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灵山,隐藏于茫茫雾霭中,若隐若现。
小木屋不同位置的两扇门准时打开,各自缓缓走出一袭白衣,在正门处各自一笑,一同打了水洗漱后,便开始做早饭。
不多时,太阳便缓缓从天边爬了上来,往灵山之巅洒下第一缕阳光,催散薄雾,将小木屋紧紧包围。
晨阳煦煦,青烟袅袅,雾气蒸腾。
很快,米饭的香气便从厨房弥漫了出来,然后两人又一同出门,前往不远外的那片菜园摘菜。
灵山的天然条件很好,所以哪怕只是两个月的时间,某人下山时还光秃秃的这片地就已经彻底变了样儿,各色蔬菜长满了园,绿油油一片。数百只蜜蜂嗡嗡嗡的从林间各处飞来,落在几排整齐的瓜果架上,钻进那一朵朵新开的或黄或白的浅嫩小花中,勤劳采摘花粉儿,生机盎然。
自从菜园里的瓜果蔬菜熟了以后,两人便一直吃素。今天也不例外,摘了几棵披着露珠的白菜,一些豌豆,以及几根茄子后,两人便说笑着往回走,接着开始洗菜炒菜。
整个过程,院外那道削瘦身影都看在了眼里,但没有出声打扰。
何云峰的脸更加苍白更加消瘦了,还有些黑眼圈,甚至两只眼眶已经凹了下去,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这段时间以来,他每天早晨都会来这里,但从来没有推开面前的柴扉走进去,只是这般静静观望着,待两人吃完早饭前往地池时,再远远跟在后边。
两人从来没有和他说过半句话,但在他看来,能默许他每天像个门神一样杵在这里,就已经是一个极大的进步。
这般站了约莫半个时辰后,他忽然闪身退到了一旁的树林里。
片刻后,吃完早饭的两位少女,提着装有午饭的篮子低声说笑着走了出来,推开柴扉往树林外走去,彻底无视身后的跟屁虫。
远远跟在后边,望着两人走出小树林,渐渐从视野里消失后,何云峰削瘦苍白的脸一如既往的浮现出一丝懊悔,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这种情绪每天都会有,每天他都会在这时告诉自己:明天一定要打破这种僵局,然后那个“明天”却一直也没有到来,每天都是今天。
今天终于出现了一些变化。在他走出小树林,准备去做自己的事情时,一高一矮两道身形忽然从前边不远处走了过来,神情略微古怪,也不知是同情还是别的什么。
何云峰眉头蹙了一下,随即当做没有看见两人的转过头,想换一个方向离开。
韩风身形一闪,堵在了他的前边,看着他低声道:“何云峰你何苦。”
被大猩猩一样的韩风堵住了路,不复往日的何云峰不觉有些无奈,想了片刻道:“别挡我路,你们不懂。”
秦暮瓮声说道:“这么明显的挖墙脚,还有什么懂不懂?何云峰你贱不贱。”
何云峰转身看着他,低声道:“就当我贱吧。”
“确实很贱。”
秦暮的眉毛很少,几乎没有,所以蹙起来显得有些滑稽,他语气冷漠字字诛心道:“你以为你天天跑来这儿打扰人家再把自己弄成这幅死不死活不活的样就能说明你的倾慕之心有多崇高伟大就能显得你有多痴情不二?我呸!你要犯贱可以,但请你丫关上门再贱,不要出来恶心人。”
何云峰沉默,好片刻平静说道:“我没有要恶心谁,是你们……自己要凑上来。”
秦暮冷笑道:“没有要恶心谁?现在整个观里谁不知道你何云峰天天狗一样的跑来这儿影响人?这事不仅已经在弟子之间传遍,老家伙们都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不是你的两个师父,只怕早就有人要治你了。你不恶心人就已经把全观恶心了一遍,那你要是存心恶心人,全天下人岂不是都得被你恶心死?”
何云峰无言以对。
秦暮继续说道:“别忘了你是二大掌教的弟子,别给他们丢人。若是换个人也就算了,可是你竟然…………我秦暮第一个看不起你。”
“我没有给两位师父丢人。”
何云峰蹙眉道:“秦暮,韩风,别忘了我们曾经是伙伴,曾经说好要一起把陈曼曼他们比下去。”
秦暮嘲讽笑道:“你自己都说了那是“曾经”了。”
何云峰问道:“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秦暮冷笑收敛,平静说道:“你千不该万不该做这等恶心事,这不仅招人烦,而且只会将你和小师兄易川的矛盾激化。正是因为还把你当伙伴,我们才会想劝你收手,别再做这种脏心事儿,否则别说易川不放过你……我们就先不放过你。”
“只是一同下了一趟山,杀了几个人,你们就被他收服了?”何云峰问道。
“随便你怎么说。”秦暮冷冷道:“这事你做得太贱太缺德,太招人不耻。”
何云峰轻点了点头,看向韩风道:“韩风你呢?”
