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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深处,巨树环绕之下,一个巨大山洞,三人在山洞前停了下来。周围不远跟上来的山狼,围成一圈,徘徊不前,一阵阵低吼传来,眼中红芒闪烁,似乎忌惮洞中什么东西,竟不敢上前。
风无涯一路所见,二人大展神通,自己所带长刀毫无用武之地,一时自惭形秽,看了看黑漆漆的洞口,阴风阵阵,带着浓浓的血腥之气,拿不定主意,犹豫道:“我们,要进去吗?”
空明面带坚毅之色,清声道:“邪物多半在这洞中,我们一路虽然所遇牲畜较多,却并无强横凶悍的妖物,想必是时日较短,妖兽未成,即到此处,自需除恶务尽,以绝后患。”
齐若萱点点头道:“青云山下出了这等凶恶之事,我自然不能置之不理,我们进去吧。”说完率先进了洞。
空明似有意无意的跟在风无涯身后。望着风无涯逐渐融入黑暗的背影,眼中疑惑越来越深。
无形无质的黑暗像潮水一样涌来,风无涯直觉周围温度骤降许多,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即使阳光被树冠遮住,跟洞内相比,外面竟似温暖许多。
前面,齐若萱催动琥珀朱绫发出温润明亮的红光驱散周围的黑暗。
这山洞居然颇为宽大,高不见顶,两侧亦是相隔二十余丈,怪石峭壁,坑坑洼洼,还有许许多多大小不一的山洞。洞内阴暗潮湿,初有苔草,渐往深处,依然仅剩坚石峭壁,更有层层稀松的动物粪便。
齐若萱一阵干呕,素手轻捂口鼻,不言不语。
前方被黑暗笼罩的地方,漆黑一片,不知有多远多深,隐隐有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三人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
一阵细碎的“沙沙沙”声从右手边传来,像什么动物摩擦翅膀的声音。三人驻足,空明手中一串佛珠发出金黄之光,逐渐变大,形成直径约一丈的金色光圈,向声音来源缓缓靠了过去。
黑暗中,一对小小发亮的幽深眼眸,反射着淡淡金色,注视着三人。
接着,又亮起一对,两对……当佛珠照亮整个空间的时候,赫然发现,旁边是一个宽大的山洞,洞中生活着无数野猫大小的老鼠,密密麻麻,不计其数,无数赤红的眼眸盯着三人。
似乎是因为有些不适应突然亮起的光,佛珠所到之处,老鼠纷纷躲避,相互拥挤踩踏,发出“沙沙”的声音。
齐若萱手掩朱唇,移开目光,强忍恶心呕吐之感,空明亦是脸色一变,收回佛珠。
黑暗仿佛在三人眼前掀起了亘古的面纱。伴随着莫名的心跳,从那个老鼠洞开始,再往里去,里面的石洞逐渐多了起来。而在那些山洞中,更是栖息着各种各样无奇不有的生物:山鸡大小的蝙蝠,山羊大小的野狗,黄牛大小的山狼……竟是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弥漫在洞中的血腥味愈发浓郁了,闻之欲呕,一股凶邪阴煞之气扑面而来,挥之不去。
风无涯直觉体内气血翻涌,头脑发胀,双目充血,竟连意识也有些模糊了,只觉如置身血海,幽魂厉鬼,吞血噬肉,牵魂夺魄,痛不欲生,忍不住大吼一声。
空明初见风无涯步履混乱便觉有异,不知缘由不便相问,只是暗中凝神,小心戒备。忽见风无涯状若癫狂,声音嘶哑,忍不住拍了拍风无涯肩膀,道:“风师弟,怎么了?”
风无涯似乎呆了一下,缓缓转过头。
借着琥珀朱绫发出的柔和红光,只见风无涯五官移位,鼻孔出血,双目圆睁,腥红暴戾,眼角淌出两行血液。
空明脸色骤变,伴随一声清亮的佛号,右手金光大盛,在风无涯肩上拍了两掌。
风无涯瞬间定在那里。半晌,眼中暴戾之气缓缓退去,脸上虽见苍白却已然恢复红润之色。
风无涯见齐若萱和空明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脸色一红,道:“怎么啦?”
齐若萱没好气的道:“我们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了?”
