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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疆来奏战报,李世民已经携兵闯过汾阳李世民随李渊自太原(今太原西南)南下。途中李渊一度动摇,欲还师更图后举。李世民坚决主张继续进军,提出先入咸阳,号令天下的方略。,汾阳守将王庚当场战死,副将林旭恒连夜开城门投降。李世民将王庚家眷二十余口屠戮殆尽,城中百姓弃械投靠李家数以万计,并砍下劝阻保长的头颅悬挂在城墙上,叛贼曰……”
“李世民说什么?”杨广头也不抬,俯身专心绘制出宫水路图,淡淡问道。
“曰,占领咸阳从此号令天下,此时天下大乱乃民心所向,大隋此次必亡。”说罢,丞相杨素匍匐在地,“皇上,如今我大隋仍有悍将二十余人,兵马过百万,李氏逆贼胆敢贸然西渡黄河,于霍邑决战未必没有胜算。”
杨广怔了一下,搁了画笔,望着水道图轻笑,“既然你说有胜算,就打吧。”
“可是,眼下内城的异动该如此处置?”杨素捋了捋下颌花白的胡须问道。
杨广抬起头,原本温暖的神色骤然阴狠,“杀!”丞相杨素浑身一僵,颇有些为难,“可,那毕竟是先皇后的亲眷,也是皇上的亲舅父……”
忽然殿门外内侍跪倒奏禀:“皇上,镇国公主求见!”
陡然,内里一只羊脂玉镇纸飞出,正砸在内侍眼睛上。内侍疼痛难忍,捂住眼睛,嘴里不住地哎呦哎呦叫个不停,其余众人皆纷纷下跪求饶。
“是皇后娘娘,从今以后不要让朕再听见镇国公主四个字!”杨广沉声,殿门外立即有聪慧内侍开口宣召,“皇上召皇后娘娘入见!”
杨素知趣,随即起身告退,“臣告退。”
不等杨广允诺,眼前华衣拂动,升平已经奉旨入殿。杨素与升平打个照面,不知该如何称呼,面色尴尬只能躬身施礼,“皇……皇后娘娘……”
升平对杨素微微施礼,“左丞相好。”
杨广不理会杨素表现,坦然从皇位上含笑走下,“阿鸾,对新宫还适应吗?”
“臣妹来大兴殿正是为此事,臣妹觉得册封臣妹为皇后一事大为不妥,也不宜移宫。”升平赶来的路上一刻不曾停歇,焦灼难安的她顾不得仪态,此刻近乎是质问的语气。
杨素见状低头退下,临到殿门时,深深叹息摇头。
第二十一章力竭人伤城将破
不过杨广对升平的严词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端详着手中的图,面含得意笑容,“那事不急。来,阿鸾先过来看看朕新修的水道图。”杨广朝升平伸出手,她即便是有再大的忐忑也必须强忍下来。
升平无奈地缓缓走到杨广的身边。杨广笑笑,指着手中画卷给她看,“阿鸾,你看,最后一条通往皇宫的水道已经修好。”图画中,连绵不绝的山川中,偌大的皇宫只是天地间的零星一隅,狭长的水道迢迢千里仿佛能通往天际。升平一时说不出话来,满腹的疑问都憋在胸口无法提出。
杨广欣然环住升平的腰际,在她耳边低低道:“还有十日,十日后,阿鸾就可以离开这座囚宫了。”升平惊讶地抬起头,与杨广对视,他嘴边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没关系,只不过十天而已,不长的。”
水意渐渐氤氲了双眼,升平狠狠咬紧嘴唇,“可是天下……”大隋天下即将灭亡了,他却想将她送出宫。杨广低头,紧紧抱住升平。左右内侍见状,识相地低头退去,只剩下他们在寂静无声的大殿里伫立不动。
“天下是大隋的,你是我的。”杨广说,“大隋管得了天下,你管得了我。”
升平眼中的泪水悄然涌起,杨广抬手为她轻轻擦拭。那张给予升平希望的画卷,就这样翩然落在锦色长毯上,无声无息地扣了过来。
他明知四面楚歌,却仍要给她个可以期待的未来。也正是因为如此,升平才察觉:此时大隋已经陷入怎样的境地。
灯光摇曳下,两人拉长的身影,在空旷的地面上显得越发落寞和苍凉。
杨广拉起升平的手,似若无意地感叹:“只可惜,朕只让阿鸾做了十天的皇后。若还有来生,朕许你百年如何?”升平有些哽咽,喉咙里艰涩、干哑,难以言语。她虽眼中含泪,却不想让他看见半分,只能强忍着不肯表露。
杨广知道升平会来,所以才会在丞相杨素面前摆出无所谓的模样。但升平太了解杨广,他决不会这般简单放手,此时的他恐怕已然抱定必死之心了。
升平抬起头凝视杨广,想要乞问一句关于战局的真相,“大隋真的要亡了吗?”杨广含笑,始终不肯回答。
升平叹息,闭眼靠在杨广的肩头,“皇上总是在骗阿鸾,一次又一次,从未说过真话,叫阿鸾如何信你?”
