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历史军事 > 吆猪走昆明 > 第十三章 金沙闪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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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侄儿子,睡过来一点,我给你讲讲你经常玩的这条江,为什么叫做金沙江。”说话的是张叔,很显然,这是受到了杨叔的启发。

    在金沙江上游的吉姆拉里这个地方,住着一对母子,儿子叫阳平刚吉,他的父亲在一次暴雨中,为了解救乡邻,付出了生命。

    那是一段没有日月和星星的日子,已经一连半个多月了,大雨下个不停,想要淹没整个村子似的。他们的村子都建在很高的山上,目的就是要躲避这漫天的水,可是今年比往年更加的肆虐,狂风暴雨没有停歇的迹象,远处的小山已经随着雨水向下滑了去,阳平刚吉的父亲嗅出了危险,他就到下面的村庄里去通知乡邻,可是当他赶到村子的时候,整个村子也随着滑到谷底去了。阳平刚吉和他的母亲在黑幕中模糊的看到了这一幕,然后,母亲把阳平刚吉一把搂进了怀里。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到阳平刚吉的背上,在这无尽的寒冷中,母亲流下的眼泪让阳平刚吉也能感到一丝的暖意。就这样哭了三天,到天明放晴的时候,母亲已经得了红眼病,看起物什来都已经看不清了,阳平刚吉便又抱着母亲哭了起来,母亲一把推开了他,“不要哭了,难道也要像娘这样,什么都看不见。”

    最后抓住阳平刚吉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道:“只要有人在,什么都会有的。”

    田地已经被毁了,阳平刚吉只好又放倒一块丛林,等它们晒干了,放火一烧,又是一块肥地,只是离家远了点儿。等到地开出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撒荞子的时候,阳平又在地的周围种上一些瓜果之类的东西。阳平刚吉每天都要到地里去劳作,担心母亲一个人在家寂寞,更主人的是怕被野兽叼了去,便把母亲背到地里来,干一截活就回去背起母亲往前挪一段。因为山上的狼、豹实在太多,阳平刚吉就找一根木棍给母亲拿着。中午便吃从家里带来的东西,有时是荞面饼,有时是煮的糖梨果(一种野生的果子,有指姆大小,平时到山上采回家,没有吃的时候煮了吃)。最好的是打得野味,多数都拿来晾干,有时也煮一些带着,大凡这个时候,阳平是不吃的,他都把带来的东西给母亲一个人吃,母亲问他吃了没有,他总是说吃过了,其实,他是去采野果或是野茎来充饥的。

    每天均是如此。

    这事被过路的喜玛波瓦山神看到了,他觉得这年轻人太有孝心了,深深感动了他,他为了进一步的试探他,他便装作一个过路的老头,穿着破烂的衣服,手中拄着一根拐杖,满头银发,他慢腾腾地拖着艰难的步伐走到阳平刚吉之前,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有吃的吗?年轻人,我有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

    阳平刚吉看了看眼前这老头,衣服破破烂烂,说话有气无力,看那阵势,好像一阵稍微大一点的风都能把他卷走似的。阳平刚吉马上解开衣服,把放在胸前的木盒解下来,交给了这个老头。阳平刚吉为了让母亲每天都能吃到热饭,就把装饭的木盒放在自己胸前,就是干活的时候也不曾取下来过。

    等阳平刚吉拔完一块草回来时,这个白胡子老头已经吃完了饭,“孩子,谢谢你啊。你把饭给我吃了,你们娘俩怎么办?”

    “我们,我们怎么办呢?”阳平刚吉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只是在嘴里嘟嘟哝哝的。

    “孩子,你把这个盒子收好了,到家了才打开它,记住了,一定是到家了才打开,记住了啊。”白胡子老头边说边笑着点着头。

    阳平刚吉拿着饭盒,感觉还是沉沉的,以为白胡子老头没有吃完,但又说是回家了才打开,不知道里面还剩多少,心中存着疑惑,但又没有问出来,等他回过神来,那个白胡子老头已经不见了。

    他找了一些野果和母亲一起吃,他说:“妈,儿子刚才一不小心就把饭给倒在树笼里了,我就给你摘了些野果,挺好吃的。”

    “孩子,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没有饭吃怎么行啊,以后,你要多吃点饭,我能把老命吊着就行了。”母亲摸着阳平刚吉的头说道。

    到了下午,霞光万丈,鸟儿唱着动听的歌儿,阳平刚吉用一根木棍牵着母亲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边有美丽的花,各种顡色的,他们一边走着,一边给母亲讲,有几只鸟儿老是在他们周围飞来飞去。只有在路稍微平坦一点、宽一点的地方,才搀着母亲一起走,在山特别陡的时候又是背着母亲走的。由于离家较远,所以只得提早就动身,往往回到家也是太阳落尽之时了,背到半途,母亲要喝水,“儿啊,我今天不知道吃了什么,口渴得厉害,想喝点水。”

    阳平刚吉把母亲放到一个大石头上坐着,又把木棍给母亲手里拿着,因为他害怕母亲被野兽叼走,拿着它吓吓野兽。他又想,用什么装水呢?他一拍胸脯,有了,不是有木盒吗。然后他就攀着岩石,往江边走去。

    终于走到江边了,阳平刚吉拿出木盒准备舀水,可他一想,不行啊,那个白胡子老人不是叫他到家了才打开的嘛。他把木盒放在江边的石头上,自己到江里捧了水,吃饱了,真甜。然后坐在那里想:怎么把水给母亲送去呢?不管了,母亲喝水要紧。因为阳平刚吉是个大孝子,不管什么事,母亲是第一位的。

