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怕死吗?不是求我将你送回来吗?不是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吗?不是舍不得吗?既然我都把你送回来了,也在想办法帮你了,可是你又为什么还要选择这条路?难道“贞洁烈女”就那么好值得你拿命去换吗?
易川大脑嗡嗡作响,脸庞一阵扭曲,不知是极端愤怒还是极端无力。
汉子已经完全呆滞,怔怔站在原地看着院脚的桂花树,小花撕心裂肺哭叫着跑了过去,却被堂屋下的磨刀石绊了一下,狠狠摔倒在地,哭喊着挣扎着却彻底乱了方寸,怎么都站不起来,只能艰难往院脚爬。
易川身形一闪来到桂花树下,伸手斩断那根粗壮的草绳,一把抱住村妇缓缓放平,随后连忙检查。
但是这些注定都是徒劳的,无用的。
村妇的身体已经完全僵硬,冰冷粗糙的草绳彻底勒断了她的喉骨,深深馅了进去,脖子上留下一圈红色勒痕,嘴角挂着一丝血迹。
血是黑色的。
看见她嘴角黑色血迹的瞬间,易川脑子里顿时又如遭受了一记重锤,响个不停。
是生怕别人会把你救活,所以才服下了**再上吊?死的决心是有多大?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你舍不得的东西,难道乖巧可爱的女儿就一点不值得你惦记?
小花已经爬了过来,趴在娘亲尸体上嚎啕大哭,哭得格外伤心,先前吃下的东西不断往外吐,脚裸已经高高肿起,怪不得她先前无论怎么挣扎都站不起来。
是啊,先前还抱着她玩耍的娘亲,一会不见就变成了一具僵硬尸体,年幼无知的她怎能不伤心欲绝。
壮年汉子也已来到了身旁,木头一般杵立,呆滞望着妻子的面容。
嘴唇微张,露出两瓣沾着黑血的牙齿,双眸紧闭,神态安详……怎么像是在笑?是在嘲笑自己的悲哀,还是嘲笑他这个丈夫的愚蠢,或者无情?
他不知道,大字不识几个的他脑子里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这些字眼,他能知道的,是同床共枕十余年的妻子从此将天人永隔,女儿从此将没了娘亲。
没娘的孩子,还是那朵娇艳盛开的小花吗?
人都已经死了,还不肯低下身来看看自己的妻子,易川的极端愤怒顿时彻底爆发,轻轻将村妇放平,狠狠一脚把他踹到大门口下。
“你他.妈的就是个懦夫蠢货!人都死了还放不下那点屁事?!真正该死的是你这种狗东西!……”
他嘴里一边痛骂着,一边追了过去,对着汉子一阵拳打脚踢。
无人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愤怒,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他会因为一个原本不相干的人如此愤怒。当初眼睁睁看着箫腾在两大知命巅峰强者,十名洞玄大修行者围攻下口吐鲜血时;西西被村民粗暴撵走关门时,以及站在烧成灰烬的家前泪眼汪汪时,他都是怒在心中,并没有表现得如此歇斯底里彻底失去理智。
小花哭喊着爬了过来,抱着他的腿,求大哥哥不要再打她的爹爹,撕心裂肺的哭喊哀求,顿时刺痛了易川的心,连忙停手下来,将她紧紧抱入怀中,双眼瞪得血红,不知是愤怒还是悲凉。
汉子吐出一口血,挣扎着站起来三步两晃走到妻子尸体旁,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将头埋到她的身上,身体一阵剧烈颤抖,低嚎不已。——易川虽然很愤怒,下手也没有半点留情,但并没有用出修行者的力量,只是用普通人的力道殴打,否则光是那一脚,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村民们先后赶了过来,看见树下村妇的尸体,顿时知道发生了什么,易川痛打汉子一幕他们也都看在了眼里,但没有人敢于上前阻止。
回家将村妇被山贼糟践了身体的消息告诉家人,快速散播出去的同时,所有村民也都知道了这个少年是一个极为强大的修行者,所以他们不敢。
小花哭得很伤心,易川想尽法子也没能让她稍微平静下来,抱着她连声抚慰许久毫无作用,知道再这样哭下去会出大问题,于是便暂先让她睡了过去。他的方式很温和,所以小花并不是一下子就昏了过去,而是哭声渐渐减弱,最后缓缓闭上了眼睛,趴在他肩头真的睡了过去。
把她抱进屋放下盖上被子,易川缓缓走出,冷冷看着院外越来越多的村民,然后走到哭声低沉的汉子旁沉默不语。