杨广轻笑,“此次朕跟阿鸾保证,十日后一定出宫。”
杨广轻轻拉起升平的手指,用宽大的手掌按住,勾住小指,“看,朕愿意与阿鸾许诺。”纵然知道杨广的所作所为是在刻意安抚,升平还是偷偷放下心来——也许,事情还远远不曾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也许,那封密报只是独孤家草木皆兵而已。毕竟他们还有将来,还有那么多没有做完的事要做……
“皇上!”门外有内侍再次出声。杨广迷离的眼神瞬间清明,他一手轻轻拍着怀中升平的后背,一手不露痕迹地示意殿门外的内侍噤声。
内侍了然皇上意图,悄悄告退。倒是升平抬头看了内侍身后的人一眼,极快,但已看清楚——左丞相杨素正面色焦虑地站在门外拱手垂目,见皇上与升平相拥殿上,不禁迅速向一边躲闪。
升平木然收回视线,长长叹息,“臣妹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杨广原本紧绷的身子突然放松许多,轻言宽慰升平,“好好睡,明日阿鸾还要与朕一起上朝,阿鸾是第一次坐上凤榻,朕万分期待。”
升平勉强上扬嘴角告辞,迈出大殿门口与杨素对视一眼。杨素花白的胡须微微颤动,缄默低垂的眼目不露丝毫感情。升平问:“左丞相怎么出而复返?”
杨素不禁倒退一步拱手,“臣有事想报奏皇上。”
升平凝眉,“京中一切可安好?”
杨素神色有些慌张,随后又坦然一笑,“有皇上督军,自然安好。”
升平闻言回头,与杨广相视。杨广一闪而过的目光复杂莫名,使得她心中紧窒,但已是明白。
杨素因携杨广登基有功,身兼二职——一是出谋策划的左丞相,一是掌管天下兵马的大司马。他手握天下兵权,此时重入禁宫,怕是京城凶多吉少。升平蹙眉思索,脚步也越发沉重起来。
“升平……”身后突然响起杨广的声音。升平一惊,回头再看,杨广的眼中已经微微透出不舍,他嘴角微动,半晌没有出声,最终只是化作一句嘱咐:“夜深露重,记得多加件衣服。”这是杨广从小到大第一次叫升平的封号,也是杨广留给升平的最后一句关切话语。
是夜,都城大兴城惊变。不知从何处出现些许乱民,带土制羽箭蘸上火油,点燃后将其射往承天门。禁军守卫连夜调动东郊军营的大军镇压,暴动民众冲扰不成,继而四散奔逃,随后隐蔽民家不见。禁军守卫见状只能挨家挨户搜查,奈何未能查到主谋。杨广大怒,下令一旦搜出可疑人物不问缘由当即杖毙,检举可疑者重赏。
一时间京城内外乱作一团,其中大有私生恩怨者,无不上书密言以图报仇。一时间牵连民众众多,导致禁军守卫竟然不足人手施以杖刑,只能发现疑犯便就地砍杀。
升平得知此事时天已大亮,她顾不得梳妆盥洗,乘凤辇飞奔赶往宫中最高处眺望。此时离乱民冲撞宫门已过两个时辰,犹见烟雾缭绕下残败的承天门,在晨曦中巍巍伫立,而整个大兴城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味。
内城无数百姓哭声震天,国不亡,近乎无以为偿。
升平心底发凉,犹如千层寒冰将她冻住,动弹不得。祸事当头,内伐平民,杨广到底怎么了?这等同于自断手足,自剜双目啊!升平不顾永好阻拦,披上外袍去见杨广。凤辇在大兴殿外停下,她噔噔地跑上玉阶,行动过于匆忙,不住地急促喘息。
