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武侠仙侠 > 三族 > 第二十六回 借刀 3

??证昌子三步做两步急奔上前,见范力夫的右臂齐肩而断,连同流星锤滚落在火堆旁,鲜血喷了一地,他跌在地上,大汗淋漓,几欲晕厥,却咬牙不发一声呻吟,心想:“此人虽不是个好人,倒也是条硬汉。”双指飞按,点了他伤口附近多处穴道,制住血流。站起身来厉声问道:“请问尊兄是韩五郎还是秦六郎?为何对我同伴下此毒手?”

    姬矍父生平没收一个徒弟,一身功夫只传给了亲生子女,但他两个儿子“南境双杰”姬尧光、姬舜光却大开门户,收了好些个弟子,传授武艺法术。其中有十八个,更是青阳门徒中的佼佼者,因为青阳门修炼的兵器是金银双刀,江湖上便送了个外号叫“金刀银刀十八郎”。

    这男子正是秦六郎秦泊玉,他看了证昌子一眼,心想:“太乙教闻名天下,果然是名下无虚、不同凡响。”他飞刀伤人,本欲直接要了范力夫的脑袋,不料他刀才脱手,证昌子就已祭剑相救。虽是他抢先一步,但证昌子的飞剑后发同至,到底救了范力夫一条性命。而且就这么刀剑相交的一下子功夫,证昌子就判断出他的功力,继而推测出他在师兄弟间的大致排名。

    秦泊玉冷冷地道:“道长不如接我两招,再猜上一猜?”

    证昌子暗道:“我跟你青阳门无冤无仇,何苦相斗?”心想冤家宜解不宜结,更何况天下如此情势,再不可给太乙教多竖敌人,当下抱拳说道:“贫道和两位同伴……”正要解释自己三人身处南境之由,询问对方突施辣手的缘故,一道金光过处,白牧之身子倏地腾空,倒纵出三丈之外。紧接着轰隆一声大响,白牧之落在地上,捂着胸口,连退三步。

    原来秦泊玉乘着与证昌子说话之际,冷不防却祭出金刀,攻向白牧之。白牧之身手原在范力夫之上,虽说这一下也是大出其意料之外,但他反应可比范力夫迅捷多了,眼见金光蓦来,身子急忙倒纵飞避。同时手中折扇一开,叫一声“疾!”,扇叶随风而长,转眼半丈长大小。他的折扇是傲岸山神兽“夫诸”之骨所制,夫诸属水,性寒,其骨可压制世间邪火。白牧之所修的白门内功,心火旺盛,夫诸骨正可克制,所以他自从入门之日起,这柄折扇便没离身过,已修炼三十余年。虽然黑黝黝的,看起来其貌不扬,不如青阳门弟子手中的双刃那般耀眼生辉,但这一使将出来,轰天便是一声炮鸣,宛如洪奔浪滚,声势甚强,法力当真不弱。可惜他吃亏在骤出不意,来不及全力抗敌。一扇一刀在空中一撞,金光大放。白牧之只觉胸口猛地一震,全身登时酸软无力,折扇几乎就要脱手而去。他借这一撞之势,落下地来,到底已然受伤,不由自主往后连退了三步,这才站稳。

    秦泊玉也没料到白牧之反应如此之快,法力如此之强,收回金刀,看了他一眼,点头道:“粉面书生白牧之,久仰久仰。”白牧之胸口气血翻涌,一张面皮惨白如纸,哪里还称得上什么粉面、红面?他只怕一说话就会呕出血来,不敢开口相答,只拱了拱手。

    证昌子见秦泊玉先是暗箭伤人,斩了范力夫右臂,继而声东击西,明明是在邀斗自己,却乘白牧之不胜防备之下,辣手突袭,两次下手都甚是奸猾,大不光明,不由得心头火起,怫然道:“师兄好威风,好杀气。贫道斗胆,也想请教两招。”

    秦泊玉道:“便是这样。”一言未完,金银两道刀光,一个“嫦娥奔月”,便朝证昌子破空扑来。他说打就打,丝毫不留一丝间隙,自然也是为了抢占敌人先机、要杀其个措手不及之故。

