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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落在姬颜眼中，更起疑心。难道阿难是百里无疆的孩子？她真不想如此推断，不过事情发展到这里，各种线索都指向此处，她该信还是不信？
她忽然升起说不出的感觉，是如负重担，还是稍微松气？或者是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淡淡欣喜？
其实，在下界，她同晋阳更多的是同盟，是朋友，是一起互取所需、共同证明自己并非废物的同类。说不上爱，但绝对是互相欣赏和温暖。
如果，真的非要嫁一个人，晋阳她熟悉，也对她好。所以，嫁给他也不错。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没有那个替身，没有绞尽心思来勾引晋阳的凤凰儿，一切都会普普通通又或者简简单单。晋阳只有她，她不为他生儿育女。两个人只是互相依偎的青梅竹马，仅此而已。
百里无疆闻言面色大变，不过瞬间又看不出一丝痕迹。实际上，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阿难是他的血脉，但是也算是耻辱的见证。那时，他初为天君。某日处理完政务，他闲来无事玩心又起。而天上的那些个好玩儿的，他早就腻烦不已，下界的微服私访也激不起一点儿波澜。
所以，他灵光一闪，不如把司命招来，他偷偷附在某个短命的人身上，游戏一番。当然要玩儿就玩儿大的，除了记忆，就彻彻底底当一次凡人。
不要皇子王侯，不要贩夫走卒。不高就也不委屈，反正就是给司命老儿出一道难题。他是掌权者，可以不问过程，只看结果。
于是，想要玩儿大的百里无疆，成了下界一位侯府世子，名唤丰疆。
其实，无疆大人最失算的是没想到司命那把老骨头，是个爱看话本子的老头儿。尤其八卦，爱看虐恋情深。所以，能让他找到的主儿都是苦主，还都是被虐的惨兮兮的主儿。
因而，无疆大人开始了他悲剧的人生。
他过去的时候，正巧赶上丰疆十岁。他是大夏长安候家的小世子，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可惜，他有一个偏疼他的祖母，总是养在身边，整日跟姐儿们呆在一起，养了一身脂粉气息。
他爹长安候总觉得不行，就趁着某日夜黑风高，偷偷把丰疆送到了靖国公那里。声泪涕下的恳请靖国公好好为他培养一位好的接班人，不能就让这小祸根儿糟蹋了长安侯府百年基业。
于是，深有同感的靖国公，恰巧闲来无事，子孙也不在身边。就留下了丰疆，练手，顺带解决自己对子孙的思念。
当然，长安候回去挨了他娘好几拐棍儿都是后话。更别提，那侯府老妇人精神抖擞地来靖国公府要人，被靖国公一把大刀吓回去的扯淡事儿。
那丰疆其实早就不是丰疆，壳子是十岁的白嫩小男童，内里装上了被自己抹了记忆的天君大人百里无疆。
他虽是没了自己的记忆，却天性聪慧。正巧，他爹把他送到了靖国公手里，正好解决了他失忆的事儿。可见，那司命老儿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的。
只是呀，丰疆自此开始了魔鬼般的地狱生活。每当他日后归位，就恨不得抡起大刀，狠狠砍司命。
后来，白嫩的小丰疆成了古铜精瘦美男子。一双大锤论起来，让敌人闻风丧胆，不敢轻视。
不过，这些也是后话，不便详说。
直到后来，那年他十六岁，姬颜十三岁。他一袭墨色长袍，款步走过城楼。她一袭火红衣裙，一匹枣红灯笼照。
她于马上肆意张扬，他在马下闲庭信步。他鬼使神差地拦了她的马，对着马上的姑娘说了句：“愿妻之，莫拂意。”
十三岁的姬颜正是叛逆的好年华，她一把大刀指向文绉绉的丰疆：“呸，兀那小儿，说人话！”
好吧，丰疆的心抖了抖。他平生第一次拽文就被一见倾心的小人儿鄙视了，他其实想说，姑娘你真美，做我的妻子可好？
所以，对于心上人，千万别深沉，喜欢你就大胆说出来。别这样含蓄装叉，装叉可是要遭雷劈的。那雷公虽有眼，奈何小如绿豆，视力不好，不怪人家总是劈错人。
于是，丰疆只得腆着脸，傻乎乎地冲着姬颜笑。有美如此，情窦初开，第一次铁树开花的天君大人动了心。可惜，太傻，太呆，太蠢。
“没想到是个呆子。”姬颜歪着脑袋同情地瞧着傻笑的百里无疆，解下腰间绣着鸭子的荷包扔给百里无疆，“呆子，拿着去买糖。”
一骑绝尘，火红的衣裙定格在他日后辗转反侧的每一个夜里。他无数次的暗骂，丰疆你真是个呆子。然后，再取出荷包，仔细摩挲着鸭子，笑得呆傻。这便是初尝情滋味，青涩又甜蜜。
他不是没打听过这位打他眼前骑过的姑娘，只是这姑娘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在梦里，才相会。
每当他想要放弃寻找他心动的姑娘时，他总会拿出荷包。想着那日城门处的初见，想着姑娘娇嗔的呆子，想着一句“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他便不能放弃，无法遏制自己的思念。
她的荷包，便是他的木瓜，愿永以为好。
只是，司命老儿总是这般爱开玩笑。
时刻三年，他才见到了她。那年他十九，即将弱冠成人。她十六，才过及笄之年。
他爱的姑娘，头上簪着别的男子送的发簪，穿着红色嫁衣，一步步走向大夏的皇者——晋阳！
原来，她是靖国公府唯一的孙女。她的生命中早就同大夏皇者朝夕相伴，竹马青梅。
而他却守着一个荷包，苦苦寻了三年，盼了三年，想了三年。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他想，他一定是气若游丝。因为，当他爱的姑娘走向另一个男人时，他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滴在黑袍上，了却无痕。
那夜，他酩酊大醉。游离中，一双龙靴出现在他眼前。
“你喜欢她？”
“不喜欢，只是爱，深爱。”他想，梦中，连皇帝都瞧不得他苦情，过来替他开解。
“好，那便给她一个温暖的夜。”
“温暖？”他疑惑，什么是温暖，他不懂。他这么凄苦，如何给得了她温暖。她已嫁人，他又怎么给她温暖。
后来，他来到一张床，他的姑娘睡梦中呢喃：“呆子，说人话。”
他一定是做梦，他一定是醉了。如此，便长梦不复醒吧。
－－－－－－题外话－－－－－－
所以说，我没虐错晋阳，真的是渣男，还是弱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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