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邪夫宠妻 > 061 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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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很静。

    晚膳时的喧闹过后,所有人都睡得极沉,浑然不知危机已在这片昏沉的夜色里悄然蔓开。

    凌家后院的门被人静静开启,两道黑影倏地一前一后窜了进来。

    “准备行动。”那人紧了紧腰间的佩剑,凶戾的三角眼折出银光,透着一股刺心的寒意,“今晚我在凌初锦和夏凉鸢的碗里下了软筋散,现在差不多该发作了。”

    “哥,你再考虑考虑吧,有什么问题我们大可以光明正大地解决啊,这样做会不会太没风度了……”

    “你懂什么!?风度?呵,阿清,你要知道,我的对手是凌初锦,不用点手段是治不了他的。”说罢,他大手一挥,立踞其后的数十名蒙面人随即无声而迅速地闯入了凌家府邸。

    领头的男人最先潜到了老管家的房前,他踢开房门,抡起手中白晃晃的钢刀对着正在熟睡的老人胸口直直刺了下去。

    “唔……”老管家闷闷一哼,都没来得及看清眼前之人便已咽了气。他死时的模样是那样的令人心疼,双眼暴凸,双唇大启,面色僵硬,全是恐惧之色。

    在见到温热黏腻的鲜血从老人雪白的底衣慢慢渗出,一抹嗜血的寒笑迸上男人的嘴角,他倏地抽走钢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带血的弧线。

    “杀!”他大喝一声,数十道黑影急速分散,穿梭于凌家的一方土地。

    房门被一扇扇地打开,熟睡中的人被一个个无辜地杀害,一时间凄厉的哀嚎震彻夜空,空气里全是血腥的味道。烛火翻滚,燃烧起一片狼藉,不消片刻,整个凌府已是陷落火海之中,火光冲天。四方邻里仓皇尖叫,四下逃窜,生怕着滔天的业火会危及自己。

    然而,在这派混乱中,唯有一人始终淡然,他就是这次浩劫的主谋——肖风。

    肖风伫在凌府门外,嘴角噙着兽笑,一声声恣意的低笑时不时地逸出喉头,混进吵杂的空气里。

    在他身侧,肖清亦是一身黑装,他将长发竖起,第一次露出完整的容颜。他的脸廓似是经过鬼斧神工的雕琢,硬朗又不失美感,右眼有些暗淡,一到刀疤切眉而过,有些骇人,左眼炯炯有神,此刻正映着跳跃的烈火微微析出一丝焦迫。

    他攥紧了拳头,双脚蠢蠢欲动:凉鸢那丫头还在里面,他要去救她!

    思及此,肖清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蒙起黑布纵身跃进了火门之中。

    “阿清!”肖风大声叱呵道,“混蛋,你不要命啦!快给我回来!”

    该死,他是在坏他的好事!

    下一刻,又一道身影窜进火海,跟着深埋于浓烟中的肖清奔跑起来。

    至于凌初锦,他虽身中软筋散,意识却依旧敏捷,在事发后不久便惊醒了。然而,这药的药性太猛,他想要起身带着凉鸢逃跑,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鸢儿,快醒醒……咳咳……快醒醒……”他费力支起身子,用手掌轻拍着凉鸢的面颊。不能再让她这么睡下去了,要不然过不了多久她就会窒息而死!

    “咳咳……咳咳……”呛人的浓烟熏疼了眼,凌初锦咳喘不断。为了让意识尽快清醒,他对着自己的手指狠狠咬下一口,好让钻心的赶快痛驱走混沌的思绪。

    突然,“锵”的一声,房门被人粗鲁地踹开——是肖清。他早已对凌家的布局摸了个透,自然要比肖风更早找到凉鸢的下落。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径直冲到榻前,一把抱起凉鸢,道:“时间只够我救她一个人,我会照顾好她的。”说罢,他解下面上沾过水的湿布丢给了凌初锦,而后转身消失在了滚滚浓雾之中。

    凌初锦无奈一笑,并没有拾起他丢来的东西。忽地,他的心湖一片宁静:只要凉鸢没事就好……也许,他确实累了,该好好睡一觉了。

    沉沉闭上眼,他放弃了挣扎,只是极其宁静地躺在了着了火的木榻上,不一会身侧边是炼火丛丛,炎焰发出的热浪将人灼得连痛的滋味都已忘却了。

    呵,没想到他凌初锦千算万算,竟然死在了一碗下过药的腊八粥里,真是命贱啊!

    突然,一把冰剑抵上他的眉心,伴着一道冷冽的质问声在耳边响起:“说,夏凉鸢那丫头在哪!?”那人的声音有些飘远,听在耳里有些模糊。

    “不知道。”凌初锦想要睁开眼睛,然而眼皮方才翕开一点便又被呛人地黑烟给逼着合了回去。

    “不知道!?”肖风眯起双眼。看来已被阿清抢先了一步。“那你就去死吧!”