不料迎面看见一排朝臣,悉数跪在大兴殿内叩首,杨广正在紫金蟠龙宝座上怒气大发,“不过是几十个宵小作乱,你们竟然无人能防,这就是你们跟朕号称的数百万精兵?”匍匐在他脚下的朝臣不敢出声,大殿内静如失音。
杨广冷笑,“李渊派入几个奸细藏在大兴城,你们都翻不着,怎么能带兵打仗?”他冷哼一声,凌厉目光扫视群臣,“怎么,你们无言以对了吗?”他冷冷侧目,“宋老生。”
朝臣中战战兢兢爬出一人,杨广神色肃严,厉声质问:“你昨夜在何处?”
宋老生诚惶诚恐地以头叩地,“皇上,臣……臣在巡……”
“巡视新买的妾室别处?”杨广嘲讽地问,挥手将九龙盖碗啪的一声拍在龙案上,击个粉碎。
宋老生被杨广的怒气吓得言语不清,他拼命叩首,“皇上,臣罪该万死,臣罪该万死。”
“万死就不必了,一死足矣!”杨广挥袖,语气平淡得仿若只是让宋老生告退回家。几名带刀侍卫冲上来,拖住宋老生双臂往外拖拉。声嘶力竭的宋老生口口声声求朝臣救他,大殿跪满百人却无一人敢言。
杨广端起内侍新换的茶盏,见宋老生哀求的模样,不住蹙眉,随手挥道,“杖毙!”群臣不觉将头压得更低,齐齐不忍再看宋老生所在方向。一声声惨叫在升平听来分外刺耳。不过没挺多久,这位守护隋朝大兴城的大将便再无声息。
杨广越来越不像从前那个广哥哥了。
升平站在殿门外,陌生地看着端坐在皇位上的杨广。谁能想到,杨广与她谈情时含情脉脉,坐拥天下时又是如此阴狠暴戾——夺人性命已如家常便饭。而这恰恰是升平不曾觉察过的。
升平抿紧嘴唇,目光紧紧盯在杨广的脸上。再从容不过的杨广根本不知道外面已有她,仍是冷笑,“还有屈突通。”
话语间已有人霍然站起,“昏君,你昏庸无道,欺父霸妹,人人得而诛之。我屈突通即便再有错,也是先帝旧臣,却被昏君你无辜杖刑,你以何德服人?我屈突通并非里通李逆贼之辈,但求以死报效先帝,强过在昏君面前受辱!”说罢,愤然向龙柱碰去,刹那间鲜血喷溅,人已软绵绵地瘫倒一边。
升平不忍再看屈突通的尸体,拂袖离去。永好缄默,跟随在后,不曾惊扰内里朝堂。升平脚步踉跄,只有自己知道到底在害怕什么,恐惧什么……
升平回到昭阳宫不出一刻,大兴殿内侍来请,见升平喜盈盈道:“皇后娘娘,皇上邀你上朝……”永好不觉将目光投向升平,升平脸色惨白,冷冷点头,“好,本宫立即起身。”
昭阳宫外,沐浴着冬日里难得一遇的暖阳,可升平内心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升平从殿门缓慢步入,所有的光芒都被留在身后。她目光所见只有杨广若无其事的笑容,闪烁在高高的宝座上,心中不觉一阵阵难过。升平驻足在宝座前,深深施礼,好似无意地询问:“皇上,今晨臣妹隐隐闻到浓烟味道,不知……”
杨广含笑,视线缓缓在下方巡视。身后朝臣无不深深俯下身躯,不敢多看升平,更别说有人胆敢出上一声半句。
杨广还在笑,升平却可以轻易地窥出他眼底的刻意隐瞒。大殿内无人再开口,越发显得战事已迫在眉睫,她不能再坐视不管。
“哦,阿鸾说的是那个。不过是昨夜有守卫疏于职守,导致承天门走了水,不足为惧。”杨广眉目不动,语声平静,将手拍拍自己身边空留的宝座位置,“阿鸾,过来坐。”如今他已不用再顾忌台下朝臣,可以肆无忌惮地让升平坐在自己身边,坦然接受万民供养。
他终究成了帝王,却不日城破。
升平静静望着杨广,狠狠扯着自己的袖口,良久才轻轻叹息,声音喑哑,“皇上还要多久才肯告诉臣妹,逆贼大兵如今已经渡过渭水,距离京郊不足二百里了?”
