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武侠仙侠 > 青雲 > 第一章 望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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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土九州以中州为尊,面积最为广大,名动天下的青云山脉便虎踞于此,东西南北纵横不下百万里,广袤浩瀚,洞天福地云集。除此之外,其余八州亦是灵秀造化,广大富饶。万千众生多生活于中土。然而在那穷极荒远之地,或沧海孤岛,或蛮荒冰原,人迹罕至的绝域,偶有人类群聚而居,茹毛饮血。

    中土的极北之地,与那著名的风雪冰原接壤之处,有一巨大山脉,当地人称谓阴山山脉,如一条巨龙,东西横跨千万里,虎踞俯卧于此,山高万丈,绝崖险壁,直插天际。南方温暖湿润的海风到此迂折而回,山上悬崖峭壁,怪石巨树,珍禽猛兽,无所不有,再往高些去的地方,云雾缭绕,终年湿雨,电闪雷鸣,比之南方的原始森林十万大山有过之而无不及。

    山南是原始森林山北却是千年冰雪,万里冰封,寒风萧瑟,冰天雪地,茫茫原野,一望无际。在极北之地有一座巨大的城,高俞百丈的寒冰城墙,晶莹剔透,若有若无的寒气萦绕不绝,长俞千万丈,无穷无尽。从高处看去,两段圆弧状的寒冰城墙一长一短一大一小远远延伸出去,在两端尽头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月牙形状。

    城北是一个巨大湖泊,城墙绕湖而立,广袤无边的湖面尽是几十丈厚的万年玄冰,仅有湖心不及整个湖面三分之一的面积水气蒸腾,云雾缭绕。极目望去,隐隐可见极北地方是一座刺白晶莹的雪山,若一把巨大倒插的冰刺,直入云霄,又如一个巨大冰雪巨人,寒意森森的望着这一湖一城。

    城南最中间的位置有一个高三十丈宽二十丈的巨大城门,城门紧闭,仅留两侧小门,即使小门,偶有一两个人影进出,比之城门,若蝼蚁比之巨龙。城门上方嵌着三个用凌蓝寒冰雕成的大字,望月城,古朴苍劲,寒意凛凛,周围萦绕不散的寒气若有若无的被凌蓝寒冰吞噬。阳光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蓝色光芒,似乎城外的冰原都变成了淡蓝色。

    城中一条三十余丈宽的大道笔直向北延伸,两侧房屋林立,鳞次栉比,坐落有序。或者说冰屋更为合适,因为所有的房屋都被厚厚寒冰所覆盖,在阳光照射下粼粼白光荡漾开来。

    在城中偏东靠近月牙角上的位置,有一座巨大的冰雕楼阁,仅露出地面的部分便高俞百丈,里面隐隐香火缭绕,梵音空唱。楼阁周围没有其他的房屋,似乎远处的房屋都有意无意的远离这座楼阁,远些地方林立着许多高大的白桦树,让人看不清楼阁的具体样子。

    在白桦树林远处有几座较大的庭院,其中一座靠近一个百丈见方的湖泊,说也奇怪,即使城北的大湖大半都被寒冰覆盖,这个相比来说,巴掌大点的湖居然热气腾腾,水气喷涌。院子正门上方有一个牌匾,因被寒冰覆盖着,看不清楚材质,隐隐可见清一居三个字,龙飞凤舞,苍劲有力,似要破冰而出。

    ※※※※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

    这一日正是春分时分,太阳高高挂起,纯和清正的阳光破开万里高空,泼洒下来,虽说依然些许寒意,但却是少见的风和日丽。

    清一居深处一座花园中,碧草新绿,花枝轻动,鹅黄小蝶翩翩起舞,已是春光明媚的日子。一带清流从假山奇石间蜿蜒流下,清澈见底,水里但见青黛黑白诸般颜色的圆润小石散布其中,流水潺潺,雾气氤氲,映着园中远近高矮绿树与亭台楼阁,愈发显得幽静。

    一阵细细轻笑声,从园中那座傍水而建的六角小亭中传来,亭角飞檐边挂着一串水晶风铃,随着微风轻轻摆动,与那笑声婉转相应,悦耳而悠扬空旷,飘散开去。

    “小风,慢点跑,别摔着。”

    亭中石桌石凳,坐着一个看去二十三、四的妇人,容貌颇美,肌肤微丰,腮如新荔,鼻似凝脂,眉目间温婉可亲,让人一见之下便有几分好感,正笑意婉然的看着亭外一个三四岁的孩童,刚才正是她开口提醒这个孩子。只是这个叫小风的孩子哪有半分听进去的意思,正追着一个不知名的浅红色的蝴蝶左拐右拐,上蹿下跳,不亦乐乎,身边跟着一只似狐狸又似狸猫的雪白小兽。

    妇人却也不生气,微微笑了一下,快走几步,抱起正在奔跑的男孩,举到脖颈高度,用自己额头对上孩子额头轻轻拱了两下。却见这孩子虎头虎脑,细眉大眼,粉嫩嫩,红扑扑,长的颇为清秀。或许是刚才妇人的头发触到鼻子了,孩子嫩白的小手揉了揉圆润的鼻子,想要打个喷嚏,张开小嘴,酝酿半天却什么也没有,倒是呼出的气体凝成白色的水气飘到妇人脸上。