    话音方落,只一刹那,他运出一道巨大的内力,通过剑身急急逼向凌初锦的头颅。

    凌初锦惊觉,要死也不能死在端木皇族走狗的剑下!于是,他猛抬起手,迎面握上飞速而下的宝剑,使出浑身力气紧掐着不放。

    “死到临头还要逞强,凌初锦,让我送你一程!”肖风厉声道,随即加大了手下的力道。

    剑上忽而扑来一到的强大的力道,直接将凌初锦的虎口震到绷裂,长剑亦在那一刹那“噔”地一声弹到了地面。

    见势,肖风赶紧上前,一掌重击在他的心口,而后由掌化指点上几处重要穴道。

    “呵,好深的内力,中了软筋散还能这样清醒的人世间并不多见。”他对被困火床的他挑衅说道,“只可惜再凶再狠你也得死在我肖风的手下,哼!”

    这一下,凌初锦只感觉胸口一紧,一股尖锐如刀的寒气攻进了五脏六腑。

    “哈哈哈哈……”肖风已然失心发狂,此刻他正享受着一种玩弄人命的乐趣。看到眼前有如他掌上蝼蚁般的男人,一抹狰狞的笑意跃上了他那双猾黠的眼。

    火焰在夜色里跳跃燃烧着,他迅速抽身,极快地消失在了暴怒的火焰之中……

    次日,城中人心惶惶,无人不在谈论昨夜凌家遭遇血光之灾之事,凡凌府中人不分男女老少全被残忍杀害,即便有幸逃出刀剑之苦,最后也都被困火海而活活烧死了。

    人们都在猜测,向来待人和善客气的凌老板为何会惹来这样的厄运,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众说纷纭。可有一点是绝对肯定的,百姓们对凌家在一夜之间销毁皆是叹惋,更为大好年华的凌家少爷少夫人的逝去感到心痛。

    听说官府在收拾残骸时发现了凌初锦的尸体,那时他已被火燎得面目全非,难以辨认;至于凉鸢,无人发现她的踪迹,都在传言是被火烧成了灰烟,随风散了。

    若要问此次浩劫中有没有幸存者,大概就是那只蓝眸白狐吧。今早大火一灭,它就一直在废墟中哀嚎呜鸣,啸声绵亘不断,凄凉哀转,听得人心不由自主地抽紧。

    又过了几日,白狐消失了,自此凌家失火之事在人们心中渐渐淡去。

    ——半个月后——

    几日前十九王爷南游回到宫中,带回一名绝色女子,名叫夏凉鸢。近日她正在云衾殿的别院潇雅宫中做客。

    很多人都以为她是十九王爷在江南看上的红颜知己,为此受到了不少嫉羡。

    那场大火让凉鸢吸进了不少毒烟,加之那日软筋散的药力,她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方才苏醒。醒来后,她看到了端木云衾,看到了华丽的楼宇宫殿,看到了月娥,看到了肖风肖清,却看不到凌初锦。然而,她只是淡淡问了句:“怎么了?”

    端木云衾沉默半晌,未作回答。他本想瞒住凌家失火、凌初锦死去之事,但考虑到早点说出真相她便能早点接受事实的残忍,所以还是忍着痛对她说明了一切。

    孰知凉鸢在听完他的话后竟是极其的安静,不哭不闹,也没有追问,仅仅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倒回床上闭上双眼。

    这样的反应反只会让人觉得更加可怕。

    这些天来,在人前她很爱笑很爱闹,常常惹得宫中宫女们娇笑连连,为此也赢得了不少好的风评,然而,人后的她却是沉默少言,无事之时就爱跑到殿中阁楼上对着遥远的南方的那条江水眺望。那本是端木云衾最爱做的事,如今她却在将它重复。

    没有人会比他更懂得她在想什么,那一定是对遥远的故人的思念,那种相思日积月累,会让人痛得肝肠寸断。他要她重新快乐起来。

    这一日,云淡风轻,难得的大好天气。

    凉鸢坐在潇雅宫中,接着昨日未完的地方绣起鸳鸯来。这一举在旁人眼里只以为她是大家闺秀,极擅女工,然而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是在纪念逝去的那份眷恋,亦或是在期待着奇迹的发生——如果,她能将“水鸭子”绣成“鸳鸯”,也许初锦哥哥就会回来了……

    她之所以一直不哭,是因为她始终相信凌初锦没有死,他在她心中就是神一般地存在着,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这世上不可能有比他更加了不起的男人,他绝不会因为一场大火就消失不见。也许初锦哥哥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忙了很久很久,也许他是气她不乖不懂事,想要用失踪来惩罚自己。

    想到这里,原本有些酸堵的胸口便一下子舒畅开来。她轻轻笑笑,低头继续手中的活来。

    这时,一名宫女从外头走了进来,来到她的身侧,微微福身问安道:“夏姑娘,皇上和十九王爷来看您了。”

    “皇上也来了?”凉鸢怔了怔,赶紧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衫,摆好站姿准备迎接圣驾的到来。

    不知道皇帝大叔生得什么模样,会是严肃还是和蔼?都说伴君如伴虎,她那么笨,会不会因为说错什么话而被抓起来砍头啊?