身后朝臣闻言皆变色,他们中有人知晓,有人懵懂,却是一样的惊讶。唯独宝座上的人静了片刻才淡淡笑道:“哦,阿鸾都知道了?”
不知为何,杨广明明近在眼前,升平却触摸不到他的气息——语音依旧是安抚她时的温润低沉,却犹如来自遥远的天边般幽幽不可及。
“如今叛贼大军从北疆长驱直入,直达京都大兴城。叛贼沿路并未遇激烈抵抗,皇上可知为何如此失去人心?”质问的升平脸色苍白异常,衬托出身上大红色的皇后朝服殷红诡艳,犹如浸透血泪般醒目骇人。
“皇上未迎敌军,先伤内臣,这何尝是应变之策?当日李逆贼叛乱时,皇上尚且以代父出征之名,重击敌首,为何今日先乱了自家阵脚,莽撞无谋?”升平心中压抑太多不惑,她不解,杨广为何突然变成今日这种昏聩模样。
被指责的杨广表情依旧,但放在身边宝座的手已经悄然收去,如同孩童炫耀的笑容也渐渐从嘴角退去,眼底隐隐现出从未有过的伤感和怆然。
“阿鸾的意思是,朕是懦夫,临阵缩在宫门里不敢迎敌是吗?”杨广扬眉,淡淡地问。
“难道皇上不是吗?”升平原本并不想催促杨广亲征迎敌,她不过想点明杨广临阵斩臣是兵家大忌,如今被杨广逼问得不得不回答。说出来的话,反而像威逼杨广必须亲自迎敌以求谋变。
恰在此时,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数名宫人鱼贯而入,手端托盘的宫人分列两排跪倒在地。托盘之上明晃晃摆放着杨广出征时所需的装扮:金色铠甲,明黄色战靴,还有长毛出锋的白色风氅。
升平讶异,怔怔片刻,刹那间心中已全然明白过来,不敢置信地回头看杨广。
杨广低头笑笑,“阿鸾怎知朕要出征,如此匆匆赶来,是要为朕送别吗?”
升平僵住,脸色大变的她不知该说什么。刚刚被心痛蒙混了神智,唯一想的只有杨广眷恋权势,在一点一点地舍弃江山。可此时升平才知道,自己又做了怎样的蠢事——在杨广准备出征前,她方才所说的话分明在打击他的士气,动摇朝堂所有臣子的信心。
“皇上,臣妹……”升平情急之下跪倒在地,口齿也乱了起来,万分难过都抵不过方才的一句质问。如今便是再辩解什么,也无法弥补她给予他的伤痛。他已决定出征,却被她临阵鄙夷……怎能不心痛难当?
杨广笑着由宫人为自己穿上盔甲,披好风氅,喝止为他系大氅披风的宫人,笑对升平,“不如阿鸾帮朕系?”
