜孜不倦的学习各种知识的孩子为什么会每天不思学习,却为一款游戏沉迷,满足于虚拟的环境,追求不可知的懵懂欲望?亲情的缺失,网络的沉迷,这会拖垮一个孩子啊!不!我得拯救他,必须的,这是一个负责任的校长义不容辞的责任。
据说,第二天,本地发生了一件感人的教育故事,为我校老师和家长之间的深厚情谊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再次彰显了我们身为本市优秀家长学校的风采。
“您好,请问是周康同学的家长么?”
“哦,我是咱学校的老师,负责学生成长心理咨询的苏迪。以前开校级家长会的时候做支持人。”
“很高兴您还记得我。是这样的,最近为了响应国家教育部门的号召学校开始关注孩子的心理成长问题,并请到了全国知名儿童心理学家莅临我校,指导孩子心理辅导工作。为了感谢各位家长多年来对咱学校的工作支持,学校开设了教师上门家访辅导的工作。我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提前预约下。”
一位敬职敬业的年轻女教师不辞辛苦,主动进入学生家里,为学生家长详细介绍自己孩子的学习,在校生活的近况,以及这个特殊时期孩子的心理塑造和环境的关系。并多次强调网络依赖的可怕并强调了家长在遏止孩子网瘾形成中的巨大作用。
最后老师在离开时无意间看到了星尘主机舱于是,很惊讶的告诉家长网上流传的这种机器的的潜在危险和辐射性,并忧心忡忡的谈到孩子正处于心理和身体成长期,更应该远离。说得家长一脸惊恐之余还带着种“幸亏发现早”的侥幸。最后女教师主动告知自己弟弟买了一个,得知危险后就等价转手了,回收买家还上门工作。然后应学生家长的恳求,留下了回收电话。
半个小时后,那个孩子家的主机就出现在了我们家客厅。因为活儿干得漂亮,我赏了苏迪半兜葡萄并承诺她可以预支下下下月的工资——因为她这几个月的工资早就预支完了。
抚摸着主机光滑而嫩白,哦,秃噜嘴了,是银白的外壳。我心潮澎湃,思绪万千。一种成就和责任感萦绕于心,久久不能平静。拯救孩子是个艰巨的挑战,有时候就意味着巨大的牺牲。就比如说这次,我就没了半兜葡萄,但一切为了孩子,为了一切孩子,为了孩子一切。值得牺牲,值得奋斗,值得坚持。爱孩子就是这么任性。
但这事儿还有后续剧情,很快就开始有家长打电话咨询,说白了就是抱怨为什么苏老师上别人家,而没有去他们家进行家访和辅导工作。于是,我只好又强制性的把苏迪弄出去了几次。虽然家长很满意,但不良后果也很明显:一方面,学校数名学生因为家访导致上网被限制哀鸿一片。另一方面,我开始躲着苏迪,因为这小妮子一脸的苦大仇深,看我的眼神都是幽怨幽怨发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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