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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风徐徐,碧波浩淼,两人漫步来到湖边。
湖面上,远远的,停着一艘豪华的龙船。甲板上,蚂蚁大小的人影四下窜动着,应该是在寻着什么。
端木云衾遥遥望向那个方向,眼底的神色有些恍惚。
“皇兄,对不起。”他心语道。他很快就会回去。很快……
“呆木头,你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他惶然回神,对着身侧的人淡淡一笑。
“真的没什么么?”凉鸢狐疑着反问,亦伸长了脖子向那儿望去——果然,除了一艘很大很大的船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所以,她悻悻然收回视线:“好吧,相信你了。那我们开始钓鱼吧,嘿嘿。”
“好。”他应声,然后……
两人先是微笑相望,再是笑脸凝固,最后变得瞠目对视。
“木头王爷!”突然,凉鸢愤愤地大叫出声,“连渔具都没准备你也好意思叫我出来钓鱼!?”
“这……”端木云衾顿感尴尬,折头看向别处,视线在四下里逡巡。
该死,那个肖风,需要他的时候连半个人影都找不到,不需要他的时候又偏偏像张狗皮膏药似的黏着你,真是欠默契,欠默契啊!
忽的,他瞥见岸边那堆生得高壮的芦苇丛,随即计上心来:事到如今也只好这么办了。既然没有条件,那他就创造一些条件。
于是,他迈步朝丛边走去。
“呆木头,你要做什么?”见状,凉鸢满心疑惑,趋步于他的身后。难不成他把东西都藏进了草堆里不成?她如是思忖着,不知不觉与他靠得更近。
在其身后,她见到他用一双白净的手在缭乱的草丛间拨弄,不知为何,她的心生出一丝愧疚:他可是王爷啊,是自小养尊处优的王爷啊,为了她,他现在竟然在做这样的事……
“夏姑娘。”是时,端木云衾突然止住了手里的动作,微微侧头看向她淡笑着说道,“你往后退一些,小心被枝杆打到。”
“哦……哦,好。”凉鸢怔了怔,虽不知他想做些什么,却还是乖乖地往后退了几步。
下一刻,端木云衾用左手肘部压下一根粗壮的苇杆,而后用右手拨开杂草,再将双手置其根部紧紧握住。他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然后——
伴着一声“咔嚓”的清脆声响,只见他牙关咬起,眉头轻蹙,瞬间工夫苇杆便在根处被断成了两截。
“拿着。”他回过头,向凉鸢递出了“战利品”,接着道,“你的鱼竿。”
闻声凉鸢先是一怔,后又喜形于色,欣欣然跑过去接走了他手里的东西。她退到一边,用指尖细细摩挲着有些粗糙的苇杆,视线从它的顶端顺然而下——
咦?这上面映着一点点暗黑色的印记是……血!?
“天……”她这才发现,原来杆上生满了细细的小刺,假若就这么轻轻握着是不会觉着疼的,可是如果是像他方才那样用力的拉扯的话……
思及此,凉鸢赶紧抬头想要开口阻止,却不料他已将另一支折了下来。
“呆木头!”她大惊失色,赶紧丢开手上的苇杆跑向了前去。她没有多想,一把拉过他的手,而后将其掌心向上放到了自己眼前:“天呐,呆木头,你的手出血了……”
“小伤而已。”忽觉指尖被针刺了般,端木云衾豁地抽走了手,将其背到身后。他面色有异,带着羞赧,整颗心悸动得厉害。
他一定是疯了!不过是被她碰了一下手而已,又为何要脸红心跳成这般模样?
“谁说这是小伤的?”孰知在听了他的话后,凉鸢竟变得更加较真起来。她掇起步子,一下子便窜到了他的身后,而后钳起他的双手死死不放,“都被扎成马蜂窝了你还说是小伤,你逞什么英雄嘛!”
“夏姑娘,呵呵……你、你先放开我。”被女人反擒住手,这着实让人觉得窘迫。端木云衾尴尬笑着,略施薄力将她的手挣了开来,而后转身对她继续说道,“我没事,真的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你可是王爷,细皮嫩肉的,哪里吃得起这样的苦?”她说得一脸认真,注意力全在他细细渗血的手上,以致丝毫没注意到身前之人的神色变化。
王爷王爷王爷!她为何总要提起自他是“王爷”的事实?她真这么介意他的身份嘛!?
