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一早,玺跃家的门铃忽然响个不停,郑逸梵正在做早饭,赶紧跑去打开门一看,门口站了个头发乱蓬蓬,一脸憔悴,眼睛红肿的女人,两个人愣了几秒后,对方主动说:“你好,我是玺跃的朋友吴静,玺跃在家吗?”
郑逸梵已经猜出她就是昨天打电话的人了,赶快把她让到了客厅里,这时玺跃也正好走出来,一看到吴静马上跑过来说:“你怎么成这样了?哭了一宿?”
吴静一下搂住玺跃,放声大哭起来:“张哲连手机号都注销了,他彻底不要我了。”
玺跃拍着她后背说:“你特别难过吧?”
“还是你理解我,我家人都说他这样的人不值得我伤心,但我真的特别特别的难过。”
某人的见解取得了立竿见影的效果,玺跃搂着痛哭的吴静,看了眼站在厨房里的郑逸梵,他也正好在往这边看着,两个人互相交换个肯定的眼神。
“来,坐下慢慢说,你们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吴静哭哭啼啼的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着,郑逸梵端着一大盘东西放在了两人面前:“你们边吃边聊吧,我去上班了。”
吴静不好意思的擦着眼泪说:“你是玺跃男朋友吧,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没有没有,本来我单位就有事。”
玺跃发现盘子里,齐全的摆放着煎蛋、火腿、烤面包、橙汁、牛奶和矿泉水,另外还有一大包纸巾,她用嘴形冲郑逸梵说了声谢谢,郑逸梵笑了笑,比划着让她记得吃早餐。
这边,鞠恩济穿着一身禁脏的运动服,正在楼上楼下卖力的搬着东西。热心的老邻居们,看到门口停着的大车,纷纷跑来和福璂爸妈聊天。
“你们这是要搬家呀?”
“恩,闺女嫌这边太吵了,让我们搬过去跟她住。”
“那边房子大吧?”
“恩,反正比这边是大一些,关键有电梯,我这腿爬不动楼了。”
“还是养闺女好,知道疼你们老俩。”
都搬完了,鞠恩济帮忙打开车门,让老两口在众人的注目下,幸福的坐进了车里。他对旁观的邻居们说:“叔叔阿姨们,我倒车的时候,您可小心点,下次再见了。”
在一片“慢点开”“常回来”的祝愿声中,车开出了小区。当着老邻居的面,被鞠恩济这么周到的照顾着,老两口很高兴,坐在车里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可福璂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俩布满皱纹的笑脸,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刚才在院子里,有些人其实也在小声的议论着鞠恩济,说他比青远山强、比他个高、比他爱说话、比他懂事,这些虽然都是好话,但福璂也能想象的到,他们在父母背后这些年肯定也没少说不好的话。妈妈是个要强的人,这把年纪了,却还要因为自己的失败,去承受着别人的指指点点,这让她觉得很愧疚,而且在这种单位宿舍里,这种话题会是别人一辈子茶余饭后的谈资。想到这,她转过头说:“爸妈,你们这次搬过来,就别再搬回去了,一直跟我一块住吧,那房子太高又太热了,你们可以把它租出去,房租你们拿去旅游吧。”
老两口高兴是高兴,可有些话当着鞠恩济又不太好说,妈妈侧面提醒着福璂:“你替我们俩想,这份心我明白,住不住一块以后再说,这是大事得大家一块商量,不能说你一人说行就行。”
鞠恩济听出了话外音,他知道福璂妈妈的言外之意,是说如果将来结婚了,怎么住也得看自己的意思。他很感谢老人可以这么通情达理,这么尊重自己,但话没有明说,他觉得现在也不好急着表白什么。
在外面吃完午饭,到了新家简单收拾了东西后,鞠恩济拿出了许多从韩国带回来的礼物,有人参、保健品还有送给福璂妈妈的化妆品。
“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啊?”福璂都没想到,他背着自己准备了这么多东西。
鞠恩济笑着说:“我想着回国后,应该就要来看望叔叔阿姨了,那天趁你们睡午觉的时候我去买的。”
福璂爸妈又心照不宣的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很欣慰,自己闺女这次真的选了个有心人。
吃完晚饭,鞠恩济一个人回到家里,回想着福璂爸妈刚刚对自己说的话,心里感到沉甸甸的。