韩风没有回答,认真说道:“你这是何苦……这已经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而是他说的那些问题。若是你一意孤行下去,只怕会使更多人费解,弄不好还会招来杀身之祸,毕竟小师兄的狠劲你也尝过。”
何云峰平静道:“我只是在问你怎么选。”
韩风沉默,然后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
何云峰自嘲着摇头笑了笑,然后说道:“请别挡着我路,让我离开吧。”
韩风没有让,蹙眉看着他道:“何云峰,你真要因为这件不可理喻的事,把我和秦暮抛开?”
“是你们抛开了我。”何云峰讥笑,也不知是在嘲讽谁。
韩风没有再说话,略微侧开了身躯。
“既然如此……那以后就更好办了。”
何云峰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看着两人道:“事情根本不是,不完全是你们想的那样,别人理解不了也就罢了,你们俩也理解不了?你们真以为……我很乐意搞成这幅模样?别忘了我是大精神师!大精神师岂会这么容易便垮掉!”
秦暮冷笑两声当作回应。
两人如出一辙的表情,使得何云峰忍不住森寒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去。
森寒诡吊,两人发现这一刻的何云峰突然变得很陌生。
…………
…………
这一日对西西和林月月来说,和往日并没有什么区别。
两月来,她们已经或多或少习惯了缺少某人的日子,至少两人都从来没有表露出不习惯迹象。在地池第三层最底处相隔不远的两个壁洞修行一天后,林月月率先苏醒了过来,又在西西所处的洞口等她醒来后,两人离开地池,不紧不慢往回走。
一直以来都很自然。事实上只要西西接受的人,都不会对她产生不好相处的感觉。
然而这注定是不同寻常的一天,所以两人傍晚时刻回到木屋时,远远便发现小院子某个阴影处多出了一个人。
看着那道穿着青衫,极其陌生的人影,林月月眉头立时便蹙了起来。
自从易川下山后,院子里就没有再出现过第三个人。
西西看不到,但也能感觉到家里被人闯了进来。
两人下意识停下止步不前,片刻后缓缓接近。
林月月挡在了西西的面前。虽然道天观里很安全,但什么事情也都不会绝对,就像她将西西护在身后,也只能是心理上起到一定保护作用,其实她很清楚,但凡这个地方敢闯进院子的人,若真要做什么她也挡不住。
似乎感觉到两人的接近,那人缓缓转过了身。
约莫五十岁光景,青衫很素雅,脸也很干净,两鬓微微发白,一脸温和慈祥,看不出半点敌意。
林月月暗暗松了口气,然后推开柴扉,看着那个人问道:“你是谁?为什么看着不像观里的长者?”
“看着不像?”那中年男人微笑了一下,问道:“因为我没有穿道袍,所以不像么?”
林月月没有否认,她心里确实这么想的。
中年男人笑容愈发温和,但没有再说话的意思。
略微怪异的气氛持续片刻后,西西突然绕过林月月,上前向前者弯身敬礼道:“弟子西西,见过……师父。”
中年男人微微怔了怔,随即温笑夸奖道:“果然是个极其聪明的孩子,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把我认出来的,我们可从未见过。”
西西恭敬说道:“若是观里来的客人,无论身份有多尊贵,长老们都不会任由其独自在观里随意行走,更不会来弟子们住的地方,所以……您只能是观主。”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这个说法确实具备一定说服力,接着他摇头笑道:“我不是观主。”
“只是你的师父。”
西西略微楞了一下,然后恭敬叫道:“师父。”
“好孩子,辛苦了。”观主温和笑道:“那些礼仪在那些老家伙的面前再讲究便是,只是我们师徒间的话,不必这样。”
闻言,西西重新直起身子,没有再按照师徒之礼跪拜下去。
观主四处看了片刻,然后满意点了点头,感慨说道:“快六十年了,这里终于又有人住了进来,就算比起以前也没有冷清多少。”
“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这个想法很正常,西西没有反对。与震惊不已的林月月一道把观主请进堂屋,再给他泡了盏茶,然后恭敬退了出来,一同在厨房里准备晚饭,多煮了一个人的饭。
观主没有打扰两人,一直安静坐在堂屋里,只是神情有些复杂,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数十年前住在这里的人。
虽然看起来不过五十岁上下,但其实六十年前他就已经这幅模样,只是那会他还不是观主,所以当时的事情,他再清楚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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