空明盯着风无涯的眼睛看了片刻,道:“风师弟修行尚浅,邪气入体,失了心智,怕是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风无涯面色一红,摸了摸头,道:“不好意思,拖累大家了。”
空明沉吟一下,看了一眼前方无尽的黑暗,道:“我们暂且退出去再作计议吧。”
风无涯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我们继续前行。”
前方传来野兽的低吼声,黑暗如雾如云如烟,无处不在,如影随形。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只眼睛盯着三人,不寒而栗。
一路上石洞繁多,纵横交错,三人略一思量,只选最大的石洞前行。每经过一个石洞,都会有奇形怪状体型巨大的生物成群结队不顾生死如飞蛾扑火一般冲向佛珠形成的金色光罩。
饶是空明修为深厚,但只守不攻,再加上各种动物数量众多,力量奇大,悍不畏死,一路下来,脸色也有些苍白。
金色光圈下,空明全身散发出一股庄重肃穆惟我独尊的宏大气势,甚至连黑暗都无法靠近。空明双眼精光闪闪,扫了一眼前方惊鸿飞羽般的身影,目光在风无涯的背影上停留下来,若有所思。
即便是自己有大梵般若护体,那一股噬血暴戾之气仍是挥之不去,前方那位姑娘,小小年纪,太极玄清道已有火候,一身修为竟是不容小觑。只是这位风师弟,修为一般,除了先前不慎被邪气所趁,此刻竟也处之泰然,实在匪夷所思。
盛名之下无虚士,青云门果真深不可测。
前方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三人驻足。琥珀朱绫陡然暴涨,红光四射,盛光之下竟然仍是看不到四周石壁。这个洞居然出奇的大,众人一凛,随即一喜,想必是到了终点了吧。
任谁在黑暗中走上那么久,都会有些不耐烦吧,宁愿面对凶猛强悍的妖兽,也不愿面对无边无际、危机重重的黑暗。
前方亮起两只碗大的眼眸,目光如剑,腥红暴戾,望着蝼蚁般的三人,黑暗中发出一声怒吼。远处黑暗里的石壁上“簌簌”地掉下许多石块。
风无涯手握长刀,双臂使力,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眼眸。
琥珀朱绫逐渐驱走前方的黑暗,如同一阵风吹来,吹走湖面上的浮萍,露出清丽透明的内里。
一只高达五丈的黑熊从黑暗中显露出来。毛发乌黑铮亮,肌肉虬轧,如一只恶灵带着石破天惊勾魂震魄的凶戾从无边幽狱咆哮而来。
饶是风无涯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到眼前一幕,仍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黑熊咆哮一声向三人冲了过来。“咚咚咚”四肢着地,发出沉闷的响声,整个大地都颤抖起来,头顶更是“簌簌”地落下许多沙石。
“阿弥陀佛”,空明四指并立如山,拇指内扣,对着黑熊缓缓打出一掌,掌边金光闪现,一个赤金掌印迎风渐长,陡然掌至一丈有余,迅疾无匹的打向黑熊腹部。
掌印所过之处,黑暗烟消云散,赤金流转,难以逼视,“嘭”的一声闷响,黑熊势如破竹的身势似乎被阻了一阻,腹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陷了进去,胸前瞬间出现一个巨大掌印,嵌入毛发之中,深达数尺。
黑熊怔了一下,继而暴怒,咆哮一声,张开血盆大口,獠牙森森,垂涎三尺,一口咬了下来,无相脸色一变。
突然洞中红芒大盛,所有光亮如长鲸吸水一般涌入琥珀朱绫,黑暗潮涌而至,琥珀朱绫片刻间大了数倍,晶莹剔透,如流动的琼浆玉液,盘成一圈,快速旋转,随即形成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
下一刻,黑熊硕大的头颅撞在了太极图案上,被撞击的位置瞬间向内一陷。
齐若萱本来有些苍白的脸上亦是潮红一片,只见她口中念念有词,琥珀朱绫形成的太极图案开始旋转,越转越快,凹陷的地方一分一分的回复过来,齐若萱“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空明急道:“此兽强横无比,不可力敌,大家游走相搏。”说完僧袍无风自鼓,悬立半空,身影一晃,后移三丈。同时身前浮生钵“嗡嗡”作响,有小变大,金光刺目,呼啸而去,“嘭”的一声击在黑熊前腿膝盖处。
黑熊一个趔趄,身势一阻,晃了两晃,随即咆哮一声冲了过来。空明脸色又是一变,身随意动,瞬间又向后移了三丈。
突然,一道红色剑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无声无息,悄然而至,正中黑熊右眼。
黑熊发出一声凄厉怒吼,暴跳如雷,舍弃了空明,向那团红影咆哮而至。
只见黑熊右眼已经变成一个碗口大小的血红窟窿,血流如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又是一记剑光出现,黑熊头一歪,想要躲开剑气,只是身躯过于庞大,虽然避开了眼睛,但仍然被剑气击中头部,瞬间又出现一个血窟窿,鲜血汩汩的流了出来。黑熊又是怒吼一声。
这边空明不停地用浮生钵攻击它的膝盖位置,每击一下,巨大的印记都回陷进去三分,黑熊一步一个趔趄,仍是怒吼连连,横冲直撞。
风无涯在混乱中靠近黑熊身后,双手举刀,双腿微分,双臂灌力,大吼一声,向黑熊的后腿砍了下去。
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风无涯只觉似乎砍在坚石上,双臂发麻,全身一震,长刀险些脱了手。忽然心生警觉,猛地向后跃出一丈有余。刚才站立之处,黑熊一脚踩下,坚硬的岩石山体瞬间陷地半尺,被踩出一个半尺深的大坑。
风无涯脸色一白,退到身后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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