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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希望我问吗?”裴星宇兴味地挑起眉。
“不。”
“所以我没问。”他笑笑说,像是在嘲笑她的自相矛盾似的。
苏伊月愣了一下。
“因为我希望,总有一天,你会自己亲口告诉我。”淡雅的语调,他轻轻地说。
带点随意,却郑重的语气。
苏伊月怔住。
像是被一枝轻柔的柳枝轻轻划过心房,仿佛没有任何的力道,却长久地留下细微的,带着痛楚的细细的颤栗。
良久良久,她别开眼,冷冷地说,“那你恐怕要失望了,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是吗?”他微微笑了笑,不置可否,淡雅无害的样子,然后也不再说话。
果然是个讨厌的人!
苏伊月暗暗在心里下着评语。
她是真的很讨厌他!无论她怎样去激怒他,挑衅他,他还是那样一副温和淡定的样子……总是对她说一些暧昧不明的话……总是看着她天使一样清澈地微笑……总是让她看到自己的阴暗面,在天使般的他面前……
这样。
这样,让她不知所措……与自卑……
她讨厌这样!
“我讨厌你。”她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眼睛里是赌气的表情。
正在清理残留的药片包装袋的裴星宇的手微微一僵,然后又自如地将包装袋投入垃圾桶里。
然后转过身,还是温雅的表情,浅浅的笑容,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异样的表情,“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说的人呢。”他笑着说。
苏伊月缓缓勾起一丝嘲讽,“你还真是自大。”
“不是我自大,这是事实啊。”他无辜地说道,浅色的眼瞳微亮,纯粹透彻的明净。
苏伊月静静地望了他一眼。
然后移开视线。
微微叹了一口气。
再然后,她淡淡地开口。
“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问,迟疑的嗓音中有一丝轻微的沙哑。
在她最绝望无助的时候,他如同天使一般降临在她的面前。
他总是用温暖的眼神对她淡淡地清晰地微笑。
他会用不着痕迹的方式让她在不自觉中,露出真实的一面。
他让她用奶茶代替咖啡。
他喜欢逗她开心。
就像现在,她知道,他是想让她开心才会这么说。
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动声色。
可是她知道。
他不说,所以她也不说。
相互沉默着。
其实,都是在等待着些什么吧。
或是对方的坦白,或是其他……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找不出任何的理由。
裴星宇愣了一下,似乎不知道她会问这个问题。
但马上就浅浅地笑起来,好象她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一样,“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他沉思一下,蹙起眉像是很苦恼地在思索着这个问题,许久,又像是想到了问题的答案,眼睛有流水般的光芒,他盯着她漆黑的眼瞳,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好玩。”
苏伊月错愕地看着他。
樱花般华美优雅的微笑,颠倒众生的流光。
可是他却说……好玩?
一股怒气如同潮水一般在胸口汹涌燃烧着,悄然收紧拳,手背上的血管在白皙透明的肌肤下清晰地显现,脑袋有点晕眩,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怒气,她听见自己硬声说,“我要的是实话。”
空气变得有些稀薄。
接近黄昏。
灿烂的夕阳在天边如火一般燃烧着,为这洋溢阵阵淡淡百合清香的病房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色。
她抬头望着他,夕阳的余晖柔柔地洒在她苍白透明的面容上,晕染出一抹淡淡的红晕。
“我要的是实话。”静静地望着他的眼睛,她固执地重复着说道。
漆黑的眼瞳里闪着光芒。
从未有过的固执。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裴星宇微怔。
良久,正要说些什么,却看见她突然地轻轻地微笑起来。
飘渺淡静的。
她对他微笑。
笑容里淡淡带着些放弃的味道。
“算了,就当我没问过好了。”
她轻声说。
她差点忘了,从他的嘴里一向是什么也问不出来的。
苍白若百合花的唇角漾着淡淡的自嘲的笑。
夕阳沉默地燃烧着。
像隐隐的火光。
苏伊月坐直身子,靠坐在病床上,拿起床边的一本过期杂志随意地翻着,不再理会病房里的另一个人,漫不经心的指尖轻划过光滑的纸面,带着些冰凉的触感。
夕阳的光芒聚在站在窗边的少年的眼瞳里,越发的暗沉。
病房里只有翻动书页哗啦的声音。
许久。
仿佛有一声轻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叹息在安静的病房里响起。
“我已经说过了。”他说,声音像一道轻不可闻的叹息,浅色的眼睛有一道奇异的光芒划过。
“什么?”苏伊月微抬起眼,等着他继续往下说,似乎忘记了刚才她问的问题。
“喷泉广场……”裴星宇说着,却忽地停下来,半晌,看着她笑着摇了摇头,说,“不,没什么。”
“……”苏伊月瞪他。真是莫名其妙的人!