    “鸢儿,我和皇兄来看你了。”

    耳畔传来端木云衾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凉鸢赶紧半下身子低头请安:“凉鸢见过皇帝陛下,十九王爷。”

    “平身,夏姑娘不用拘礼。”

    “谢皇上。”她谢恩道,随即抬起眼睛打量起身前的人来。

    原来皇帝大叔就长得这个模样,不高,还有些胖,看起来就像个大冬瓜似的;他面相和善,眼角噙着浅笑,颚下留着三寸长的山羊胡,配合起那张圆嘟嘟的脸着实很有喜感。总之,他给人的感觉还不错,应该是个很亲切近人的好皇帝,难怪大戌国在他的治理下一路风调雨顺,年年都是五谷丰登呢。

    她用一双明亮的眸子直视打量着端木泓,这一点让他非常吃惊。自古无人敢对一国之君如此“不敬”,将他当做玩物一般仔细看遍赏玩。而这丫头却非如此,她的胆子有够大,着实不一般呐,勿怪皇弟会那么欣赏她、喜爱她。

    “夏姑娘在宫中住得还习惯?”他笑着对凉鸢问道。

    凉鸢思忖了片刻,表情忽有些黯然。她摇了摇头,道:“不太习惯,我还是喜欢自己的家。”嗯,家……

    闻此,端木泓又是一怔,连着端木云衾也愣了愣。这丫头未免太直接了些吧?问话的可是当今圣上啊!皇宫是他的家,他就是这里的大主子。当主人问起宾客在自己家中住得可好时,于情于理客人们都该客套地答一句“很好”,哪怕事实并非如此。可她倒好,一点都不做作,答得干脆果决,不为皇帝留有半分余地。

    这样的新鲜感激到了端木泓早已习惯了别人对他人唯命是从的神经,不由地,他对夏凉鸢的好感倍增。

    “来人,传朕的旨意,赏夏姑娘黄金三千,东海夜明珠一双,再加布帛二十匹,全宫上下即刻以公主之礼待之。”他忽地拔高音量喝道,继而转身对端木云衾笑说道,“这丫头确实不错,皇弟好眼光,只是……”

    “皇兄,我知道。”端木云衾出声止住他的下文,随即搪塞而笑,道,“皇兄,我还有事要和鸢儿说。”

    “嗯,朕也有事要忙,那朕改日再来。”端木泓会意颔首,知道皇弟是不想他在她的面前提起那件事,以免惹得人家姑娘想起不开心的事。

    其实端木云衾只是将事情一小部分告诉了他,至于凌家与端木家结仇的那段他都只字未提。他只是害怕皇兄在知道凉鸢与凌初锦的关系后会大发雷霆,迁怒于无辜的她。

    不久后,端木泓离开了,潇雅宫中唯剩下凉鸢和端木云衾二人。

    “鸢儿今天又在绣水鸭子了?”他见气氛有些尴尬便随口打了个趣,只是话一出口,问题随即就出现了。

    只见凉鸢面色倏地一冷,险些连步子都没站稳。他让她想起了腊八那日,分明白天还在和自己开玩笑的初锦哥哥竟然一夜之间没了踪影,不知是死是活……命数太多变,她都来不及去相信,便要去适应一种新的生活,真的好累好累。

    “鸢儿,我带你去宫里四处走走吧。”

    “不想去。”她拒绝得干脆,重新坐回位上捧起箍子绣了起来,“金丝线,红丝线,妹妹为郎把线连;金凤凰,红凤凰,妹妹为郎着红装……”

    她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恍若时空溯回到了之前那段辛苦却幸福着的时光,她夜夜挑灯,坐在案前一针一线制着夹袄,就算累得哈气连连眼皮直打架也依旧无怨无悔。水鸭子夹袄虽然丑,但穿着还是会很暖和。

    初锦哥哥,你不能嫌它丑,你要天天穿着它。

    初锦哥哥,你不在的日子我很坚强,都没有掉过眼泪。

    初锦哥哥,等你想我了一定要来找我,我不喜欢这座冷冰冰的大房子。

    初锦哥哥,鸢儿想你了……

    凉鸢不断唱着那首小曲,声音越来越低,渐渐开始颤抖。浓密的羽睫上沾满了水汽,晶莹的泪珠在直在眼底打转,可她就是不哭,伸手胡乱在眼角抹了抹,继续强笑着唱起那段曲调:“金丝线,红丝线,妹妹为郎把线连;金凤凰,红凤凰,妹妹为郎着红装……”

    见此,端木云衾的心好痛好痛,他真希望她能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别再这样把难过和压抑憋在心底。她是那样娇小柔弱,如何能承受得起这么悲恸的折磨?

    她的歌声轻浅澄澈,字字刺入心头,就像一把把尖刃在无情地剜着他的肉。

    终于,他不忍再看到她如此无助的模样,悄悄退出宫门,隐在一旁的角落里偷偷地看着她。

    许久许久,歌声破碎不支,久久盈漾在空阔的天宇。凉鸢始终没有落泪,只是丢了魂似的一针又一针地拉扯着丝线,也不知道她到底用不用心。

    端木云衾默默转身,走回了云衾主殿。

    “肖风。”

    “属下在。”

    “去准备几副渔具来,尽快。”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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