越想越愤懑,于是,端木云衾终忍不住冲动,伸手箍起了她的肩膀。
凉鸢被其突然的举动吓到戛然止声,讷讷抬起视线。
怔住。
她看到了他眼里的怒意,带着王的气魄、不用过分修饰便已能让人瑟瑟发抖的怒意。
“木头王爷……”她对他颤颤地唤了一声。
“我不是王爷!”端木云衾厉声将她打断,“我是男人!普普通通的男人!”
又怔住。
脑袋“嗡”的一声全然炸开,心脏跟着漏跳了一拍,凉鸢明显察觉到了那双置在自己肩头的手加重了力道,弄得她隐隐地疼。
呆木头他到底怎么了?别人不都争着抢着要做富贵之人么?为何唯独他会对自己的尊贵身份感到不齿呢?难道王爷也会有烦恼?若真有,那又会是什么……
“对不起。”忽然意识到自己失了态,端木云衾默默收手,而后转身,拾起地上的苇杆走近湖边。
映着身前那片广袤的湖水,他的背影看起来好寂寞,好无助。
在其身后,凉鸢闷闷地揣度着他的想法,不自觉地感到了莫名的压抑。她不敢向他靠近,害怕他还会再像方才那样对待自己。
然而半晌后,她还是鼓起了勇气,沉了沉气迈步走到了他的身后。
“呆木头……那个……你没事吧?”她支吾着开口。
“我没事。”端木云衾轻声回答,回过头,凄凄一笑,美得慑人心魄,“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
“没,我才会被吓到呢。”她拼命摇头,一直摇到觉着头晕才停了下来。她对他展颜而笑,自信又甜美:“也不看看我是谁?本姑娘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夏凉鸢呀!”
是呀,天不怕地不怕,除了那个坏心眼坏肚肠的大坏人凌初锦!哼哼……
思及此,凉鸢不觉有些心虚,缓缓低下头,淡淡浅笑,扣起双手食指不停地打绕。
被眼前的她的可爱表情逗得心情舒畅了不少,端木云衾眼底的哀色散了,重又换上深浓的柔情。
“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夏姑娘,你还想钓鱼吗?”他对她轻笑道。
“钓鱼?”闻声凉鸢忽抬起头,冷冷嗤笑,“哼,你倒是钓条鱼给我看看?没错,现在鱼竿是有了,可是鱼线呢?鱼饵呢?……笨木头。”
某人再次失语。无奈下,他只好尴尬清了清嗓,而后吞吐道:“那、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欠着呗,记得下次再来找我玩儿就好。”她嫌鄙地瞪了他一眼,意指他这个问题问得白痴到了极点。
“下次?呵……好,下次我一定会把东西都准备妥善的。”只是……还会有“下次”吗?他幽幽地舒了口气,微扬起头看向远处的游船:“凉鸢,我要走了。”
“嗯?什么意思?”她并未注意到他对自己的称呼已有了变化,只是急急地绕去了他的面前,狠狠质问道:“你不会是耍了赖就想开溜吧?”
“当然不是。”端木云衾吃惊地看向她,赶紧撇清道。他的表情和口吻里都带着孩子似的天真诚实。
“那是什么?”
“我……”他顿然语塞,静静凝视向她。片刻后,他抬手指向远处湖面上的游船,道:“我要回京去了。”然后一辈子都不会再来了……
“哦,那没关系,我愿意等,嘿嘿。”可是,凉鸢似是根本没听出他话里的含义,还以为他是暂时离开,总有一天还会回来看自己的。
“那一言为定,不许耍赖,耍赖的人是小狗!”她笑得比那水上潋滟的波光还要耀眼,看得他的心盈满暖意,却又暗暗生疼。
沉默了半晌,他对她强颜而笑:“好,一言为定。”
凉鸢,如果你幸福,那么……这个约定一辈子都不会实现……
看着她,他的思绪绵亘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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