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期待的光明,始终未至,以为逃脱的黑暗,从未远离。
伊莱尔瞳孔紧缩,觉得不可置信又觉得理所当然,与恶魔签订契约的人类,岂有逃脱的可能?!
“你欠我的报酬,得用一辈子来偿还。”我把玩着伊莱尔耳边垂下来的淡金色发丝,非常认真的告诉他。与此同时,我还动了个小手脚,把之前的契约偷换成主仆契约,期限也改成了永远,这下伊莱尔就再也溜不出手掌心了。
当然,我是主,伊莱尔是仆。
我身上流着恶魔王族血统,怎么可能被贪婪又孱弱的人类奴役?太跌份了!至于契约能不能替换的问题,这也叫问题?契约书的效力直接受恶魔约束,我是恶魔之王,拥有最高级的修改权以及仲裁权,我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我想怎么改就怎么改,只要是能让我感到开心的事情,毫不犹豫的去做。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杀了你!伊莱尔在心底狠狠地发誓。
我戏谑地看着伊莱尔暗自发笑。总有一天?下面一句肯定是‘我一定会杀了你’之类云云,啧,类似的话语最少听了千八百遍了,耳朵都起茧子啦。一点都不担心,或者说,一点也没放在心上,我是恶魔之王啊!
“我等你成为白牧师。”我笑着鼓励他。
伊莱尔沉默地站了起来,拍掉衣服上沾染的尘土快步离开了小巷。而我咬了一口美味多汁的水果,心情愉快地跟了上去。估摸着伊莱尔去找达尔文?李,相比令我讨厌的牧师,飘荡着食物香气的集镇更加有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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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这里是达尔文?李牧师大人的住所吗?”经过沿途几番打听,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座陈旧却很干净的庭院,看上去和想象中不一样,伊莱尔问的不是十分确定。
正在做清洁的中年人手中动作一顿,转过脸,瞧见询问的人是个狼狈的少年。细细一打量,发现少年身穿粗布短袍,身板十分纤弱,灰白的脸色像得了重症,当下立即有了了悟的神态。
“是这里没有错,我是牧师大人的仆人,大人这会去镇南边角的圣堂了,你走快点或许能够见到大人。”
“好的,谢谢你。”伊莱尔感受到对方的善意,心里莫名松了口气,告别后朝着镇南方向走去。
一路上,伊莱尔攥紧了口袋里的信件,生怕遗失。爷爷说达尔文?李只要看见这封信,一定会收留自己,伊莱尔对此没有半点怀疑。可是,今天和昨天不一样了,有一只恶魔无时无刻不注视着他,纠缠着他,赶不走也逃不掉,为什么会摊上这种厄运?“都怪班森,一切都是班森的错!”伊莱尔气愤地说。
“要不是班森驱赶我,烧毁我的房屋,收回我的土地,我就不会一路逃亡到石兰镇!要不是班森派出随从追杀我,我就不会召唤恶魔!”伊莱尔越说越气,心里委屈得直想哭。“天知道……我只是装作召唤恶魔的样子吓唬吓唬他们,三十滴鲜血,怎么可能召唤出恶魔啊?……真是活见鬼!”
圣堂是一座高耸的、充满神圣气息的白色建筑物,在满是低矮房屋的石兰镇十分醒目。随着距离圣堂越来越近,伊莱尔的步伐越来越犹豫。不得不考虑,如果被神圣职业的牧师大人发现身上有恶魔的气息,该如何是好?
眼下,除了达尔文?李,整个石兰镇伊莱尔一个人也不认识,更没办法回到故乡,他已经没有家了。
或许没有这么容易被发现呢?
或许可以向牧师大人说明实情,请求帮助驱逐恶魔呢?
“光明护佑!”伊莱尔驻足在圣堂前,抬头仰望广场中心矗立的旭日之神的巨大雕像,惴惴不安地祈祷,更想从信仰中获得一点勇气。
偶尔有三两个牧师从伊莱尔身边经过,行色匆匆,没有目光停留。伊莱尔也在悄悄打量着他们,爷爷曾经描述过达尔文?李的相貌,可惜没有一个相符,很是垂头丧气。
这时候,一个头发花白的白袍老者,拄着一根枯木法杖,缓缓沿阶而下。目光随意一扫,注意到神像下方有个少年站不稳当,身体摇摇欲坠。仔细打量下,少年脸色灰白,衣服也不怎么干净,一副狼狈的模样怕是吃了不少苦头,莫非是流浪中不得饱腹的孩子?
“孩子,既然到了圣堂怎么不进去?站在这里可填不饱肚子。”
突然听见有人在身边轻声问候,伊莱尔浑身打了个激灵,疲惫感一扫而光。发现来人是一位面目慈善的白袍老者,手持法杖,留着花白的长须,给人一种宁静安详的感觉,几乎和爷爷描述的达尔文?李十分相像。
伊莱尔不由得眼神一亮:“您是……达尔文?李牧师大人?”
