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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日上三竿，李荒原睡醒了。
他一轱辘翻身站起，双手把脸摸搓得红通通，叉着腰，冲着墨幽幽的龙江大声吟诵：“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地睡醒了，红日意迟迟！”
扭脸看向素白倩影，得意洋洋：“咋样？随口吟就一首好诗，随口的，好诗啊！”
“你倒是舒服了，但是整晚的如雷鼾声，让大家很不好！”声音清冷，无喜无怒，“而且你篡改了卧龙先生的台词！”
“啊哈，我睡觉从来不打呼噜的，不信你看。”李荒原大张开嘴，展露后槽牙，“看到小舌头没有？它小巧玲珑的，怎么可能打鼾呢？”
“我昨晚是听见打雷唻，兴许今儿要变天啊！”李荒原见对面紧闭眼眸，信口胡侃：“冬雷阵阵夏雨雪，乃敢与君绝。这个冬雷不打则已，一打就是一整晚，累人不轻啊！”
“至于我做的诗歌嘛，呵呵，被你看破了，那就再换一首。”
李荒原深深吸一口气，张口就来：“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看见你跑操，我说早、早、早！”
“怎么样，有没有一点骆宾王鹅、鹅、鹅的气势？”
李荒原捋把着下颌虚幻的胡须，心满意足地微笑着。
“你真的就是个纨绔混混！”一双美眸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幽幽叹气，“你要装疯卖傻到什么时候？”
“啊，这个……。”李荒原的手僵在下巴上，胡闹不下去了。
那美丽眼底潜藏的一丝失望，怎么偏偏被自己发现了，心里酸酸的这么不得劲呢？
他轻掸衣衫，慢慢挺直了腰身，把额前的乱发捋到耳鬓，不言不语，目光澄澄然与暮嫣然对视着，逼迫得那双美眸渐渐绯红，闪躲开去。
“装疯卖傻是很累的，所以我从来不装。”李荒原浅笑低语，“为了更好地活下去，我是无赖，是混混，我可以不要脸，也可以做孙子，现在的真实诚恳，亦是本心。”
“你不觉得我越是嚣张胡闹，他们就越敬畏呢？”
“厂卫和参将都是元婴吧？我戏弄了他们，结果怎样？枪有了，弹药也有了。”
“只要有你在，我不怕，你如果不在，我开溜，谁认识谁啊！”
李荒原说着说着，挺拔的身躯却是渐渐缩了下去，眼珠子开始乱转。
“虽然借助你的势，但是要说心里一点不怕也是假的。”
“现在的情况够诡异的了！一个落星湖，不知汇聚多少能人高士。啥时候金丹遍地走，元婴多如狗啦！呸呸！我说的他们，不包括你啊。”立刻脚底抹油，溜了。
暮嫣然呆立当场，还没有从短暂的恍惚中反应过来。
那个英挺潇洒的身形是真实的吗？那才是自己的心魔吗？
她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眼角的红晕渐渐扩散到耳边鬓角去了。
“赵兄准备上路了吗？不再等等啦？”不远处，李荒原和锦衣青年打着招呼，“我夜观天象，冬雷轰轰，中午就要起大风，正好乘船逆流而上。啊，准备走旱路呀，也好，沿途风景秀丽啊！”
“我说，那边的大船是谁的？搭我们一程呗，不白坐啊！”李荒原举着两片金叶子，扯着嗓子吆喝：“六百里航程，四天三夜，黄金十两，价格划算啊！”
“你给我过来！”暮嫣然听得心里烦躁，出声呵斥。
“哦，马上来了！”
李荒原一跃而至，畏畏缩缩看着对面秀眉紧蹙，抢先说道：“你别训我了，胡言乱语能发泄一些紧张情绪，你看眼前阵势，元婴好几个，金丹一大溜，又是女真悍兵，又是大明强军的，要不咱们别去落星湖了。”
“没有磨砺，何来瑰宝！”素白倩影稳如磐石，恒若冰山。
“是这么个理啊，就怕把小命磨没了。”李荒原继续絮叨着，“西边也盯着落星湖呐，到时候肯定碰上蒙古鞑子，那也是一批狠人啊！”