    男孩向妇人的怀里拱了拱,“娘,我要蝴蝶,帮我抓蝴蝶,好不好嘛。”

    妇人抱着男孩环视一圈,哪里还有蝴蝶的影子,便捏了捏男孩红扑扑的脸蛋道:“小风乖,你看蝴蝶不知道去哪玩了,我们就不抓它了,让它去玩吧,好不好。”

    “不好,我就要蝴蝶。”男孩却是有些不乐意,撅着小嘴,看着那边的红色黄色的小花,忽然开心一笑,用小手指着远处一只飞来飞去的蜜蜂,“娘,在那里,在那里,你快抓它。”

    妇人倒是没想到孩子眼睛居然这么明亮,但是那分刺蜂怎能让孩子碰,“乖,那是蜜蜂,会咬人的,我们不抓它,走,娘给你讲故事。”转过身就往亭子走去。

    男孩握起小拳头在妇人肩上不停的锤着,“不嘛不嘛,娘讲的故事都一样,小风不听,小风要蝴蝶,要蜜蜂。”眼圈噙了些水花,眼看要落下泪来。

    妇人晃了晃男孩的小手,笑着说:“好好好,娘给你抓蜜蜂。”却见妇人伸素净的右手,手心向上中指微微翘起,素手晃了两晃,远处的蜜蜂像是在挣脱什么,扑棱着翅膀,却无法逃离,晃晃悠悠的被牵引到妇人手心,无论怎样突闪始终逃不了妇人手心。

    男孩看着娘亲手里左突右闪的蜜蜂,咯咯咯的笑起来,向手心吹了口气,吓的蜜蜂飞的更急了。忽然伸出小手去抓妇人手里的蜜蜂,却在堪堪触到蜜蜂的时刻,蜜蜂终于像是挣脱了束缚,扑棱着翅膀去了,男孩望着蜜蜂绕过庭院慢慢消失在围墙外面,哇的哭出声来。

    庄院东北角的书房里,阳光从窗口打进来,洒在一个看上去有些陈旧的檀木书桌上,书桌左侧一排书架,上面放着四排厚薄不一的书籍,看上去有些陈旧,但却整整齐齐,纤尘不染,整个屋里似乎蕴缠着一股笔墨气息。书桌前方立着一个高大男子,剑眉微扬,双目精光内敛,颧骨宽大,鼻梁高挺,不怒而威。一身灰色长袍,双手背在身后,正看着墙上一幅图画。图上一个青袍老者,白须飘飘,道风仙骨。那人背着一柄长剑,肩上蹲着一只似狐非狐似貂飞貂的小兽,全身雪白,瞳孔乌黑,瞳框鲜红似血,一股阴森惊悚之意扑面而来,与整幅画略有不入。画的右下角画着一个太极八卦。整幅画右侧写着两列蝇头小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日月无情,转千世屠枭雄。”龙飞凤舞,桀骜不驯。那男子看了一眼太极八卦,目光转到这两列字上后再也没有移动过。眼睛里精光闪现,明暗不定。

    门外脚步声渐近,男子收回目光,回到窗前,透过暖暖的阳光看向远处的花园,那里似乎有孩子的嬉笑声,男子露出一丝微笑。

    门咚咚咚响了三下。男子道:“是巩浩么?”

    “正是弟子。”

    “什么事?”

    “回禀师尊,尹长老来访。”

    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外一人长身玉立,潇洒不群,眉宇间颇有几分英气,恭谨的站着。那被他称为师傅的男子望了他一眼,笑了笑道:“走吧,去见见。”

    那个叫巩浩的弟子关上房门,有意无意的向里面看了两眼,然后若无其事的跟了上去。

    ※※※※

    大厅里,一个看上去三十出头的灰袍男子,高瘦微白,手提一条三尺来长的扁鱼,全身透明,隐隐可见五脏和纤细经络。旁边一个青铜大鼎,袅袅青烟飘出,单薄的驱逐着丝丝寒意。

    “哈哈,师兄今日怎的有空来我这清一居转转。”未见其人就闻其声,随即屏风后走出两人。

    尹长老笑了笑,道:“这不今日天气不错,去那月牙湖钓鱼,不想竟钓上来一条冰花鱼,想着师弟平时最爱吃这鱼,便送了过来。想来自从清水师弟你当上祭司,我也好久没来这清一居了,弟妹的清蒸雪花鱼入口即化,美味爽口,确实勾起我几分食欲,这不找了些借口就来了。”

    清水接过雪花鱼,顺手給身后的巩浩,道:“师兄哪里话,师兄能屈尊来我寒舍,高兴都来不及,只是柠榆她带着清风那孩子,很久不进厨房了,幸好老关头手艺还算不错,想来不会令师兄失望。”

    尹长老哈哈一笑道:“如此甚好,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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