    柳林溪畔登时金白之光猛增,照亮了半边天,地上的火堆在其照映之下,黯然失色。

    证昌子但觉刀光逼面,气息微窒,不及多想,左手法决捏动处,手中飞剑使一招“鱼跃龙门”,脱手迎上前去,一剑两刀瞬时绞在了一处。

    南境盛产玉石晶钻,其中有一金一银,分名“辉煌玉”、“白灵石”,所发之光不但能照夜耀黑,用其淬炼的刀剑,更能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可说是犀利无比。而且玉刀玉剑随着主人修炼愈深,灵力愈长,到最后斩妖诛仙,成为天地间的神物利器,亦不是不可能。青阳门弟子的金银双刃皆是用这两种玉石所制。秦泊玉列入青阳门门墙不过十余年,但他天资聪颖,后来者居上,名号列入“十八郎”不说,这两柄玉刀也是修炼得收放自如,气势非凡。此时纵横半空之中,倏忽若电,精光四射,照得众人只是睁不开眼来。

    证昌子的飞剑与其一比,可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柄钢剑了,便是飞剑所化的光华,也是大为逊色。但其剑材质虽然凡响,与秦泊玉的两柄良材宝刀战在一处,却是势均力敌,没有丝毫不支之势。两人一北一南,踩着罡步,绕指指挥着各自的法器,顷刻间已连交了二三十招。

    南境没参与西中二境之战,这些年甚是太平,秦泊玉和师兄弟们仗刀南境,一来他们确实神技在身,武功高强,二来青阳门是南境的首领仙门,谁遇上了都给个面子,是以不论敌人人数多寡,很少需要斗到十招以上。秦泊玉这时见自己的“日月大荒刀法”已经使到三十来着,证昌子仍是从容不迫,没有一丝败像,不禁暗暗发急,心道:“再不胜他,与输了又有何异?”

    证昌子却想:“此人年岁与我相当,法力亦是不相上下,我休要急于求成,且待时机再说。”他参与大战小战无数,胜固不少,败亦更多,年少时的争强好胜之心早已尽收,是以飞剑虽然以一敌二,迎战双刀,却是招格迎拒,严谨裕如,最是沉着。

    他二人一个心浮气躁,一个气定神闲,高下立判。秦泊玉又催动了几次攻击,只觉双刀光华消弱,渐有散慢之势,心中更是大急。突然间他一声猛喝,两手交握结印,连连催动双刀进攻,“盘古开天”、“夸父逐日”、“嫦娥奔月”、“后羿射日”、  “吴刚伐桂”……将“日月大荒刀法”一一使将出来。他双手翻动犹如狂风暴雨,半空中双刀的攻击更是一招接连一招,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但见金白二色刀光渐渐混作一处,最后只有一片淡黄光华在众人头上飞速盘旋,越转越快,绕着证昌子的飞剑翻翻滚滚,捷如闪电。不但青阳门一干弟子纵声喝彩,便连证昌子和白牧之,也不由暗暗叫好。只有范力夫大汗淋漓跌坐一旁,托着血淋淋的右肩,嘴里喃喃恨骂。

    转眼两人又过了十余来招。秦泊玉面色凝重,十指愈翻愈疾,金银双刀起落进退,攻击之间竟是绝无半点停顿。证昌子此时已是只守不攻,飞剑化作一道长虹,在双刀中往来穿梭。有时“叮叮当当”之声,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响个欢畅,那自是双刀一剑斗得正紧。有时半天却只闻得一两声哑响,叫人心里空落落的好生焦急。

    众人抬头而视,眼见他二人打到了这要紧处,俱都屏气凝神,再无一人发出声响。

    突然“喀嚓”两声脆响,双刀一剑在半空中一交,就此粘在一处,悬定不动。众人只能看见一团光球凝定柳林上空,大方光华,比十五的月亮还要皎洁明亮,也分不清哪个是秦泊玉的银刀,哪个是证昌子的钢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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