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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冷风袭来,我战栗一下,和煦的春日里竟然感到丝丝凉意。
老实说,那颗仙草不仅相貌丑陋,而性格恶劣,更有甚者,还曾调戏于我。除去这样一个异生物,我非但不觉得愧疚,反而有点小自得其乐。但不管怎么说,人家毕竟是伊甸园里的“仙草”,还是神上钦点的决赛主题。虽说从各个方面看,它都不具备仙草的特征,就算开出花,估计也是不堪入目的危险品种。但此刻,我还是因为路西的意气用事而隐隐担忧。
如果以此为把柄,路西肯定会与总天使长的位置失之交臂。然而,让我最担心的还不是这点。我一直在想,万一那颗仙草对神上来说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或者说那只树妖是什么不可替代的神秘稀有物种,那路西这一斧头下去,劈死的可就不只是那只好色的死树妖,而是连带他在天界不可限量的前途也一并消失了啊。
说曹操,曹操就到。我正在为树妖一事犯难,神上已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到仙草以极其扭曲的形态惨兮兮地倒在地上,神上露出吃惊却又在意料之中的表情。脸色虽无不愉,语气却不怒自威。“这是谁干的好事?”
听到神上的质问,我看看路西,路西看看我,不约而同地同时垂下头,无言以对。这个时候,保持沉默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如果我们来个死不认帐,即使那个人是无所不知的神上,想必也会无可奈何。但我们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点。我们忽略了三人中那个最不确定的存在,五A级强度炸弹……米迦勒。
既然是天赐良机,又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扳倒我和路西,这样的机会,米迦勒又怎会白白错过?
当我看到米迦勒冷淡的横了我们一眼,然后施施然走到神上身边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我脑中只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我们今天栽到米迦勒手里,绝对没有好果子吃,他肯定添油加醋要致我们于死地!
但现实和想象的出入还是很大的。令我既吃惊又震撼还很不解的是,米迦勒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说,“是我求胜心切,一时没考虑太多,才会失手之下酿成了大错。希望神上能够公正责罚我,米迦勒心服口服,不会有半分怨言。”
听到此言,我头顶恍如一道晴天霹雳响过,把我震得头晕目眩束手无策。我心思百转,也万万没想到一向和我们最不对盘的米迦勒会帮我们撒谎顶罪。撇开是真情还是假意不谈,只这一条,米迦勒的恩情我们就算是欠下了。
世上最难还清的就是人情债。因为它不像明码标价的市场商品,有借有还,毫不含糊。人情债的往还靠的全是个人感觉。有的时候,我们欠别人的,即使付出再多心血也还是偿还不清。所以,这世上最不能欠的就是人情。
打定主意,便不再犹豫。斜睨了一派镇定的米迦勒一眼,我走到神上面前,径自解释道:“神上,米迦勒是有向仙草出手,但并未造成什么实质性的问题。真正导致现在这种局面主要还是因为我的缘故。是我心急大意,不小心误落入仙草的圈套,路西一时着急,为了救我才会出手误伤了仙草。所以,神上要怪的话就怪我好了,毕竟我才是害死仙草的那个罪魁祸首。”
神上见我挺身相护,并没有丝毫意外,就像是早就料到我会这样一般。抬头看看不明所以默默为我担忧的路西,神上说出了让我们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话。
神上说:“其实他只是重伤,离死还有一段距离。我本是打算借此机会好好惩戒你们一番,让你们有所成长。但见你们相互维护争着请罪,我对此深感欣慰。所以我决定了,只要你们能把他完好无损地治好,此事我就不再追究。并且,最先治好他的那一组,我会亲自授予他天界总天使长的称号。”
带有深意的眼神依次从我们身上掠过,在神探照灯一样的目光注视下,路西率先宣布弃权。“神上,我着实对天界总天使长一职不感兴趣。我只要和莉莉丝一起在伊甸园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行了,所以,路西恳求神上,希望神上能免去我的参赛资格。”路西的表情异常的真挚诚恳,从神上黑白分明的眼珠里,我仿佛看到了路西小小的坚毅身影。心,仿佛划过一丝温润的暖流,温暖人心,沁人肺腑。
“路西,你可要想清楚了。机会只有一次,错过这次,下次再不会有让你当上总天使长的机会了。我这样说,你还是要坚持弃权吗?”神上难得露出慈祥笑容以外的严肃表情,面对这样一个陌生的神上,我感到阵阵不由自主的恐慌。
“路西,绝不会后悔。”抬头挺胸,路西直视进神上看穿一切的眼睛,目光澄澈,坚定无邪。
“那好吧,事已至此,我也不再勉强你。不想比那就不比好了,你乖乖站在一旁看着吧。”见路西的想法很难再改变,神上也不再强求,脸色缓和下来,瞬间又恢复成往常和蔼可亲的老爷爷形象。
我一见路西弃权,下意识的就想跟风。但还没等我提出自己的看法,就被旁边的米迦勒抢先一步。“神上,米迦勒无意与他人争夺东西,这总天使长之位,神上还是令觅贤士吧。”说完,眼神似有若无的朝我瞟了一眼。但只这简简单单的一眼,就让我感受到了一股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压力感和恐惧,还有……阴谋。
神上定定看了米迦勒良久,才徐徐吐气道:“既然你们二人都决定退出比赛,那么最后的结果就要看莉莉丝的选择。”转过头,神上侧目对我道,“莉莉丝,你最后的选择会决定他们二人的命运。具体怎样,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想,你是不会像他们一样弃权的吧?毕竟,此事是因你而起的,你有责任也有义务为此付出一定代价,不是吗?”