老者淡笑着点点头。
得到肯定,伊莱尔急急忙忙从口袋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件,有点困窘地说:“尊敬的牧师大人,这是我爷爷写给您的信。”
看见伊莱尔双手递过来的信件,达尔文眼里闪过惊讶。接过信件,再次打量这弱不禁风、病恹恹的少年,经不住满肚子好奇。
“跟我来。”达尔文说,随手指向广场对面的马车。
两人一先一后登上马车,马夫扬鞭,车轱辘飞快地转动起来。
达尔文拆开信件,从头到尾仔细阅读了一遍,看向伊莱尔的神情愈发柔和。
“查德最近还好吗?”
伊莱尔听见达尔文提起爷爷,神色黯然。
“爷爷在三天前就去世了。”
“噢,光明护佑!”达尔文痛心地皱起眉头,闭目默默祈祷,像在为老友送别。
沉寂片刻,谁也没有说话,没过多久马车停了下来,目的地到了。
达尔文唤来仆人收拾出一间卧室,再去市集再采购一些日常用品,这边把伊莱尔领进书房。推开书房的门扉,一股浓郁的烟草味倾泻而出,听到身后的伊莱尔不间断地咳嗽,忍不住呵呵一笑。
整个书房被满满的书籍和羊皮纸占据,只留下一条狭窄的走道,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伊莱尔走的每一步都很小心翼翼,深知书籍的昂贵,不管碰倒了或是砸坏了他都赔不起。达尔文轻车熟路地来回搬动书籍,又把椅子上的书籍纷纷挪去桌子,这才招呼伊莱尔过来坐下。
伊莱尔坐下后不知道开口说什么,事实上,除了召唤恶魔那不能说的秘密,他无话可说。
“前些日子,我听说了西克村有深渊恶魔作乱的事。”
达尔文率先打破沉寂,从兜里取出烟斗,一边说着一边往烟斗里塞着烟叶。伊莱尔忽然间听到‘恶魔’这个字眼,心情顿时紧张起来,生怕被达尔文发现什么。不过,他和爷爷住的西克村有没有恶魔出现并不清楚,谁也没有亲眼瞧见。
“教廷派了一支牧师队伍前去救援,缓解了西克村的瘟疫,幸好到达及时才没有让瘟疫蔓延到附近的城镇。”达尔文点燃烟叶,吧嗒吧嗒抽了几口,顿了好一会才继续说:“查德,……查德是因为那场瘟疫去世的吗?”
伊莱尔想了想说:“我和爷爷在来到西克村之前,爷爷就得了咳血的怪病。因为我们是流浪的外乡人,西克村人一直都很排斥我们,还说爷爷的重症会传染给他们,会带来可怕的瘟疫……不论西克村人说了多么难听的话,爷爷坚持在附近住了下来,说是察觉到恶魔的气息,身为牧师不能对此不闻不问。”
“查德还在研究恶魔?!”达尔文嘴巴微张。
“……或许是吧。”
伊莱尔暗中握紧了拳头。要不是好奇心旺盛,偷偷看了爷爷研究恶魔的手稿,否则也不会接触到召唤恶魔的方法,后面更不会发生和恶魔契约的事。
达尔文皱眉,一手握住烟斗一口接着一口,没有继续问下去。查德死了,年幼的伊莱尔再次成为孤儿,一切原因都是因为恶魔,达尔文不禁回忆起年轻时对查德的挖苦……
‘查德,你既然这么喜欢研究恶魔,为什么不去投奔暮月神殿当个黑牧师?这样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的研究恶魔了,免得被祭司抓到有你罪受!’
‘哈哈哈,好兄弟一辈子嘛!达尔文,我耕耘于黑暗,服务于光明,这辈子只能做白牧师了。再说我就你一个好兄弟,你要是不帮我,谁帮我呐?快过来看看,这句恶魔语我有没有写错……’
‘魂淡,不要拖我一起犯罪!’
……
伊莱尔见达尔文陷入沉思,轻手轻脚离开了书房,抬头看了看天色,不知不觉已经落日黄昏。到了晚饭时间,达尔文仍旧没有出来,仆人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帮伊莱尔准备好了食物便去马棚照顾马了。
伊莱尔身心疲惫,注视着眼前一盘刚烤好的面包却没有一点食欲,脑子里乱成一团麻。不知道达尔文牧师大人有没有发现他的秘密呢?犹豫了很久,始终不敢坦白召唤出恶魔的事,伊莱尔担心,担心的不敢再想下去。
恶魔!噩梦般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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