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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上方,青天白云,微风轻拂,一股淡淡的香味萦绕不散,清风轻轻吸了一下,微微皱眉,这是一种混杂这紫荆、甘草、连翘和其他药材的香味。此处既为药王谷,林中又种着些草药,有这些药味不足为奇,只是数种药香混杂,毫无道理却氤氲不散,不知为何。
清风想了想却也没想明白,苦笑一下,向前飞去。
身体陡然一重,一股大力将自己向地面拉去。清风心里一惊,下移一尺随即稳住身子。低头看去,脚下绿叶苍翠,高矮有序,竟似暗含某种玄机,正待细看,眼角一跳,瞬间侧移一丈有余,一阵狂风吹的衣衫向后一紧。
“吼……”
震耳欲聋的吼叫声震得脑中嗡嗡作响。
定睛一看,身前不知何时出现一个麒麟首,面带长须,犄角似鹿,身若长蛇,尾如鲤鱼的庞然大物。
“青龙?”清风惊呼出声,有些难以置信。
玄青色的青龙浮与半空,威风凛凛的看着身前如蝼蚁般的清风,对刚才的一击不中似乎也不怎么在意。
“吼……”又是一声大吼。
清风只觉一股飓风迎面而来,如刀似剑,瞬间又向后退出三丈,还未站定,只觉眼前一黑,心中一惊,琥珀朱绫瞬间通体透明,凝成一堵赤红玉墙挡在身前,右手在玉墙上猛拍一掌,红光大盛的玉墙瞬间向前飞去,而清风借着反震之力急速后退。
下一刻,青龙血盆大口撞在了玉墙之上,被撞击的位置向内凹处一大片,显出麒麟首的轮廓,锋利的獠牙竟似要破墙而出。
那一刻,似乎有一瞬间的停顿,短暂的几乎感觉不到,下一刻青龙带着琥珀朱绫以快于刚才数倍的速度撞向清风。
清风脸色骤变,右手白光浮现,纤毫毕现,朝着急速而来的琥珀朱绫连拍三掌,后发先至,三个清晰的如同实物的掌印叠在一起撞上琥珀朱绫。
琥珀朱绫赤红一片,巨大的掌印印在青龙额前。
如飞箭一般的玄青身影片刻间顿了一顿,青龙发出一声震天怒吼。
清风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喉咙一甜,喷出一口鲜血,直直的落入林中。
甫一进入林中,全身气血悠的顿了一下,接着如洪水决堤,带着洪水怒涛惊雷闪电般的力量在全身经脉中横冲直撞,周身气脉痛如刀割。
与此同时,五脏六腑一阵翻滚,如绞如割。
清风蜷成一团,不住颤抖,全身如受千刀万剐之苦,灵台一片混沌,巨大的痛楚从四面八方涌至脑海,头痛欲裂,片刻间全是衣衫已被汗水浸湿。
忽然树林深处一股狂风席卷而至,清风只觉身子一轻,周围景色一闪而过,已落在树林之外。
蜷在草丛晒太阳的洛水吓了一跳,抬起头看了一眼,跑过去用毛茸茸的头拱了拱,见清风没有反应,转过头,身子半躬,咧开嘴瞪着眼珠,前肢在地上刨了两下,朝林中怒吼几声。
林中传来清冽冰冷的声音:“擅闯药王谷者死,二位请回吧。”
清风双腿蜷缩,双臂抱膝,头深深的埋进膝盖中,全身紧绷,不停颤抖,就那么侧倒在草丛里,有泥土的芬芳和药草清香萦绕身旁。
良久,清风双腿盘起,打坐入定。
“咿咿咿咿,”洛水见清风做起来,开心一笑,跳到清风身上,向清风怀里拱了拱,随即蜷成一团,躺了下来。
清风缓缓睁开眼睛,长吐一口气,抱起洛水,眼色复杂的朝林中看了一眼,转过身看到不远处蜷缩在辛夷花花毯上的齐若萱,走了过去。
齐若萱仍是昏迷不醒,眼角隐有泪痕,长长的睫毛在眼窝打出一扇温柔的阴影,纷飞的辛夷花飘飘荡荡的垂落下来,在她身上点缀出一片瑰丽。
清风将齐若萱摆正放平,并指在四肢和肩胛处点了数指,拿过右手,轻轻号脉。
齐若萱脸色虽见苍白,但呼吸均匀,体内乱窜的气血此刻已趋于平稳。清风略加思索,小心将齐若萱的手放在身侧,手中琥珀朱绫似柔软绸缎,轻轻穿过齐若萱腰肢一圈一圈的卷起来,片刻间形成一个淡红琥珀色的茧将齐若萱全身裹住。
轻轻拿掉齐若萱额头上的两瓣辛夷花,目光在精致的脸上停留片刻缓缓闭上眼,如一尊入定的佛。
一轮弯月渐渐爬上来,黛墨色的星空钻出许许多多的星辰,恍如一颗颗明眸凝望着苍茫大地,那里,芸芸众生,光怪陆离,浮生若梦。一颗星便如一个人,慧明不定,飘零如叶,悲欢离合,演绎着与众不同的人生。
银白色的月光散落下来,散在辛夷花林里,散在无终的花雨里,散在齐若萱柔顺的秀发里。
一颗清冷的星在眼前忽明忽暗,忽近忽远,翻过高山,越过沧海,颠倒了世界,只为将它捧在手心里。
常常的睫毛跳了两下,眼角一片辛夷花瓣轻轻滑落,齐若萱缓缓睁开眼睛。
静谧的星空近在眼前,仿佛触手可及,清冷的月光洒在脸上,有一丝微凉,远处一颗星子闪了两下在星空划出一条长线,消失不见。
身上传来毛茸茸的温暖,齐若萱压低目光,看到一个琥珀色的茧,散发着浅浅的光。扭过头看见一个宽阔的背影,目光落在微暗的背影上,明眸中倒映出明月星辰。
有风拂过,一片辛夷花落在脸颊,有一丝清凉,有些痒,齐若萱偏了偏头,辛夷花轻轻滑落。
清风转过头,眼中一亮,道:“你醒了?”
