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过去,端坐草地的少年如老僧入定,没有呼吸存在,也没有半点要苏醒的迹象。不仅如此,就连那略微清瘦的面庞,表情都定格在阖眼之前,充满了僵硬之感。
那具开始变腐的残破尸体,已经被某人用神力包裹住,所以没有散发出恶臭。但一连三天都对着这么个恶心玩意儿,也着实让人有些受不了。
但又不能将之抛出结界。因为三日时间,足够帝国将都城方圆数百里翻个底朝天,所以如果一旦离开隐藏结界,就很可能会被人发现,从而引来大批断案高手,或者大修行者察出什么端倪,也会招来不少麻烦。
望着不知何时才会醒的易川,杀纪宁造成的伤势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的吴三省一阵长吁短叹,等得有些不耐烦。
就像易川曾经说的那样,作为一个骄傲的天才少年,他似乎总不用太过努力,就能得到许大收获,就连修行也是这样,他是几人当中最不努力的,但却是潜力最大的。
当然这得是在以前。
盯着打破他“第一”名头的易川看了很久,吴三省缓缓转过头,看向阖目沉神的莫末问道:“师姐,这得多久才能醒来啊。”
莫末没有睁眼,好片刻才慢吞吞说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急什么。”
“我倒不是急。”
吴三省蹙着眉道:“只是觉得拖得太久的话,总是不能完全放心,而且对往后也不大好,指不定咱家已经被那些如狼似虎的东西翻成了什么样呢。毕竟往天他们可经常上门,如今发生了这等大事,肯定也去了,可是咱们却没有一个人在家。”
莫末睁开眼道:“你说的这些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现在小师弟最重要,所以咱们就好好等着吧,至于那些问题……到时候再说。”
内容是次要的,能说话才是主要的,吴三省认真点了点头,片刻后又道:“师姐,你说他真的是通过自己才有的现在吗?我怎么感觉好像太快了,快得让人有些接受不了。”
莫末轻声说道:“在观里时他有多能吃苦不是你看得最清楚么,而且他的遭遇你也知道了。小师弟是个很苦命的人,但是他并没有因为这些就变得冷血偏激,依然很乐观,所以他就算将来有多少成就都在情理之中,因为他实在很苦。”
说到这儿,她脑中忽然浮现出一张娴静乖巧的脸,顿了顿又补充道:“他和小师妹都很苦,但都很乐观,所以将来他们肯定能有大成就。”
吴三省低头想了想:“我也对小师妹很好奇。能看得出来,这家伙是因为小师妹在身边才没有变成变.态狂。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其实骨子里还是暴力变.态的,不然怎么会想出这种诛心法子来杀人,还有他杀纪宁说的那个烈士是什么意思?是英雄的另一种称号?可是既然是称号,他为什么又要在前边加上“狗屁”?这可真是个新鲜词,不知传说中的那些英雄,圣贤,神明,和他说的烈士比起来谁更厉害?”
莫末重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她出声,吴三省抬起头唤道:“师姐?”
莫末没有反应。
“师姐?”
莫末还是没有反应。
看来这话题注定引不起师姐共鸣,吴三省无聊至极的闷了一会后,又喃喃自语道:“不知道这家伙以后能不能达到小师叔那种高度呢。”
莫末重新睁开眼,蹙着柳眉想了一会儿,道:“不知道。应该有不小难度,毕竟小师叔是道门数百年来的骄傲,是传说,而且据说当年陪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子,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优秀天才,品性也极为刚烈。”
吴三省啧啧出声道:“那家伙可是神灵师诶,神灵师也打破不了小师叔的神话?我可没听说小师叔也是神灵师。而且,小师妹也很刚烈的啊。”
他说这话时神情很肃穆,显然对于那仅是听过一些事迹的小师叔,就算是很臭屁的他也很尊敬。
莫末说道:“不知道。据说小师叔虽然不是神灵师,但却开创了一条前所未有的修炼道路,所以才建立那么多荣耀,引起那么多人仇恨,最后死在那些人的围攻之中,什么都没有留下。若是留下什么的话,想来观里也能培养出更多优秀的弟子,也不至于像现在那么被动。”
“这么猛?”吴三省吃惊道。
莫末点了点头,神情肯定而肃穆。
事实上道天观任何一个弟子,在提起那位小师叔时,都是这般模样。
“好吧,原来是猛到了开创新世界的地步。”
吴三省笑得有些艰涩,顿了一会又道:“不过我怎么觉得这家伙以后不会输给小师叔呢?师姐你想想,他连一出生就……死了都还能活过来,又还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
