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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降时代第二天。
真糟糕，太糟糕了，实在不能再糟糕了。
学斌掩体里的臭氧净水器终于歇菜了！今天早上一伙人正在用宝贵的电力坚持听解放电台，一边还在用刘海教的办法并加以改进发电能力的三联装发电机给各种设备充电，突然电棍的火花从蓝紫色变成红色，然后就再也不能放电了。
估计是电棍里面的高压包坏了，这玩意儿可没法子修，对于一个劣质品来说能撑这么久还真是难为它。
学斌昨天也走出掩体去搜索东西，他特别想搞一堆消毒液或者消毒片来，没想到居然一无所获，如果他能和刘海碰面就好了，因为刘海那儿肯定有医用消毒片。
当然，学斌并不知道刘海那儿的医用消毒片很奇怪，也许并不太适合饮用，正是因为如此刘海才想弄到点普通的消毒片。
很可惜，学斌也并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净化饮用水的消毒制剂。本来在乡政府的清洁工杂物间里有一瓶84消毒液，可惜学斌发现瓶子口没有盖严实，结果里面的氯味因为放置了一个多月或者更长时间，结果气味变得很淡，这意味着里面的氯已经消散大半，这种性状改变的东西都应该被视为已经无效，万万不可冒险使用，因为说不定这瓶消毒液本身都已经变成细菌培养皿了。
学斌真是纳闷的很，怎么会找不到消毒用品，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肥皂和洗衣粉当然能杀菌，但人不能喝肥皂水，这种碱性较强的液体喝进去只会把胃粘膜搞得一塌糊涂，更何况肥皂等东西会让人拉肚子，这就导致喝进去的水还不如拉出来的多。
学斌认为不可以放弃寻找不用火就能给水消毒的念头，也许用燃料烧水可以权宜几日，比如说从汽车里的汽油抽出来就是一种热比很高的燃料，但这些东西的消耗速度肯定还是很快，而且抽油箱里的汽油并非直接在加油口扔进管子那么简单，绝大多数车型在加油口前方都有一个横档或者管线，要想抽油就必须另找出路。比如说从车身下方的卸油口，一些日系车和美系车还可以从后备箱的一个检修口里抽油，这些地方都是给汽车厂或者4s店做检修和维护准备的，位置不一而且有的很难打开。
尽管近年来的油价暴跌，连中石化中石油这样的央企也照样大幅度降价，偷油的人自然比以前少多了，可是油箱口的防护却并未降低，这大概是由于以前的设计习惯造成的。
总之给车辆卸油如果不是专业的4S店工作人员需要花很长时间，这样就又挤占了搜索其余物品的时间。
学斌和刘海一样的缺乏食物，搜寻食物还是需要非常多的时间，更何况学斌没有当地人的帮助，其搜索物资的效率比刘海会小得多。如果说刘海可以头几天就搜索半径达到一百五十米的高价值物品，那么学斌就得花双倍的时间去寻找，而且找到的东西价值还不一定更高。
双倍的时间不仅仅意味着双倍的辐射暴露，更意味着要面临着大家消耗远大于收入的局面。
反观刘海那边虽然不能吃好，但基本保证饿不死，而学斌则认为效率过低就肯定要饿死了。要避免逐渐被饿死的窘境，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刘海保持长时间联络而并非是在室外忙碌的时候进行短时间联系，这样学斌就能从刘海的口里得到老太婆给予的高质量地图信息了。乡村和城市不同，往往大家都很熟悉整个村庄的环境，里面的人也认识大部分，就算检槽乡有一万多人口，像老太婆那样独自生活多年的人肯定也认识大部分，认识就代表大约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有什么东西。
累赘的老太婆，推卸给刘海的老太婆，现在却成为了学斌这一大群人的救命稻草。
这根稻草能不能抓住还是未知数。
另一个重大问题是防辐射服数量不足，学斌没有防化服。
不管防化服是不能抵御辐射的道理，至少防化服能够避免放射性微粒嵌入衣服纤维中而被带入室内，这一点才是最关键的，而且土制防护服通常只能一次性使用，因为接口部分实在是太容易损坏，这些土制防化服实在是很难做到重复使用的最低性能要求。
做一套防化服的材料自不必说，不仅要大量的塑料布或者硬纸板，浪费量也很惊人，更不用说做一套需要整整四个多小时，这活儿很难分包给几个人干，否则很容易出现互相无法接合的毛病，说到底大家都不是搞裁缝出身的。新时代的女人可不见得有多少会缝纫功夫，比如丘水就完全不会。
刘海的困难是局部困难居多，学斌的困难则是系统性困难，牵一发而动全身。
学斌知道自己必须想出能够净水的方法来，至少用现有的不洁净但是无辐射污染的水还是能撑不少时间的，关键就是消毒杀菌工作必须能继续进行下去。
做摄影的王晨对电子器械稍懂一些，他提出建议表示可以自己制作一个特斯拉线圈，但消耗的工时很大可能需要整整两天，材料需要两个电动机里的漆包线以及五米长的高功率电线，两管胶水和三个螺帽。电动机必须是大电动机，如果是电风扇的小电机就可能需要三四个，而且里面的漆包线可能对于电流的承载能力不足。变压器也需要材料，比如大量锡箔纸，玻璃片等等，总之容易获取却量很大，光是变压器的玻璃就可能重达五十公斤。