有一丝欣喜。
齐若萱脸上一热,点了点头,想到此刻正是夜间,随即又道:“嗯,谢谢你。”
清风看着齐若萱道:“你怎么样,还难受吗?”
齐若萱从脖颈处伸出手揉了揉鼻子,道“我没事了,多谢你了。”
清风笑道:“我也没帮什么忙,不用谢我的。”沉吟片刻,道:“这谷中怕是住着高人,我后来想了想,我们前面的那个阵法应该是阴阳两仪一类的阵法,眼前这个却是相生相克的五行阵法。”
齐若萱皱着眉思索片刻道:“相生相克?为何进入阵中会气血逆行?”
清风看向前方树林,眼中露出些敬佩之色,道:“阵法本为相生,是以阵中灵气充沛,生机盎然,倘若非五行之物进入阵法则毫发无损,但世间万物皆有所属,人的五脏亦有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进入阵中便受阵法所克。”
齐若萱忽然想到什么,声音也高了两分,“你破了这五行阵?”
清风颜色复杂的看着林中花花草草,缓缓摇了摇头,苦笑道:“没有,是谷中之人手下留情,放我们出来了。”
齐若萱看着清风,脸上有期盼之色,“你既知道这相生相克之法,可有破解之法,我们杀进去,灭灭谷中人的气焰。”
清风愣了片刻,苦笑道:“没这么简单的,我也仅是猜测,倒是你,”清风看了齐若萱一眼,道:“道家乃阴阳两仪、五行八卦的鼻祖,你怎么所知甚少的样子。”
齐若萱撇撇嘴,不以为然,“青云门千年沧桑,早已不复昔年风光,听爹的语气,太极玄清道仅为昔年四大心法道诀之一,而真法剑诀更是不胜枚举,神剑御雷真诀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清风张大嘴,满脸震惊之色,仿佛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一般。太极玄清道一直被天下人视为道家至高心法,原来竟只是其中之一么?而神剑御雷真诀更是青云门独步天下的真法剑诀,传说有神鬼不测之威,此刻听来竟也是极为普通的一种,倘若果真如此,青云门式微至此依然是天下正道巨擘,倘若全盛时期,那是怎样的光景?
如水般的月光打在清风的脸上,连表情都有些模糊,齐若萱盯着清风的脸看了半晌,嘴角收了收,淡淡道:“具体什么光景,我爹也所知甚少的样子,反正很厉害就是了。”
清风回过神来,脸上依然满是震惊之色,疑惑道:“为何没听说青云门弟子修炼其他的道法心诀?”
齐若萱目光定在前方模糊不清的树林中,不知道想些什么,闻言悠然道:“早已失传,有什么奇怪的。”
清风愣在那里,片刻后摸摸头,无奈笑了笑,抬头望向前方树林。
辛夷花轻轻飘落,像一场紫色的飞雪。漫天飞舞的花瓣落在眉宇之间,像奏一支婉转的曲。
月光如一缕轻纱,笼罩着这片花海,轻纱般的月光中,齐若萱明朗的眼底有一道微光轻轻跳跃,如飞舞的辛夷花。
良久,清风扭头看着泛着浅浅柔光的琥珀朱绫,道:“你不休息吗,要不,我们去镇上找间客栈好了。”
齐若萱移了移目光,轻轻道:“这里挺好,我很喜欢呢。”
清风看了一眼纷飞的花雨,点了点头。
齐若萱向旁边努了努嘴,道:“你也躺下吧。”
清风在旁边缓缓躺下来,朦胧的花毯被压下去一片。
齐若萱扭头望向黛绸般的星空,耳旁冰雪般的肌肤有一抹绯红。
清风手中握着的琥珀朱绫缓缓变长变大,清风似乎静了一下。
琥珀朱绫似有灵性一般,穿到清风腰间,绕城一圈。一圈,两圈……片刻之后,形成一个明玉般的茧,流光溢彩。
细得像一弯柳叶似的月牙在云层里缓慢地移动着,偶尔从云隙中投出几缕银白色的月光。
迷离的月光下,辛夷花轻轻的跳着一曲无终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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