“当年得到长春真人指点的成吉思汗，也不过筑基修为到头，就敢领着铁蹄纵横四野、横扫八荒，杀人无数啊！”
“你说他们狠不狠啊！咦？也是奇怪了，那时就没有悲天悯人的神仙去管管呢？”
“以暴制暴，改朝换代，顺应天意，何人敢管？”暮嫣然叹息说道：“当年暗中帮忙的何止丘真人一个。眼下大明朝苛政频出，乱像已现，就算火器强悍，军力庞大，可叹掌握在一帮贪官污吏手中，这样下去，我看不出百年，大明朝气数便尽了。”
噫——呀！李荒原倒吸一口凉气，难道元婴境界就有些未卜先知的能力了？竟然被她一语成缪。
从现在神宗万历皇帝到崇祯皇帝吊死在煤山还有七十多年时间，再到南明小朝廷苟延残喘二十年，大明一朝果然是在百年之内玩儿完了。
“你知道是谁改换了朝代？”李荒原眼神闪烁，小心谨慎地问道：“是不是你可以预测未来？”
“大乘尊者才有一点预知能力，我现在哪里会预测，怎会知道是谁改换了朝代？”暮嫣然抬头望天，美眸里异彩流溢，“只有大乘期再晋级一步，成为破碎虚空的渡虚圣者，才会有前知几百年，后知几百年的先知能力，那才是真正的神仙，也是我们努力的目标。如果迈不出那一步，即便是大乘尊者，耗完了五百年寿数，也会死亡的。”
“那么说只有佛祖，真主，上帝，以及上古神话里那些牛哄哄的人物才是真正的神仙了？”李荒原呲牙咧嘴小声叫道：“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所谓修行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罢了。”
“毕竟是有希望，而且还有很多特例。”暮嫣然静静看着他，淡然说道：“彭祖在世八百年，远超大乘寿限，后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应该是渡虚走了。”
“敦煌有个石匠，潜心雕刻佛像二十年，竟然一朝得道，霞举飞升。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也不懂，也许只有大乘尊者能回答这个问题。”
“哦，原来还有其他渠道，这样还好。”李荒原拍着心口笑道：“看来无论如何也得修行到大乘期啊，毕竟增加五百年寿命可是实实在在的。”
他嘴里絮叨着，心里却在思量着其他。
自己从未来穿越到明朝也是一种另类的破碎虚空吗？
一旦修成大乘境界就能增加五百年寿命啊！也足够我活到再次见到红红了。
这么兜一个圈子又回去，然后再搞科研爆炸了又回来，不是成了封闭的死循环？
还是按照哲学定理，“否定之否定”以后会有新的突破、新的契机呢？我擦啊，咋这么乱呢！
“树挪死，人挪活，行动起来方能机缘不断，墨守成规，原地踏步，活一百年与活十年没有两样。”委婉清冷之声还在轻响，似乎很满意对方虚心受教。
“我这样说是不是能鼓起你的勇气呢，是不是能把鼠胆变成了雄心呢？”清婉的语音里已经夹杂了调侃，“不要拿敦煌石匠说事，那是一个特例中的特例。”兰花指放在了面纱口.唇之处，做噤声手势。
“好吧，我们去落星湖。”李荒原摊开双手，耸耸肩，“谢谢你说这么多，我除了多做点葫芦籽以外无以为报啊！要不你看这样，我以身相许吧，就算我少吃点亏……。”
不出意外，李荒原再次飞翔，翻滚中心里其实很爽。
欧耶——！嫣然出手一次比一次轻，小爷的美男计成效显著啊！
如果不是冷若冰霜，而是和那一晚似的温情脉脉，风情万种，小爷不介意领回去暖被窝啊！虽然年龄稍大一点，自己吃点亏，但是小娘皮身手好，家世好，尤其是有个呱呱叫的老爹，怎么看这笔账都是赚大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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