我汗涔涔的看着神上,觉得他老奸巨猾很不好惹。神上他老人家这哪里是在询问,根本就是在变相的威胁。看他那饶有兴致的模样和期待万分的神情,我想,我可以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不就是说因为我的关系让仙草受了伤,接着又间接带动路西和米迦勒弃权,拂了神上面子嘛。但他也不用这样折磨我吧,明知道我不敢拒绝,还故意拿眼神杀死我。真是个奸诈狡猾的老狐狸!
最终,我还是神上锲而不舍的眼神威胁下,很没骨气的服了软。“这是自然,我不会让神上失望的。”
“那么,开始吧。”漂亮话一说出口,神上二话没多说,就一声令下,催促我去给仙草看病疗伤了。
我拍拍快要僵硬的脸颊,自嘲的想想,有天,我竟然也会沦落到给一株植物看病的地步。这要是搁在以前的我身上,是万万不会有人相信的,但现在,凡事皆有可能。风水轮流转,堂堂血族大小姐也有被人威胁的一天并不稀奇。
深吸一口气提神,我摆弄几下瘫成一团的仙草,不知该从何下手。
不管是让我给人看病还是给小动物疗伤,我都可以接受。但现在让我给一株植物检查身体,而且还是一株很有可能原型为某学名为树妖的奇怪生物看病,我还是觉得心里不是一般的别扭。
但说出去的话就好比泼出去的水,是不可能再收回来了。所以,即使感觉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我还是要昧着良心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给仙草细心地“检查看病”。
仔细检查了树妖枝干上的伤口,我发现一件在我看来很匪夷所思,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的事情。这只树妖,流出的不是绿色的粘稠液体,而是和人类一样的……鲜红血液。
脑中闪过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性,我咬咬牙,用树叶锋利的边缘在手指上狠狠划了一下。鲜红的血珠透过指缝渗入树叶的枝干中,流进树木里,受伤的部位竟以不慢的速度自动复原。
惊讶于天使血液制造的奇迹,我没有看到身后神上高深莫测的眼光,和路西米迦勒若有所思的神情。而手下的仙草也在我鲜血的浇灌下焕发出萤蓝色的美丽光芒。朦胧光晕中,似有人在满足的喟叹。
不知是身体的原因还是消耗过度的缘故,在我持续不断输血长达十几分钟后,脸色越来越苍白,削薄的皮肤下可以看清其中的根根毛细管。力气迅速流失,我的身体也快达到了极限。见树妖在我奇异的治疗方法下恢复原样,我将手挪开,撕下一块布条,轻轻绑住了受伤的部位。
路西看着我做完这一切,脸上阴晴不定。早知道我和他不一样,但没想到我会想出哺血救树的方法。这种方法可是禁忌的啊……神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他一定要参加比赛,应该就是为了这个吧。他真傻,早在神上带他们来这里的时候,他不就该猜出神上的意图了吗?他竟然到现在才想明白,他真是太愚蠢太笨了!但现在才想到阻止,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我疲惫的看看散发出美丽光辉的仙草,有些悲哀的想到,曾经听说过佛祖割肉喂鹰,但从未想过我会有一天为了莫须有的理由以血救树。这样的烂好人,可越来越不像我自己了啊。
撑着身边的树干,我缓缓站起身。大概是因为失血过多,起身时我竟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伸手想要抓牢什么以求支撑,却在无意中被一双拥有烫人温度的手紧紧握住。这是一双男性的手,却不是我所熟悉的路西的手。路西虽然给人很阳光的感觉,但他的手却是常年四季清凉如水的温度。那这双陌生的手,是谁的?
谜底很快解开,一个带有几分调侃的语气在头顶上方响起。
“你还真是不小心啊,小丫头!幸好有本帅哥及时英雄救美,不然你这张如花似玉的小脸蛋儿就要变成小花猫了吧,啊哈哈哈……”
无比嚣张的语调,无比熟悉的嗓音,无比轻浮的用语。眼前这个长相妖孽,墨绿头发冰蓝眼眸的少年,不出意外的话,十有八九就是之前那只讨厌到极点的混蛋树妖。
我眼神微冷,一把抽出被紧紧握住的两手,冷眼瞧他,语气不善道:“请问你是谁?我不记得我认识你这样的东西。”将“东西”二字咬得极重极重,我就不信他听不出我语气中的不满。就算心知肚明他的真实身份很有可能就是那只树妖,我还是不愿与他有过多牵扯。直觉告诉我,惹上他,我必定会霉运连连。
“我?本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亚当。小丫头,你盯着我干嘛,是不是看到我这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样子,拜倒在我迷人的绝代风姿下啦?呵呵,如果是你跪下来求我话,我可能会大方的恩准你多看我几眼哦。怎么样,你是不是感动得稀里哗啦想要痛哭流涕一番以表感谢啊?哈哈哈……”
某人宇宙无敌的自恋程度让我愧不敢当。见过脸皮厚的,但还没见过能厚到这种程度的。不过,他的自我介绍还是狠狠震撼到了我。
有谁能告诉我,传说中的亚当怎么会是一只既自恋自大又臭屁好色的混蛋死树妖?
希望,此亚当非彼亚当。不然,我真不知道会有怎样恐怖的事情发生。但愿如此,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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