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醉忘清尘沐初阳 > 第五章 夸父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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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要苦苦去挽救黄昏呢?那只是落日的背影。也不必吸大泽与长河,那只是落日的倒影。与其穷追苍茫的暮景,埋没在紫霭的冷烬——何不回身挥杖,迎面奔向新绽的旭阳,去探千瓣之光的蕊心?

    “执着,是一宗罪,你和你的父亲以及你的众多兄弟姐妹们,无不臣服于执着的权杖,而这一切源自你们共同的血统,谁也无法改变。孩子,你的父亲,很苦,不要怨恨他!”

    “姑姑,我不明白父亲为何狠心将我抛弃。自从我离开那个不属于我的国度,我就没有了怨恨的权力。我的世界只剩下来年的愿景,在不相信眼泪的季节,除了执着,还有什么是值得的?”

    眼中闪烁着晶莹问道,我只记得贝姑姑将八岁的我揽进怀中,喃喃着,“孩子,原谅你自己,原谅我……”

    公元1681年(大清康熙二十七年),英国伦敦,白金汉宫。

    “对,就是她把亚特王子的剑打掉的,还伤了王子,就是她,那个异族人!”一群身着华丽贵族服饰的孩童指着前方那个看上去娇小充斥着忧郁和孤寂的女孩道,愤怒的声音令女孩不明所以地有些畏惧,但很快女孩表情恢复了平静,转身看向步步紧逼自己的人群。

    “臭丫头,你找死!”挑衅的声音挡不住向我袭来的拳掌,我不再波澜不惊,此时面对双双陌生冷酷的眼神,我只能后退,一步步后退。

    “你们干什么?”面对无理由的争斗,我却只能步步退却,我听不懂他们的语言,我甚至冒出了甘愿挨打的想法,我呼喊,无济于事,没有人会来救我,“阿玛,阿玛,你在哪里?”

    眼前是叽里呱啦外族的怒骂,五岁的我,双手难敌重拳,被那群孩童重重推倒在地,接着,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将天赐的绝强瓦解,我哭了,无助地哭了。人都如此,还有退路时,就忘记了曾经在绝望时许下的心愿。而这一切为何会降临在我的身上,我不知。“阿玛,尘儿恨你!”

    白金汉王宫中,今日格外热闹,正门上彩灯高悬,各府亲王、贵妇迎来送往,为女王伊丽莎白庆祝生日,没有人会注意到这群孩童的“嬉闹”。我闭上双眼,任他们欺凌,心中却不后悔对盛气凌人的那个亚特王子的“教训”,是的,我没有错,说好的比武,伤者自负。只是,面对突入袭来的打击报复,我无力回击,我终究只是个寄人篱下的流浪者……从来路到大洋彼岸,路过别离,摔倒于孤独无依,而今,我不再寄望于任何人,不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坚强,也不是为了体现自己的骄傲,呵,遭父母抛弃,我还有什么骄傲可言?沉默,面对暴力的沉默,只想让世界知道我的存在。

    “STOP!(住手!)”一声女子的大喝传来,紧闭双眼的我突然感觉到一丝温暖。纷乱的攻击戛然而止,孩童在一片惊慌中四散而去。

    “孩子,你没事吧!”一双手,当你在灰心失落遗失了快乐的时候,神奇浮现像一双暖暖的手揽住了我的肩头!我睁开双眼,一位二十多岁的夫人,慈爱的眼眸,微笑着将我扶起,一身白纱贵族礼服,肤色细白嫩滑,卷发凝黑,高高挽起。我低下眼眸,只觉脸上一阵湿热,酸酸咸咸的眼泪流了下来,那样的不设防,只因看到了她眼神中的温暖。

    “你是……孩子,你是大清人?”我惊呆了,那位夫人竟然流利地说出了我的母语!只是,我没有回答,心情还没有平复,仍旧为失去的尊严默默流泪。就那样任性地流泪,她忽然伸出手来,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

    “难道你就是舒穆大人的女儿吗?”她满目疑问,声音转而有些颤抖,甚至有种莫名的紧张,我甚至可以听到她的心跳。

    “您认识我阿玛?”听到她提及了阿玛,我突然不再伤痛,抬眼问道!

    “孩子,你真的是尘儿?我的尘儿?”我不知所措地被她抱住,紧紧抱住,而后,一行泪水流下,“我是你的母……不,孩子,我是你的贝姑姑!”

