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雪歇,连日来总是白茫茫雾蒙蒙的绵连大山,总算恢复了清晰透彻,天空也重新变得无比湛蓝,朝阳懒懒的趴在远处的山顶,绽放着它并不温暖的光辉。
一大早,山脉某处的气氛便热闹得不像话。
换上干净厚实衣裳的几人,正各自忙着自己的活计。陈曼曼清除几间木棚顶上,以及前后的积雪,已经扫出了好大一片,此时正在加固修葺木棚。苏二蛋和吴三省各自挑着水桶,一趟又一趟的从不远那片湖往回挑水。同样由木头搭成,简易而不简单的厨房里,西西正围着石块新垒成的灶台蒸饭切菜,莫末坐在灶门前的矮木凳子上,一边烧火一边剥葱蒜,林月月正在洗肉洗菜,忙得不亦乐乎。
两个老家伙自然不理会这些俗事,只要等着吃便好,此时正站在旁边不远的草地前,等着某一刻的到来,对年轻人的笑谈声充耳不闻。
或许是受到几人的活泼开朗感染,柳星今日的笑容也比往常更多。此时正倚在厨房门口与西西三人说话,见所有人都有事情可做,她不禁有些跃跃欲试,但最终也还是什么都没做——这些很普通的家务活,她曾经也会做,而且还做得很好,只是数十年的隐世不出,使得她已经完全忘了要怎么上手,所以思考一番后,她决定还是不要给几个小家伙添乱。
不多时,吴三省便又挑着一担水,踩着雪地晃晃悠悠的跑了回来。虽说这一次他领先了二师兄很多,但由于求胜心切跑得太急,桶里像是装着活蹦乱跳的大鱼,不断将水浪洒而出,在洁白雪地上留下一串看不见头的水印,此时已经只剩下半桶。
不过他不在乎这个,只要花的时间比二师兄少,他就认为自己已经赢了。
接近木棚时,他突然停了下来,将水桶重重搁在地上,咆哮两声后抄起扁担叫骂着往土坡后冲了过去。
“大蠢猿你他娘的又偷肉吃!”
愤怒不已的叫骂声,使得所有人都放声笑了出来,随即继续做各自的事,懒得理会已经被三头异兽刺激得毫无理智可言的他。
土坡后,紫晶魔猿正大马金刀坐在雪地上,搂着半只羊啃得正欢,就在旁边不远的大青小青,也在分吞着另外半只——羊虽然很肥,但已经去了头颅四肢。即便没有去,一只羊也远远不够给三头异兽塞牙缝,可是,或许是羊肉太鲜美,不可多得的原因使然,所以三头异兽偏生吃得很慢很仔细,似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整个吞下去,以至于错过了美味。
尤其进食本就整个活吞的两条青蛇,更是吃得有些滑稽。因为它们正在艰难的用锋利的牙齿,将羊肉分成几个小块,又吐回地面,最后才用长舌卷起一块来放入蛇口中,努力学着紫晶魔猿的样子慢慢嚼,或许是实在太难学,巨大头颅不断上下摇晃着……
这……哪里是蛇吃东西的样子?
听得吴三省大喝,三头异兽停下进食,随即便看到他抄着扁担冲了过来。
两条青蛇一下子将肉块全部卷起,作势欲逃,然而却见紫晶魔猿无动于衷,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继续埋头啃肉,于是也干脆懒得再给吴三省这个面子。
老子就偷吃了,你怎么的?
见三个庞大得像山的家伙做贼不心虚,完全无视自己。吴三省顿时怒吼连连,不断踢着雪球往三个大家伙身上招呼,可是……有什么用?
