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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苏没有食谷欠,碗里的饭几乎没动,她一直处于神游状态,心里某个地方,变得很柔软,却又透着心酸,低落的情绪影响了心情,莫名的灰暗,她怎么可能咽得下饭。
霍亦宸夹了一块炖烂的牛腩,放在她碗里:“吃一点,这是院长妈妈的心意。”
抬眸,撞进一汪黑潭,她幽幽地道:“院长妈妈?”
“嗯,院长妈妈,孩子们都这么叫她,你曾经……也是这么叫她。”霍亦宸轻轻地说道。
“院长妈妈……”苏苏呢喃着,手中的筷子不自觉地搅动着碗里的饭,失了神。
临走时,霍亦宸给苏院长一个单独和苏苏在一起的时间。
轻抚着苏苏的头,苏院长无法想像当年清纯可人的苏苏,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当年的她,虽然在孤儿院长大,她却是最善良最善解人意最热情的女孩子了,她不因命运的不公而怨天尤人,她感谢上天让她活在这个世界,让她可以呼吸着空气,可以享受阳光,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是多么善待一切啊!
让她变成这样,是因为爱情吗?
或许是吧,爱情燃烧了她的生命,焚毁了她的一切,将她从一个天使,打入十八层地狱。
从这里出去的孩子,爱情都历经磨难,百转千回。
“苏苏,有时候不曾记起也是一种缘份,不要勉强,只要能过得快乐。”
苏苏眨着茫然的眼睛,看着这个异常熟悉的人,熟悉程度很久远,却又那么近,近到她不知不觉中会沉溺于她的亲切她的温暖。
“小风虽然瘦了点,但是我上次带他去看了病,医生说他的病现在可能治得好,你不要担心!还有小默,他被好心人收养,送到国外念书去了,你也不要担心,大家都过得很好!你也要过得好,不要让我担心!”苏院长温柔的眼神充满了母性的光辉,几乎让苏苏沉沦。
“和霍先生回去吧,他……算得上是个好人,我相信……他会善待你的!”苏院长在说这句话时,眼眶里盈满了泪,两年多的时光里,苏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现在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却又记不得了任何人任何事,她把她带大,如何不心疼不悲伤。
被霍亦宸牵着手离开时,孩子们围在苏院长身后,眼巴巴的看着她走远,她一步三回头,看见苏院长的眼泪流满了脸颊,小风的眼睛红红的,不时的用手去抹一把,怕眼睛模糊看不清错过与她告别的瞬间。
霍亦宸打开车门,她在临上车之际,突然顿住,半晌,她慢慢转身,看见苏院长和孩子们依然站在那里,静静的,静成一幅画,离别和悲伤,环绕整个天空。
推开教堂虚掩的大门,斑驳而沉重的大门,发出空旷而幽远的闷响“吱——”
教堂很安静,苏苏缓缓穿过过道,庄严而肃穆的气氛,让她内心莫明的紧张。
她不想再往前走了,好像有很可怕的鬼神在前面等着她,她的腿在打哆嗦,手指尖冰凉,这种冰凉传遍全身,遍体冰冷。
霍亦宸从身后走上来,牵着她的手,要带她上前,她却定了身子,一步也不肯再走。
“我不想去,我要回去。”甚至连声音都带了颤抖,她是害怕到何种程度,才会如此。
霍亦宸深深地看着她,一只手抚上她苍白的小脸,柔声道:“乖,我们上去看一看。这里......曾经是我们结婚的地方,你还记得吗?”
结婚?
苏苏的脸越发的白,没有一丝血色。
那双惊恐无措的眸子,瞪着他,想说不是,她怎么和他结过婚,一定是他弄错了。
霍亦宸没有给她胆怯的机会,带着她,无视她颤抖的身体,往前走。
苏苏失魂落魄的跟在他身后,步履蹒跚,额上开始渗出细密的冷汗。
在神父祷告的神坛边,霍亦宸终于停下脚步。
往事如烟,曾经,他站在这里,只差一步,就可以和她成为夫妻,他却放开她的手,将她丢弃。
往事历历在目,也扯着他的心,好疼好疼,悔......