说到这儿,他又笑得有些腼腆尴尬:“其实说出来也不怕师姐你笑,我最初的梦想就是打破小师叔的神话,让我这自封的第一天才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可是现在看起来似乎很难,而且我也突然觉得做天才其实很累,所以……咳咳,就让这不知道累的家伙去干吧。”
莫末板着脸斜睨他一眼,似乎是想斥责几句,但最终也还是没有说出口,很久后轻声说道:“别和他说这些,他已经很苦了,不该再无端背上这些。”
吴三省略微怔了怔,然后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
…………
被不知名霞光渲染得五光十色的天空中,漂浮着几团色彩斑斓的云。
像是祥云,传说中的五彩祥云。
不仅天上如此,地上的风景也很美丽。一望无际的平原上,铺着厚厚一层不断变幻色彩的雾霭,无数看起来极为普通,和路边花花草草没什么两样,但却萦绕着淡淡星辉的植被从中轻轻探出一角,若隐若现,散发着无尽生机。
天地互相辉映,颜色变幻的节奏完全同步。只是不知究竟是天空渲染了大地,还是大地渲染了天空。
易川突兀的出现在了这里,接着空气中渐渐泛起无数颗极其细微的星光,往他汇聚而来,围着他缓缓流转,不多时,便为他披上了一件如雾如尘的纱衣。
“这是什么地方?”被天地间梦幻仙境般的景色吸引得呆滞片刻后,他回过神来,四下打量着暗暗问道。
然而酒鬼没有回应,不仅如此,甚至仿佛已经离他而去,没有半点存在的迹象。
呼唤一会无果,易川便确定了前者是真的不在,于是眉头忍不住蹙了起来,片刻后又渐渐喜上眉梢。
酒鬼自然不可能真的离他而去,他也从未离开过三人藏身的那片森林。既然如此,这个奇妙的地方便不是真正存在,而是某种虚幻的神秘世界,而他此时也应该属于意识状态,或者说灵身状态。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清楚这些问题。
然而问题确定了,接下来要怎么做?
想不到要怎么做,自然就得去找该怎么做。易川没有在这种迷茫中沉浸多久,便开始动了起来,随意找了个方向往前飘去。
嗯,没错就是飘。
正如他所想的那样,既然是一个造化之地,那就算他在这儿无头苍蝇般乱转,机缘也会自己找上门来。不知过了多久后,天边视线极远处便出现了一座隐藏在五彩雾霭中的巨型山峰。
不多时,山峰渐渐变得清晰。而到了这时易川也才发现,原来这并非什么山岳,而是一座异常庞大,身披五色雾纱,静静矗立于天地间的雕像,或者说神像。
神像很高,高得看不见头,甚至距离近了什么都反而看不清起来,只能模糊看出一个轮廓。背后是一副与易川这边泾渭分明的景象——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没有任何东西存在,像是某种空白虚空地带。
易川尝试想要越过去看看那边的世界,然而却在距离那片白茫茫的地方数丈时,被硬生生阻止了下来。
这种感觉很奇怪,没有任何力量阻止,但他就是过不去。
易川没有与之较劲,尝试几下无果便将之放弃,随后发现了略微奇特的地方:神像只有一半,或者说另一半消失在了那片白茫茫的天地中,只能看到一个整齐的截面。
停顿片刻后,他向神像接近而去。
然而在距离神像十丈时,那种奇特感觉再次升起,没有任何不可抗拒的力量出现,但他却不由自主的往神像正前方飘了过去,最后在其脚下咚的一声落地。
其实什么都没有,但就是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片刻后,正前方渐渐出现了一道徐徐攀升的台阶——严格来说其实什么也没有出现,但他就是觉得那个地方出现了一个台阶。
既然有了这种奇妙感觉,自然便要去尝试。于是易川便往那处地方走去,在感觉到的台阶前停下,然后缓缓抬起一只脚放了上去。
确实有脚踏实地的感觉。
接着他便开始了攀登。
随着愈发向上攀登,一种越来越凝实的感觉也渐渐升起,将他团团裹住的星辉也开始变得璀璨,并且不断从空气中泛出,往他汇聚而去。
他下意识的回头,于是便看见了奇特的景象——完全由星光构成的一条台阶,从他身后出现,一直延伸到跨出第一步的地方。而先前落地的地方,也变成了一方极小的平台,并且有一排五颜六色的脚印连向台阶处。
“这种感觉真好。”望着这比星光大道还星光大道的台阶,他不由暗自窃喜道。
然而这想法刚落下,一种极其不好的感觉便突然在他心里升起。
似乎,不好的感觉即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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