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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了春季，皇上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今天早朝只一会儿便散了。
薛深慢慢地走出大殿，眯着眼，殿外的天空蓝得如此清澈，干净，却无法驱走他内心的阴霾。
下了玉石阶，迎面一个绿衫宫女，躬身道：“镇南小王爷，皇后娘娘有请移宫一叙。”
薛深认得是杭皇后贴身婢女琴吟，微微愣了下，微笑了下，“琴姑娘可否告之，娘娘有什么事么？”
琴吟抿唇一笑，“小王爷请随奴婢来便是。”
薛深思忖片刻，笑，“如此，琴姑娘请前面带路。”
懿德宫内，薛深见到了这个后宫最为厉害的女人。
像多年前一样，杭皇后依然是那么雍容美丽。岁月对她宽容有加，除了微微眯起的眼角处有些许的鱼尾纹，皮肤细腻白净，精致的妆容，高贵中透着逼人的锐气，却收敛自如。
这样的女人在后宫中永远都是强者！
薛深撩起衣袍，跪了下去，“镇南世子深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杭皇后轻轻摆手，声音温和，道：“平身吧！——赐坐！”
薛深谢过坐下。
杭皇后上下打量着他，一抹惆怅一闪即逝，微笑着，“本宫早就听说镇南王府的小王爷是风神如玉的翩翩美公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薛仓翰生子如此，今生足矣！”
“娘娘过奖了！”薛深谦卑地。
杭皇后道：“你父王身体还好么？”停了下，“本宫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他了！”言下无尽惆怅。
薛深道：“谢娘娘挂念，臣父一向安好。”
“是吗？”杭皇后笑了下，仪态万千，“有父如此，想必小王爷也非平庸之辈！”话头一转，淡淡地，“小王爷想知道本宫为什么要你来此吗？”
“臣愚钝！请娘娘明示。”
杭皇后冷笑了声，不作回答，道：“本宫想小王爷应该知道，朝野上下早已明白皇上的龙体违安已久，而他日的皇位之争已日趋激烈！本宫今日就是想听听小王爷的看法。”
薛深离座，神态惶然，道：“娘娘言重了！深不过一个臣子，岂敢谈论皇家之事？请娘娘明察！”
杭皇后淡淡地，“你不用惊慌，论辈分，你和太子本是同宗兄弟。而且，太子一向与你感情笃厚，而天朝的江山就是薛家的江山。既然本宫问你，便是把你当做自家人，你只管说。”
“这……”薛深迟疑了下，“娘娘，恕臣斗胆，太子已占东宫之位，他日登基大宝是情理之中，娘娘何虑？”
杭皇后唇边浮起丝讥肖，“是吗？不过，本宫这些日子可听到不少传言，说是二皇子战功显著，有辅政之才。恐怕谁登大宝，还难以定论。”
薛深在心中冷笑了下，表面上微笑道：“娘娘多虑了！皇上既然在三年前已经册封了太子，岂能随便改换？”停了下，“况且还有娘娘，此乃太子之大幸也！”
杭皇后冷笑了声，“大幸？只怕他恨本宫还来不及！”眸中有幽怨之色，“本宫为他殚精竭虑，他却嫌……”她住了口，看着薛深，颇有深意，“本宫以为，有些事还希望小王爷多提醒些。”
薛深道：“承蒙娘娘厚爱，深一定全心全意！”
杭皇后满意的点点头，慢条斯理的，“如今是非常时期，太子是个重感情的人，对有些事不能果断。”她眸色冷凛，“本来本宫不以为意，只是，这些日子，总有不太好的事情。有些事是要防患于未然的，更何况，”她的脸上露出怨怼，“皇上一直心有所偏，还有那个女人……”她顿住话头，“总而言之，有些事该了断就了断个干净，决不能留下后患！”
薛深心中已是了然，道：“娘娘的意思臣明白了。”躬身道：“请容臣先行告退。”
杭皇后向琴吟轻一颔首，琴吟将一个薄薄的小纸包递给他。
薛深接过，放在鼻尖嗅了嗅，脸色微变，看向杭皇后。
杭皇后神色不动，淡淡的，“有了江山，美人，孩子自然会有！不能见人的东西还是让它永远埋藏的好！”她笑吟吟的，眸中却无笑意，“小王爷，你说是吗？”
薛深深吸了口气，笑，“娘娘说得是，臣一定会让娘娘满意！也一定会好好辅佐太子！”
“这就好！”杭皇后笑着摆摆手，“去吧！本宫相信你。”
出了懿德宫，薛深长长地出了口气，而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沉思了片刻，他径直到了太子的东宫。
当薛平泽的目光与他相接时，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颓然地在软榻上坐下，喃喃着，“为什么？为什么？……”
薛深轻轻叹了口气，慢慢地，“只因为你我生在皇家！”
薛平泽掩住脸，肩头忍不住微微耸动。
房间里是让人窒息的沉闷。终于，他抬起头，湿润的眼眸深处燃烧着一簇火焰，“我要去见母后，她不能这么残忍！……”
“太子！”薛深摇摇头，“这样是没有用的，你该知道皇后娘娘的脾气。而且，”他叹了口气，“深以为这也是个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不！”薛平泽激动地喊起来，“她是无辜的！你知道她是无辜的！我怎么能忍心？她还怀着我的孩子！……不能这样！深！”他抓住薛深的胳膊，“你能救她，对不对？……你可以救她！”
薛深任由他摇晃，却不说话，只是用冷静的眼神看着他。
薛平泽无力地松开手，摇摇晃晃地站着，好久，他低声道：“没有办法挽回了，对不对？”
薛深道：“是，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现在的形势！二皇子的两次遇刺，你无论如何是澄清不了的！甚至皇上也开始怀疑你，我们现在可以说是举步维艰！如果二皇子抓住你的弱点，你就无法周全！要知道，三年前，二皇子是羽翼未丰，皇上无力保他，现在却今非昔比！我相信，只要皇上改变主意，他日登上大宝的很可能就是二皇子！一旦二皇子即位，不要说你，皇后娘娘，还有很多太子党的人都会受到株连，你将永无翻身之日！”
薛平泽脸色苍白，额上微微有汗渍渗出，失神的站了好久。
薛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轻声的，“我知道，你割舍不下。可是，总要有人做出牺牲。”轻轻喟叹一声，“生在皇家，注定是践踏着鲜血，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薛平泽咬着下唇，几乎沁出血丝，慢慢地，“别让她太痛苦，好吗？”
薛深点点头，安慰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转过身，快步地走了。
身后，薛平泽的脸抽搐着，喃喃着，“别恨我，斐儿，我真的不想……”慢慢地，神情由原先的悲恸变得狰狞而狠戾，“不过，斐儿，你相信我，我一定会为你报仇！总有一天，我会让所有伤害你的人生不如死！……”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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