    他打开木盒一看,然后把头转向一边,原来这木盒里装的是一些污物。“这白胡子老头,真是的,好心好意的给他饭吃,他却……”于是阳平刚吉就把木盒拿到江里洗了又洗,涮了又涮,然后才舀上水,给母亲端了上去。

    第二天一早,阳平刚吉准备好午饭,当他打开木盒,三颗金黄的豆豆在盒面上滚了下来,他看见有人曾经有过这种东西,说是很值钱,能换很多很多东西,于是他大叫起来:“妈,妈,我们以后不愁吃了。”阳平刚吉高兴得手舞足蹈,“妈,妈,你看,我们有金豆豆了。”

    阳平刚吉把金豆豆放在母亲的手里,然后让母亲攒紧了。”儿啊,这是哪来的啊?”

    哪来的?哦,昨天那个白胡子老头。

    “是神仙送的。”

    “神仙送的。”

    母亲往门口方向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嘴里叽哩咕噜不知说些什么。

    当阳平刚吉背着母亲从他舀水的地方经过时,一直往下的那一段的江面都闪着金光。

    后来,又下了一次大雨,就把这些金豆豆冲得处都是,这条江就到处闪着金光,人们就去闪着金光的地方一淘,果然有不少金豆豆,慢慢的,就把我们眼前这条江称作金沙江了。

    “那阳平刚吉洗木盒的上游有没有金子啊?”

    “可能没有吧,金子会不会倒着流回去。这个我不知道。”

    “那个人是在哪里洗的盒子呢?”

    “我没听别人讲起过是在哪里,但是离我们这很远很远。”

    “可惜了,要是知道了,我们就到那儿淘金豆豆,那儿肯定多。”

    “就是。”

    “就是。”

    “汪叔,我们来的路上,有人在江边挖沙、洗沙,我还以为干什么,原来他们是在淘金豆豆啊!”李成翔说道。

    “等越往下的地方会越多。”杨叔补充说道。

    “这么说来,这江里面肯定金子很多了。那些淘金的人不是发财了?”李成翔问道。

    “如果真是像你认为的那样的话,那些淘金的人都发了财,那这江里不是到处都有人淘金了。”

    “那些人不知道啊!”

    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上年纪的人笑个不停。“要是多的话,早就传开了,哪有不知道的。”

    李成翔想想也是,如果真是很多的活,整个江面不就热闹了么。

    这一晚,李成翔做了一个美丽的梦,梦见自己在江里面摸鱼,一不小心,一抓一大把金豆豆,一抓一大把金豆豆,他就放弃了抓鱼,开始抓金豆豆了。

    第二天一早,张叔在一边大声的喊,“起来吃早饭啰!起来吃早饭啰!”这才把他惊醒。

    李成翔坐起身来,手里还抓着一把沙子,他本能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想找到昨晚自己抓上岸的金豆豆,可是什么也看不到,只是在自己旁边有一小堆沙子。

    他很失望地把自己手里的沙子往外一甩,一骨碌爬起来,把自己的毯子卷起来,然后用一根布条捆好。

    李成翔的这条毯子,可不是一般的,而是一条毡子,放在地上,就是有些潮湿也能抵挡,而且,父亲在此基础上还把自己最喜欢的麂子皮做的褂子一同裹在这毡子中,这等于又上了一道保险。

    睡的时候,把一半铺在地上,另一半卷过来把自己裹起,和衣而睡。睡到半夜还感觉到热,便放了些冷气进来。

    三月的金沙江河谷,白天阳光充足,半夜以前,可以说是凉风习习,一点也不感到冷,只是到了后半夜,才会感觉到凉意。

    一大锅饭,仍是酸菜煮了鱼汤,先喝了一大碗,吃了一条鱼,然后再舀饭吃,到了最后大家都示意饱了,锅里仍剩有饭,大家都要李成翔把舀了,但李成翔推说是饱了,因为确实是饱了,虽然他也知道一天就只能吃两顿,现在吃了就只有等到晚饭了。

    盛饭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分配的,一定是划船中最年长的分给大家,如果你吃完了,不饱,锅里特意留着那么点。通过前天的事,李成翔大概懂得了点什么了。

    推让的结果是另两个后生,一人分了一点,连同剩下的菜啊、汤啊一块吃了。年长的忙着装袋烟,一边抽去了。

    张叔忙着给猪们一些吃的,先是撒了些菜叶,然后再撒了些胡豆、包米之类的东西,猪们哼着歌在吃着。

    李成翔帮着收锅碗去洗,然而只抢到了一个饭锅,把锅拿到江边,舀点江水,再在江边抓一把细沙子,顺着锅里转一圈,然后再在江水里面一冲,干净了。饭是不会剩一粒的,就算包括留在饭勺上的几粒饭,也被杨叔用筷子就着汤给剔下来了。

    只是最终也没有捞到勺子洗。

    所有的一切都收拾停当了,各自把自己的行李扔到船上,还是一样的,李成翔同两个后生站在船头,还有张叔,胡叔站到了船尾,剩下的就是老杨叔了站在岸上了。

    只见老杨叔把嘴里的烟锅拔出来,把右脚提起来,放在左脚的膝盖上,就着草鞋的鞋底使劲敲了几下,放下脚,把捆在腰上的绳子解下来,把衣服整理了一下,重新把绳子捆了一遍,然后用力把扣打好,最后在肚皮上拍了拍,再把脖下的对襟整理了一遍,这才几大步跳到了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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