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壮着胆子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向易川笑了笑后,看着汉子沉声道:“二龙不要哭了,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青娥是个好女子,既然她已经去了,我们就好好送她最后一程。”
语气中带着股说一不二的威严,不用说这人肯定是村长,或者这一族的族长,他觉得自己这番话没有任何问题,然而却收获了易川一道极为冰冷的目光。
他自然不知道这位极其强大的少年修行者为何会这样,但也意识到或许是自己的话出了什么问题,于是连忙闭嘴,不再说话。
青娥?听起来似乎是个不错的名字,至少在这到处都是二丫翠花的偏远山区很好,卓尔不群,易川记住了这个名字,然后缓缓走进屋里。
老族长的话其实没什么错,人死确实不能复生,至少现在的易川远远还没有这种能力。虽然他很不喜欢那个显得冷冰冰“好女子”的评价。
或许是那个叫青娥的村妇,真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村民的尊重,又或许是有一个村民们只能当神看,冷眼旁观的少年在,使他们根本不敢马虎大意。总之这个生前平凡无奇的女人,得到了村里少有的规格最高的葬礼,从方圆数百里最大的寺庙请来了几位法师念经超度,又请了名头最响的风水先生寻了一处风水极好的墓地,用上了村里最好的棺材,四日后由全部村民组成的送葬队伍浩浩荡荡的送上了山。
算得上是风光大葬,可是这些有什么用?难道你们宁愿耗费巨大人力物力财力去给人办一个隆重葬礼,也不愿让她好好活下去?如果不是害怕你们的闲言碎语,如果不是害怕你们的异样目光,如果不是害怕自家孩子以后会被其它孩子嘲笑,她肯定愿意活下去。难道就因为你们觉得应该,所以那个蠢汉子就应该没了老婆,所以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就应该没了娘?
小花睡醒来后,撕心裂肺哭了好几次才终于接受,或者说适应了这个事实,小脸绷得格外的紧,守在娘亲的棺木旁怎么也不肯离开。二龙也没有离开,易川几次看见他时,都从他眼里看到了切切实实的悲痛懊悔,而不是害怕再被痛打佯装悲痛。
还好,妻子的命唤回了他的情,还不至于完全无药可救。若是和那些连同族长在内佯装沉痛的人一个想法一个样,小爷也不介意这事过了之后再把你打成伪男人。因为这样的爹爹往后续弦是必然的事情,已经失去了娘亲的小花,不应该还要遭受心如豺狼的后娘毒打。
第六天,小花才被易川逗弄得露出了一丝笑脸,但很快又绷紧小脸不说话。易川自然不会给她再沉浸娘亲逝去的悲痛里的机会,使劲卖力说一些小故事逗她开心。
这次是真的从记忆里搜罗出来的一些童话故事,而不是都城逗弄那群孩子时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孩子始终还是孩子,过了那阵悲痛劲后,剩下的便是倔强,依然童真童趣,所以没过多久,小丫头就完全被他的故事吸引,抱着他的手臂一阵缠着不放。
经过这么一出事,当初不想横生枝节的念头,也早就被易川忘到了一边。
二龙从屋内走了出来,听见女儿的笑声,又回头看了看妻子的牌位,眼眶顿时泛了红,呆滞不语。
易川知道他就站在身后抹眼泪,但没有半点开解他的想法,反而认为他很活该。之所以会搞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的酸腐臭蠢?现在后悔还有什么用?你悲痛不打紧,只是害苦了你们年幼的女儿。
小花听见了他压抑不住的抽鼻声,扭过头叫了声爹爹,见他眼眶红润,顿时忍不住跟着哇一声哭了出来。
到底还是个孩子,到底是失去了娘亲。
等父女两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后,易川刮了刮小花一阵轻抽的鼻子,替她擦了擦眼泪,然后平静看着二龙道:“想不想报仇?”
浓眉大眼的汉子愣了愣,不解望着他,随即明白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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