此时升平心中万分悲戚,可她必须站起身为杨广挽回最后的颜面。
杨广弯腰搀扶起升平,一双温暖的手包裹着她的双手,探往自己的下颌,唇边漾着淡淡笑意,“来,好好系,千万不要没等出宫,带子便开了。”
朝臣眼中,金銮殿上,万民表率的皇帝为国家安危亲自出征,母仪天下的皇后为黎民百姓送君千里,杨广和升平两人彼此凝视,目光不肯错开半分。
可杨广能清楚地看见,升平颤抖的手指正抓住金绦缠丝带不肯放开。他低头看她,静静地——升平眼中噙满泪水,望着自己手中的金色丝绦不敢眨眼,生怕自己一动,眼泪便落在众朝臣的眼中。
杨广俯身,在升平耳畔悄声道:“不过才二百里路,朕答应阿鸾,一定尽早归来。”
升平扯动嘴角,“嗯,皇上一定早去早回。”
眼泪加重,终还是不争气地晶莹坠落。
杨广伸手为升平抚平耳边碎发,在无人看见的一瞬将泪珠收在掌心。他笑了,“这眼泪朕收下了,改日还你。”
杨广那次出征,升平深知北疆遥不可及,纵然心中惦念也无力可施。今日他再次征战,目标直指京郊二百里处,知他决意亲征,她的心怕也随着去了战场。
“此刻再说其他已经没用了,不管如何,朕出征的念头已有,阿鸾是拦不住的,何不笑着送朕一别?”杨广的气息轻拂在升平耳畔,声音低沉温润,根本不似先前对臣子般的严厉。
升平道:“臣妹知道不该阻拦,但请皇上恕罪,臣妹实在笑不出来。”
杨广盖住升平的手,“那就等朕回来再笑吧。”
升平定定心,含住眼泪点头,一下一下为他紧紧系好带子。
杨广回身,扬手示意,朝臣顿时噤声叩首。他容色凝重坚毅,声音低亢,“今大隋边境被犯,有谣言谎报逆贼连破数道隘口关卡。可笑,李氏逆贼不过是螳臂当车,力微难成。京畿四面屯兵,坚若铁壁,岂容宵小作乱!今朕亲征,扬隋荣威,必将逆贼制服于脚下!”
朝堂四方兵营守将,闻言立即奋而跃起,“末将愿随皇上前往平叛,以死效国!”
杨广笑,“好,准奏!”
杨广的目光坚定如铁,展望众人,“大隋万年,天下尽归,众爱卿等朕归来!”
升平第一次看见杨广身上围绕着凌厉迫人的光芒,无论是谁都会心甘情愿地臣服在他的帝王气势下。他屹立在蟠龙宝座前,给她留下最后的影像犹如即将出征的英雄,凛然不屈。
时隔三年,他又一次出征。三年前,他离京出征,京都大变,皇位上的人坐了又换,换了又坐,没有一刻安稳。三年后,他再次离京出征,皇位又会如何变更?这场疾风骤雨来得太过猛烈,甚至他还没有定下继任之人便匆匆迎战。何去何从,会如何改变?
升平手心还拽着杨广的衣角,依依不肯舍去。
他已经迈开脚步向外跨去。缄默中,满朝文武无不将忧心忡忡藏于眼底心中,效忠誓言喊出容易,坚信难。谁知此次宫外厮杀风起,还有没有机会晴空万里。
红日遥坠,仿佛在滴出血般哭泣。
大兴殿前长长台阶,杨广登上艰难,迈下容易。
宫门外,数十万精兵强将已齐聚,铠甲耀眼,银光遮天蔽日。杨广重新领兵出征,光晕笼罩他的背影,带着不真实的虚幻,渐渐消失在升平眼前。
升平缓缓坐在宝座上,用纤细的手指感受杨广留下的余温。不敢去送,因为她怕极了那种生死离别。
升平还记得,上次离别时她也不曾送。那时父皇亲手赐予杨广银枪金甲帅旗,杨广的背后有独孤家军马做陪衬,走得好不意气风发。
此次,他再出发,灰蒙蒙的城门再不见昔日辉煌,大红色的宫城门内也没了坐镇的独孤皇后。胜败已定了,不是吗?
升平拽紧自己胸口的风氅,仰望萧索天际悬挂的那抹诡异光辉。
杨广,你一定要回来,哪怕我们就此放弃天下,你也要安然归来,随阿鸾离开。没有你,便是天高水阔也是孤寂;没有你,便是自由无束也是窒息。
我们已无路可退。
至少还要有你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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