    从此,我不再孤单,贝姑姑给了我母亲的一切。她呵护我,照料我,教我学习英语,骑射,天文地理,还将一身难得的轻功传授给我。在那些苦练技艺的岁月里,我得到了母爱,虽然我还是不愿承认那是母爱,但是那种爱只有母亲才能给予。可是,直到我离开她的那天,那声“mother”我始终没有说出口……。“Athana,不要怨恨他,记住,他是爱你的,只是,作为帝王他很苦!”

    我寻着方才的打斗声走过去,隔着人群只见两个小小的身体,正在比拼气力,两人的脸忽隐忽现。周围一片嘈杂,太监宫女们围了一圈,有的拍手喝彩,有的神情紧张,还有的像看戏般嬉闹。

    我下意识地走过去,心想着,怎么小小的孩子们总是这么好斗,干嘛非要争个你死我活,生命最终谁能逃过那一抔黄土,人世还不是注定要经历悲欢离合,生死别离?

    我拨开人群,挤到前面,突然有一个小小的物体,向我这边冲过来,经我身边时狠狠踩过我的衣角,一阵旋风般的冲向他的对手。我稍稍昂首,便见两个穿戴不俗的男孩,那个从我身边冲过去的孩子竟长着一双大而乌黑的双眼,配上粉嫩的小脸,煞是可爱,只是此时他已顾不上其他,因为在这场战斗中他已处于下风,他的对手——同样小小的一位白衣少年,琥珀色的眼睛紧盯着已被他压在身下的那个男孩。而身下的他此刻就在那里,眉头紧锁,明眸之中的绝强简直与我如出一辙,宛若坠入凡间的天使,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寂寞和哀伤。我心中突然一紧,他是?

    “你认输吧!”我听到那个处于优势的孩子居高临下的傲气,原来,这个擂台上如此相似的两个孩子竟如此相像,不仅是长相,还有贝姑姑曾说过的执着……我抿了抿嘴,眼看劣势的他满面通红,双手用尽力气坚持着,执拗的神情中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视死如归,可是,练武之人都能看得出,他撑不住了,再撑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住手!”我大声喊道,顿时所有人的眼神全都看向我,呵,早已习惯了这种像看外星人一般的眼神。只是,此时鲁迅文章中描写的中国人那种麻木不仁,今日我总算身临其境,感同身受了。连那两个正在比拼关键时刻的孩子也不约而同的望过来。

    我没有任何奇怪的惊讶,在众人的狐疑中,我走上擂台,心中却平静了许多:毕竟航海者虽然比观望者要冒更大的风险,但却有希望到达彼岸。一个人的价值不体现在与别人相同的东西上,而体现在与别人不同的东西上。

    “你是谁?好大的胆子!敢阻止爷比武?”我立在一旁,方才处于优势小阿哥见我走来狠狠瞪过来。早知道这种皇室特有的开场白,我微微一笑。

    “这位小爷,奴才虽不知您是谁,可是,奴才知道,趁人之危不是君子作风!”我开门见山地指责他道。

    “哟,十三哥,您什么时候也学会找帮手了,单打独斗不是你”拼命十三郎“的一贯作风吗?”我惊讶于这个小孩子的成熟,这种话与他小小的年纪简直驴唇不对马嘴,“你有何凭证说我趁人之危?”

    “我的事不用别人管!十四,咱们再来!”还未等我回答,十三阿哥就冲我大喊道,转而又向十四挑战。

    “住手!”我气急,想救他,他竟还不领情,于是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挡住他,“十三阿哥,您瞒得了别人,瞒得了你自己吗?您伤风了,在发烧,你若是继续与十四阿哥比武,连太医也回天无力!”

    “不用你管!”他缓缓低下头,那一瞬间,我看见他嘴角一丝愁容,我一怔,仿佛听见心底某处碎裂的声音,似乎又看见曾经年少时,那个对我扬起笑脸的少年。我收回目光,心中暗骂:爱新觉罗家的男人都他妈是神经病!

    “十三哥,你病了?”十四阿哥不再盛气凌人,低下声音问向我身后的他。

    “你是谁?为什么……”他同样琥珀色的眼睛紧盯着我,皱着眉头问道。

    “喂,喂,十三阿哥,十三阿哥……。”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小小的身体早已倒向前方,我急忙用双手接住急速倾倒的身体,把他揽入我的怀中。那个孩子,蓝色马褂,配上俊秀的小脸,像误入人世的精灵。不,也许是恶魔!我心中暗暗加上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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