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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没有人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夜幕时分看到易攸则脸色阴沉的从流云苑走出,之后便传出明良娣意外小产,清居流云苑任何人不得探视的命令。
郁嫊珃只是轻笑,意料之中的事情。
邵以敬离开之前,她这样问过他:“季文忠能够混进太子府,跟你可否有关系?”
“这并不重要。”他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重要的是,这样的结局,正是你所需要的,不是么?”
或许是吧。
阳光穿过云层,透过细碎的枝叶间,倾泻一地诗画。
卿影抚着身前的蕉叶琴,辩着音色,视线却时不时落在亭中不远那抹身影上。
郁嫊珃一袭整齐洁净的青衣锦袍,衣角暗络的花纹绣工细致,做工精巧,一见便知不是宫内织造局的手笔。只见她端坐于案前,正握着一粒白子凝视眼前已下了一半的棋盘细细思量。
卿影淡淡地扬唇,灵动眼眸噙着一丝笑意,府中此刻虽然明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只怕已经闹翻了天,就连紫溪和栖月都偷偷拉着她打探了半天风声,言语中尽是担忧。这位主子倒好,一个字没有,跟没事人儿一般,此刻竟闲情逸致摆地弄起了棋艺,完全叫人摸不着头脑。
想到此,她不由低头暗笑,却陡然听得一道清音响起:“怎么,有答案了?”
暗暗吐了吐舌,她抬起一张狗腿十足的笑颜,正对上郁嫊珃微微看过来的目光,赞道:“公主料事如神,阿影佩服之至,对公主的景仰有如滔滔之水,连绵……”
“阿影这拍须溜马的本事可真是日益见长了。”郁嫊珃散漫地笑着打断她,然后收回视线,一面置下手中的白子,一面低了嗓音:“说吧。”
卿影看着手中的蕉叶琴道,眸中掩饰不住的赞叹:“蕉叶琴一般都是窄边合琴,又制作繁琐,所以音色不如伏羲琴,但若是上品,便是伏羲都难以比拟。而这尾蕉叶不论是音色还是质感皆属上层,必定出自名家手笔。”
郁嫊珃闻言笑意加深:“不错,这正是当年秋叶先生的收山之作——弱水。”
“弱水?”卿影不可置信瞪大了双眼。好琴之人谁不知道秋叶之名,七十年前三国最具盛名的第一琴师,他亲手制作的琴价抵万金,而弱水更是他于世上最后一件手笔,当年不知道多少人倾家荡产都未能得到的宝琴,此刻竟然在她手上?!
从惊愕中恢复过来,卿影不觉皱了眉:“弱水销声匿迹已有三十年光景,要找到想必也不容易。”
纤长白皙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执起一粒黑子:“这大概也算是他的本事吧。”
卿影抬眼看她,欲言又止。
莫问亭外,一名绿衣侍女亦步而来:“禀太子妃殿下,海棠阁姬夫人求见。”
“让她进来吧。”郁嫊珃手上动作未停,眼底却是一片清明。太子府中有七名姬妾,姬夫人在之前也算是太子府后院中荣宠第一人了,因而平素对她亦积了不少怨愤,只是顾忌着她的身份,倒也从未有过放肆。此刻前来么,多半还是因为昨日之事。
暗自低叹,该来的总是会来,她回头望去,视线落在弱水上,目光不易觉察的闪了闪,转瞬如初:“收起来吧,本宫今后都不想再看到它。”
“是。”
卿影应了声,抬手招来不远处守候的侍女,将琴收好交给她,低声交代了几句,转而走向一侧的茶案。
须臾,一席紫色宫装的温婉女子款款而来,恭顺的向她屈膝问安:“妾身给太子妃殿下请安,殿下万福。”
“平身吧。”郁嫊珃说话时并未看她,只把玩着棋子思量下一步落子。
姬夫人见状,神色有些尴尬:“妾身似乎来得并不是时候。”
“无妨,你说便是。”郁嫊珃唇边弧度加深。
姬夫人怔了怔,才幽幽开了口:“妾身今日得了些风声。”
郁嫊珃不着痕迹的打量她,温声道:“你是指流云苑?”
姬夫人眉眼一黯:“此事关系重大,妾身不敢妄自揣测。”
郁嫊珃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那殿下……”姬夫人等了等,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犹疑片刻,咬了咬唇,低声道:“这件事情虽然没有拿到明面上,但是私下里却早已谣言四起,妾身身份卑微,入不得台面,还望殿下能指点一二。”
郁嫊珃不禁莞尔。
“你觉得呢?”
“妾身……”姬夫人未想到她有此一问,一时有些惊疑不定。
卿影从茶案前起身,端过来两盏热茶为二人摆上,而后悄然退至一旁。
郁嫊珃放下手中棋子,端起面前的青玉杯,向姬夫人举了举:“这是南郁特有的雨花茶,尝尝看。”
姬夫人依言品了口茶,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忍不住细细品尝一番,良久放下空空如也的茶盏:“原来这就是雨花。”
“如何,与你所知道的可否不同?”郁嫊珃早已放下玉杯,静然看了她的动作后笑问道。
“入口清淡,初藏不解其味,再品却是入味清雅,醇爽回干。”姬夫人回味的叹道:“南郁雨花名扬天下,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郁嫊珃嫣然一笑:“有些人喝不惯雨花的清淡,有的人却正是对这种素净欲罢不能,正如有的人喜欢雍容华贵的牡丹,有的人喜欢清新淡雅的君子兰,归缘究底,不过是人之好恶不同罢了。”
暖和的阳光洋洋洒洒的落在身上,分外舒服。
姬夫人心中一跳,刚收回的手有些僵硬。她出身低微,无意中被易攸则看中,一步登天,成了太子府的姬夫人。虽然是个没品级的名分,但易攸则对她青眼有加,在郁嫊珃和明婉非相继嫁进太子府的前两年里,她是太子姬妾中当之无愧的荣宠第一人。郁嫊珃和明婉非的到来她无法阻止,原已认命,然而不过短短时日,竟然又发生这样事情,所以她终于沉不住气,想要探探这位太子妃的口风,却忽略了太子府的真正主人终究不是郁嫊珃。
她凝视已重新执起棋子的郁嫊珃,暗自松了口气,她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以茶和花提醒她,明婉非结局如何,易攸则才是最关键的那个人,她根本无从亦无资格置喙。
郁嫊珃道:“本宫数月之前曾经罚过你一次,当日说的,本宫今日不想再说第二次,明白吗?”
姬夫人闻言,脸上有些挂不住,讪讪的应了声是。
郁嫊珃也不在意,挥手让她退下,直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才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侧首吩咐卿影:“去打探一下,看看那边的情形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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