福璂爸爸说:“福气从小就特别善良,她六七岁的时候,有一次跟我们出去,马路对面一个老爷爷一兜扁豆撒了一地,那么多大人都绕着走,福璂小小年纪就赶紧跑过去帮忙捡。她这孩子独立,跟我们交心的时候不多,多苦多累都自己扛着,恩济啊,叔叔以后就把福气拜托给你了,你要答应叔叔,好好照顾她啊。”
妈妈跟着说:“福气这孩子心是好,但是有时候脾气不好,这随我,我没给她做好榜样,阿姨拜托你以后对她多担待点,她真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就及时提出来,跟我说跟她爸爸说都行,我们绝对不会护着自己家闺女的。”
如此语重心长的嘱托,鞠恩济还是第一次听到,当初和王静结婚时,她妈妈就从没和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王静的爸爸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她爸爸很快重组了家庭,王静一直跟着妈妈两个人过。可能是离婚时受的刺激太大了,也可能是多年一个人生活太孤独了,鞠恩济第一次见王静妈妈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有些神经兮兮的。自己女儿结婚,按理说应该是件天大的喜事,可她妈妈的心思却全不在这上,早上匆匆赶来和自己妈妈吃了个午饭,下午就要立马坐火车赶回去。
“阿姨,您可以在北京多住几天,我带您到处逛逛。”鞠恩济觉得她一个人把王静抚养长大很不容易,自己理应要好好孝顺孝顺。
“不用,不用,我得赶快回去。”
“您回去是有什么急事吗?”
“我得回去盯着她爸爸去,这辈子他让我不好过了,我也不能让他过一天舒服日子。”
这样的理由,当时让鞠恩济很吃惊,他偷偷看了眼王静,她却无动于衷的继续干着手里的事。
鞠恩济走到书柜前,又抽出了那张照片,手指再次摩挲着,那张挂着淡淡哀愁的脸庞,心里有一种难以忽略的哀伤和愧疚。他倒了杯酒,走到窗前,望着月亮想,那时候我也曾信誓旦旦的保证过,要一辈子对你好,决不让你再受半点委屈,你爸妈欠你的爱我都会给你补回来。可是努力了那么久,你还是那么不幸福,我终究只能痛苦的放开了你,残忍的让你重蹈了上一辈的覆辙。鞠恩济把杯子的酒一饮而尽,叹口气惆怅的想,我就要拉着别人的手一起生活了,你也会像你妈妈那样,恨我一辈子吗?
福璂此时躺在床上,心情也很不平静。下午父母跟鞠恩济单独谈完后,又把自己也叫了出来,正式嘱咐了一通。
爸爸说:“你们俩都是走过弯路的人,既然现在选择在一起了,就要互相好好珍惜,俩人既得互相包容,也得互相坦诚,有什么话,该说的时候,就要说出来,不能憋在心里,这样两人的关系才能长久,也是对彼此真正的负责任。福璂妈,你也说两句吧。”
妈妈眼圈一下就红了,哽咽着说:“恩济既然知道青远山的事,那我也就直来直去的说了。他当初突然翻脸,我也有责任,这么多年看着他总是靠在福气身后,我确实对他不满意,我主要还是心疼自己闺女,生活中要承担的责任太多了,一个女的毕竟能力有限,这男的得有但当,俩人才成互相扶持着过好日子。不过我当初不应该老冷冰冰的对他,那时候就应该好好和他谈谈,多给他们一些帮助,这样可能也不至于让福气,受那么大打击了。”
福璂也低头掉起了眼泪,鞠恩济轻轻给她拍着后背。
爸爸给妈妈拿了张纸巾说:“这些话以后咱们不说了,他们俩现在不是遇到了吗?这也是苦尽甘来了。”
妈妈擦了擦眼泪说:“恩济啊,我知道你是个好男人,阿姨将来说话万一有个到与不到的,你别往心里去,我一门心思盼着你们好,知道吧?”
鞠恩济坐直身体郑重的说:“叔叔阿姨,您放心,我决定和福气在一起,就会承担起责任的,我一辈子都会对她好的。阿姨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我向您保证,青远山的情况,绝不会在我身上发生的。您把当亲儿子待就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您放心我不会多想的。”
此时此刻此景,仿佛是当年再次重现了,看着鞠恩济的侧脸,福璂的心情有点难以捉摸,既幸福但也有一屡沉重,他曾经也用过这个表情,对父母做过一模一样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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