苏苏挣开了他的手,强自镇定,那个神坛,神坛边,似乎有人声在哭泣,虽不清晰,但依然传入她的耳朵,那声音好熟悉,熟悉到以为是自己的声音。
朦胧间,好像新郎新娘站在她面前激、情、热吻,她如一个观众,被剧情入了迷的观众,随着剧情而伤心、而心碎、而绝望。
当年的神父远远站在一边,虔诚而肃然的表情上,透着一丝同情和怜悯。
他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架,祈祷上帝保佑!
此时的苏苏,宛如一片风中的落叶,摇摇谷欠坠,那些片断,明明很陌生,却又那么熟悉,明明是剧情,却又那般蚀骨蚀心,她已经分不清是梦境是剧情还是现实了。
霍亦宸揽住了她的双肩,看到她这般模样,不心疼是假的,但他得狠下心,只要有利于苏苏恢复记忆,什么他都愿意做。
“苏苏,快点好起来,我们会重新举办一次婚礼,我会让全A城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我今生唯一的妻子。”霍亦宸在她耳边轻轻的诉说。
苏苏的脸色竟然越来越苍白,嘴唇因隐忍而苍青的可怕,她用怨毒而愤恨的眼神,瞪着他,这究竟是怎样一个男人,明明有妻有儿,却还要在她面前大言不惭,还要给她一个盛世的婚礼?
当真是不把她放在眼里,把她当没有思想没有生命的玩偶么?
想到这里,苏苏沧凉一笑,声音破碎:“霍亦宸,我从没想过,要成为你的妻子,更不想成为遭人唾弃的坏女人。”
坏女人?
什么意思?
霍亦宸幽深的眸细细的眯起,气压转瞬低沉:“呵,苏苏,这由不得你!难道成为我的妻子,便是坏女人?”
“别人不会,但如果是我,就是。”苏苏毫不示弱,一想起在医院的花园里看到的那个女人和孩子,和书房里的照片,明明就是同一个女人,是傻子也相信他们的关系,孩子都有了,在那女人面前十足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的模样,怎么在她面前却要扮演不负责任、霸道残忍的男人?
霍亦宸忍了忍脾气,他是带她来寻找记忆的,不是和她发脾气的,她若有气,让她发好了,这段时间郁郁寡欢,不就是心里藏了事么?
“放心,不会让你成为坏女人。”他轻声you哄着她。
苏苏冷笑道:“即便你不会,但我受不了良心的谴责。”
“......”她的话意不清不楚,霍亦宸并没深究,知道她现在对自己没有任何感情,所以才迫不急待的想找回她的记忆,就算记忆充满了痛苦,也好过她现在对自己的无视和漠然。
苏苏的冷眸对上他的视线,声音冰冷,没有丝毫温度:“你说我们结过婚,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我连你都不记得了?”
“......”今天的霍亦宸,脾气格外的好,苏苏那样冲的语气,他也只是面色微僵,并没有发怒,半晌后,他才懊恼地说道:“我把你弄丢了,现在才找回来了。”
苏苏并不领情,那些镜头和照片,在她心里膈应的难受。
他如是说,也没有打动她分毫,眸色依然冷漠,言语依然无情:“找回来的是人,可是心丢了,找不回来了。”
霍亦宸紧紧环着她,最怕她说出绝情的话,他已经低到尘泥,她还不放过他。
“人都回来了,心也会回来。”
苏苏一僵......
心会回来,心还会回来么?
天色已深,经过一整天大起大落的追寻曾经的脚印,苏苏疲倦之极,回到家时,她已然昏睡过去,霍亦宸抱她下车、上楼也浑然不觉。
看着霍亦宸满脸疲惫的从楼上下来,付栾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今天有没有什么收获?”
霍亦宸已换了家居服,揉了揉发痛的眉眼,亲自去磨咖啡豆,被付栾一把拦住:“以一个医生的立场,劝你少喝点咖啡。”
停住手中的动作,霍亦宸第一次审视自己的行为是否欠妥:“我是不是太心急了一点?”
付栾双手插在裤兜,靠在流理台上,目光幽然:“或许吧。”
霍亦宸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几口,握着杯沿的指节轻轻的摩挲着杯面。
“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为什么没有一点好转?”
付栾耸了耸肩,不以为然:“慢慢来嘛,病疴已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好起来的。一个月是我低估了她的病,照这样下去,两个月三个月都有可能。”
霍亦宸的脸一下子沉了,要那么久的时间么?
付栾经过他的身边,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表示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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