学斌认为特斯拉线圈不是个坏主意，寿命长，耗能不高，可繁杂的制作工艺就注定了这个设备只能在情况稳定之后使用。现在这个关口上万一制作失败，他们就会失去很大程度的自由度——目前他们还是有好几个选择，这不是坏事。
最简单的方法是找到另一些高压包……哪里有高压包呢？
学斌想到了一个很常见的东西——电蚊拍。
电蚊拍的电压远不如电棍，它几乎无法放出值得一提的电弧，但一些比较强力的电蚊拍所产生的距离很短的电弧应该还是能产生臭氧。这鬼地方夏天蚊子肯定不少，想必肯定有人家装备了电蚊拍这一痛快的复仇神器，说不定在搬进来当辐射遮蔽物的杂物堆里面就能找到。
学斌下令其他人去找，虽然他不是被确定下来的老大，但他在实际上已经成为老大。
学斌另有一件事头疼，他必须找一个人明天出去继续搜索，他自己是不应该连续暴露在辐射下的，至少三天才能再暴露一次，可以的话最好一个礼拜乃至一个月才暴露一次。
这件事看似简单，但比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这种复杂有心理上的也有技术上的也有管理上的。
心理上的主要是如何说服其中一个人继自己之后走出安全的小窝到危险的外部世界去，这不可能靠命令来完成，可以想象一定会有推脱的情况出现，为此绝对不能用志愿的方式招募人。同时，为了不让这些人太早的有过强的“私心”，不能许诺出去的人有超出需求范围的奖赏，这一点可以表现在学斌自己就没有任何回报，这也是解放军成立以来一贯的“官兵一致”原则，这是我军的一大特色，长期以来稳固了我军的优良传统，这肯定也对学斌当前面对的问题有用。
技术上的问题也不少，虽然之前有在聊天的时候普及安全知识，但对于实际操作而言知识只是其中一部分，军队有实战演习，可这些家伙可没有演习的机会。被别人袭击怎么办？不小心刮破防护服怎么处理？搜索区域如何划分？搜索物品的顺序是否能够良好协调？这些都是很大的问题也是很繁琐的问题，而这些东西不可能一次性就能熟练，恰恰这个节骨眼上又是不能出错的时候。实际发生的情况总是这样——当你不熟练的时候，往往是客观条件中最危险的时候；当你熟练了以后，客观条件却总是已经到了最为缓和的阶段。这就好比一些国家的精锐部队总是被放在首都附近，而那些不太能作战的部队却丢在了真正需要精锐部队的一线，这在一些非洲的国家很常见，他们的老大往往都是一些顾头不顾腚的饭桶。
管理上的问题主要是时间分配，这和心理问题也有很大关联。如果不能调节好每个人的出行时间和顺序，搜集物资的数量与搜寻不到主要物资时如何排序其他物资搜集的轻重缓急，这种排序并不是“哦，先找水，再找食物”那么简单，也并不一定就是现在最缺什么就优先找什么这么简单，这往往是一个和后续计划互相衔接的过程，如果不能处理好这些衔接，那么在解决当下问题的时候就会给之后留下巨大的隐患，最坏的情况下甚至根本不能解决当下的问题。
另外一个管理难题是如果出现过度暴露的情况，比如说防护服破裂，大量的微粒进入防护服内部并嵌入衣服的纤维中，那洗消过程如何完成？学斌的掩体里和刘海一样缺乏足够空间的气室，一旦防护服被破坏，洗消工作将极难进行，因为气室周围的塑料布上沾满了之前留下的辐射微粒，在狭小气室操作时难免会沾上这些塑料布。这种情况在防护服尚未破裂的情况下容易解决，比如说通过喷洒一定的水就能清洗大部分塑料布上的辐射微粒，可是一旦防护服破裂，清洗用的水会更容易让更多的放射微粒进入防护服内部，小破口尚且能通过随身携带的胶布密封，可这些简易防护服强度很低，可以想象会出现那些在户外挂上东西就撕开大半边身子的情况。
如果只有“这么点”困难也倒好解决，还有一个在于平时的洗消工作时间比较短，一旦防护服破裂洗消的时间肯定会更长，问题就出在长时间处于大量水汽的环境中会破坏面具的防护性能，而且这种防护性能在干燥后并不能完全恢复原状！他们可并没有多少高效的防尘面具，那种几块钱一个的廉价防尘面具根本不可能在这样高度危险的环境中使用。
令人心寒的是大多数常见的材料无法制作成自制的防尘面具，因为防尘面具里的层压材料密度高，孔洞很小，没有任何常见材料能够达到相似性能。日常材料能够达到的防护性能甚至不太可能比得上老式医用口罩，这样防护的能力甚至不见得有那几块钱一个的廉价防尘口罩来的好，所以制作高性能防尘面具用于替换的想法也是行不通的。
可以这么说——每个人只有一次划破防护服的机会，之后他就必须用其他人的防尘面具出门，如果需要紧急撤离，那么这个人必须被规定使用廉价的口罩作为代用品。如果不在事先确定这个规则，事件发生时很可能出现扯皮现象，毕竟这是生死攸关的事情，不会和日常生活中那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一样容易处理。这就叫丑话说在前头……当然，此举会增加说服别人继续出去行动的念头，更不利于他们大胆行动，而大胆行动却也是搜集到大量物资所必需的状态！
学斌再一次意识到生存是天底下最让人心烦的事儿，比起各种看似壮举或者英雄类型的举动，这些每天都发生的头疼问题才是真正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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