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倒叫洛影一下想通了他来这真正的原因。心莫名疼痛了下,竟不希望看到他这番自责模样。她一笑,道:“也不是无一生灵,我不就是那漏网之鱼么?”说罢,往水间一跳,幻化出了真身。
一入水,银鲤灵活地游动,钻出水面时,洛影又变回了人形,长发湿溚溚地附在额间,贴在颈下,隔了点距离,她将双手拢在嘴边,浮沉着冲他喊:“殿下,我来不是要记住这里的凄凉,而是要记住这里的美和自由。以后死了,你一定要让我回这里。”说完,又钻进水里,成了一条鱼。
惊夕就站在水面,望着她入水成鱼,出水成人,如同苦中作乐的欢快令他暂时抛却了心头悲凉,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一阵子后,洛影游到惊夕脚边,转了两圈后,浮出水面,在他脚下甚是好奇地突然问道:“殿下,你洗脸了么?”
惊夕未语,知道她花样极多,绕开她朝前走了去。
洛影双手划拉两下,跟了过去,诚恳建议:“殿下,你不有洁癖么,人间的水哪能洗干净妖精的口水,这儿水干净……”
前面的脚步一顿,惊夕瞬间想起了恶心到让他恨不能剜掉自己半张脸的唾沫,他转身过来,冲着她仰起的脸微微笑了笑,然后抬脚不留情地踩了下去。
洛影忙缩回水底,灰溜溜地游走了。
没有玩伴,洛影真身在实在无聊之下数起了湖里的白练树,可才数过回头又忘了,她泄气地浮出水面:“不数了不数了,都长一样个。”
“你在这活了四千年,怎会连这有多少树都记不得?”惊夕的声音悠悠传来,似有嘲弄。
洛影找了一圈只见他不知何时坐上了一处树梢,白衫掩在白练花间,一点红纹点缀了那片雪白,出尘至极的风骨,似乎什么都沦为了陪衬。可她这一回却没被迷惑,反唇相讥道:“殿下会去数自家屋顶上的瓦片么?”
说罢,哼了哼,欲潜入水时惊夕突然道:“一千零四。”
洛影怔了怔,这个数字怎听着有点对?她忙站上水面仰头问:“殿下数过了?”见惊夕摇头,又道:“那怎就知道他是一千零四?”
惊夕微哂,继而哼哼道:“本宫说是多少它便是多少。”
洛影撇撇嘴,很是不屑。
惊夕见这态度,俊眉微拧立即道:“本宫当你回来是为了缅怀故土,哪知你是回来玩乐的,既然玩够了,那便跟随本宫回去吧。”
“没玩够!再等我会,我就再游一会会。”洛影立即反抗道,不等惊夕答应转身又入了水。
惊夕下了树,洛影晃了一圈又如同之前那般游到他脚跟,察觉到他其实并无急着走的心思,立即又大起了胆子:“殿下真不洗洗脸么?”怕他再来踩她,立即又游到一侧:“这里水很干净。”然后游到后面:“千余年没有生灵。”最后再到另一侧:“天庭也不一定就有这等干净的水。”
惊夕看了眼围绕他一圈,时儿鱼时儿人的洛影,嘴角不住抽搐,内心明明是被她烦得动了怒,却不知怎的就是不忍发作出来。
“你小心,总这样交替变幻,到时候非人非鱼的,可别怪本宫心狠除怪。”他冲她警告道,看似不温不愠。
洛影不以为意,又轮换了一回道:“我三百岁时就会玩这个了,从来没有出现过幻化不成的事。殿下且放心,这里除了树见树爱的银鲤一尾,根本无怪可除。”说罢咯咯一笑,又欢快地入了水。
惊夕目光不由得跟着水中那道银白,只见她游得远些又探出了头,冲他叫:“殿下,我是这里长大的,我的口水,只有这里的水才能洗得干净。”叫完,像是怕挨打那般又潜入了水底。
惊夕俊脸黑成一片,好气又好笑,怕是再不洗,她就要提个没完了,蹲身下来掬了一捧水。
第二捧水时,洛影恰好浮出水面,火光电石之间,他的手正好捧住了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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