微弯下腰拿起桌上的托盘,站直了身体,他微微侧身望向她,唇角带笑,颀长优美的身形在夕阳下反着光,让人感到轻轻有些眩晕,“我去找一下校医,你好好休息。”他浅浅勾着嘴角,说,“有事情就按床边的红色按纽,医生会马上赶过来的。”
苏伊月没抬头,眼睛盯着放在膝上的杂志,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慢走,不送。”敷衍的语气好象巴不得他快走似的。
裴星宇顿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你还真是无情。”他苦笑着摇摇头。
翻动杂志的指尖微微一僵,半晌,她缓缓淡淡地说,“你知道就好。”
夕阳缓缓西沉,天边是一抹明媚温暖的橘红色,光线透过茂密的树叶,破碎地释放着最后的美丽。
裴星宇走之前,轻轻地为她关上了门。
病房里仿佛一下子变得寂静下来。
偌大的空间变得空荡荡。
空洞。
而且苍白。
空气中飘荡着冰冷的气息。
仿佛连唯一的一丝温暖都已随着门的轻轻关上而悄然抽离。
窗外摇曳的树枝隐约透着不安。
苏伊月竟感到微微的寒意,甚至听得到血液在体内缓慢而冰凉地流动着的声音。
将雪白的被子向上拉了拉,她扭开床边的台灯。
雪亮的灯光白晃晃的有些刺眼。可是总算带回一点温暖。
继续一页一页地翻着那本显然质地非常好的杂志,冰凉的触感,明亮的画面,光滑的纸张在灯光下隐隐闪着白色的微光。这是一本财经杂志,琐碎地介绍着某某科技新贵商业巨子是如何地崛起如何在一夜之间身价倍涨,或是某某企业股票下跌濒临破产被一大财团收购。翻过一页,则是一些娱乐大众的绯闻八卦,狗仔队偷拍的画面模糊的照片旁,写着某企业第二代与当红女星举止亲密暧昧正宫夫人召开记者会声泪俱下地哭诉或是某政商名流的少东为一名普通女子不惜与家族决裂,不爱江山爱美人……
剩下的就是豪门家族中的勾心斗角和为了继承权兄弟间反目成仇的俗烂情节了。
苏伊月索然无味地翻着,淡漠的眼珠漫不经心。
然后。
再翻下一页。
再翻。
飘忽的眼神随意地停留在一则报道上……
蓦地。
身体狠狠地僵住。
空气中仿佛结了冰。
彻骨的寒意。
从脊背处开始向四周扩散,渐渐扩散至全身。
像是被一桶冰水从头顶突然泼下,冷意从头顶最末的发梢,一直传到脚尖,然后如汹涌的潮水般通通涌入心脏。
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杂志上漂亮的画面。
墨色的文字淡淡飘着冰凉的气味。
斗大的字体在灯光下触目惊心……
“昌威集团董事长痛失爱女,董事长夫人悲痛过度入院治疗。”
“据悉,昌威集团董事长苏冽的掌上明珠于上周因病去世,爱女至深的苏冽夫妇悲痛欲绝,而苏夫人更是伤心过度精神崩溃……”
“据知情人士透露,苏家小姐于两年前被检查出身患绝症后,便被秘密送往国外接受治疗,这也是苏夫人和苏家千金在这两年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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