自然什么用都没有,所以吴三省骂了一番后,也只好就此作罢,沉默片刻,面露鄙夷语气同情又不乏嘲讽道:“异兽做成你们这个熊样,也真够丢人……”
刚说完,他便连忙纠正道:“……丢畜生。”
只是一只羊,就让三头异兽如此小心珍惜,确实很值得同情,于是吴三省也不再说什么,想了想索性跑回厨房后边不远,大师兄二师兄连夜挖出来的肉窖里取来三只洗剥干净的大肥鸡,施舍般丢给三个家伙后,扬长而去。
“我就说把肉放这地方,那三个家伙肯定要来偷,这才一早上功夫便偷了两次了,这样下去……咱们还没吃着,所有东西就已经没了。”走到木棚下,看着正蹲在棚顶忙活的大师兄,吴三省郁闷说道。
陈曼曼漫不经心道:“放那儿本来就是给它们吃的。”
“什么?”吴三省显然不能理解。
陈曼曼停了下来,看着他道:“三省,它们是异兽,就快要灭绝的异兽,即便无法口吐人言,但也已经极通人性。这样实力强大的异兽,不仅对我们没有丝毫敌意,而且还像家养的一样顽皮。所以……我们是非常幸的运获得了它们的认可、友谊,而作为它们的朋友,让它们吃些肉又怎么了?”
大师兄讲道理的时候往往很有道理,吴三省无法反驳,只好说道:“可是它们会吃完的,吃完了我们吃啥?”
陈曼曼说道:“不会。它们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自然也是它们的朋友,所以……它们肯定最多会吃掉一半,剩下的,就算给它们也不见得会吃,更别说来偷。”
吴三省很不认可这句话,但他依然没有说什么,摆着一副“我明白了”的姿态点了几下头,然后转身继续去挑水。
不是无力反驳,而是不能反驳,他很清楚,一旦这个时候再持不同看法,大师兄接下来便极有可能会引经据典,从各个角度分析阐述人与动物之间无数年来的关系变革,直到他认同为止。
他最怕的便是这个,其实在某些时候,大师兄真的很啰嗦,所以既然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又何苦还要自找没趣。
陈曼曼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
在他看来,与人斗气其实更多是在惩罚自己,这样的人都是笨蛋,而对于竟和几头异兽斗气的吴三省,他……实在无话好说。
莫末从厨房钻了出来,抬头看着他道:“大师兄,灶有些问题,火总是烧得不够旺,应该是烟囱没弄好。灶台也还有些漏烟,我坐前边烧火倒没事,但两个师妹都觉得有些呛人,怎么办?月月眼睛都红了。”
灶是大师兄二师兄到来后搭建的,之前的其实也就是吴三省用几块石头胡乱堆成,完全不能用,属于最急迫也是最重要的事情,所以两人工期很紧,所以有问题自然要问他。
陈曼曼停下手,将切割出来的木楔放下,想了想道:“我和二蛋是第一次搭灶,所以只能依样画葫芦,精细的也不大明白。火势不够,可能就是烟囱不够高的原因,我先去揉些稀泥把漏烟的地方堵上再去加高。”
说干便干,话音未落,他便纵身从棚顶上跳了下来,走到厨房后边拿出一只粗树干掏成的木盆去弄泥。
莫末继续去烧火择菜。然而两人刚错身,不远外的草丛便突然发生了变化,空气无风而动起来。
于是两人停步望过去,紧接着,柳星与正在忙活的西西林月月也放下活计,几人一道往退开些许的明理明冲走去,面露喜色。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
空气蠕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形成了一个看不见的漩涡,片刻后,空无一物的草地上多出了两道盘坐的模糊身影。其中一道的身旁,立着一把同样很模糊的刀,刀旁有一个圆鼓鼓的东西,看不出是什么。
一个是苦行僧,一个是易川。
西西神情还是很平静,但所有人其实都能发现,她历来平缓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了很多,而林月月更是知道,西西柔软的手开始变得僵硬微凉,越来越用力,握得她有些微疼。
这些迹象,足够说明她其实很紧张。
将鼻尖的微酸压下,林月月轻轻一笑,然后像往常那般开始给她描述目前的景象。
不多时,空气中的波动便渐渐消失,两道模糊的身影最终也没变得清晰起来,只能勉强看出五官轮廓。
就在一行人略微不解时,其中的一道忽然轻轻颤动了一下,随即掠了出来。
是苦行僧。
(这两天眼神不好,把字体换微软雅黑了,这样检查时更容易些,结果……引号全反过来了,幸好我打开看了一遍,连忙改了,吐血三升。晚安,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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