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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日
学斌掩体。
张学斌遇到了巨大的“挑战”，这个挑战在今天已经大规模爆发……因为……房间里有块三十坨屎……所有空饮料瓶也被尿装满了！
掩体那些空隙里被装屎的塑料袋堆成一座小山，地方都快被占掉了！这些东西又不能堆的很高，不然袋子可能会被弄破，千万不能破！
学斌的掩体比刘海的拥挤，这个问题就显得尤其重要。
如果不能良好的解决这个问题，那么他们明天就必须打开掩体大门去倾倒屎尿，这很危险！
这也不仅仅是唯一的危险，因为昨天晚上有人敲了他们的门！
昨晚可把学斌吓得够呛——如果是平时有什么不怀好意的人敲门，他这个当过兵的绝对不虚一下，问题是现在TM有人打破了门，放射性就会跑进来。他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对放射性使用格斗技啊！
昨夜敲门的人似乎非常虚弱，仅仅敲了几下，嘟囔伴随着呻吟说了几句话，然后慢慢地走开了，能听得出脚底在地砖上拖曳。
能在这种辐射里存活四天的人不算多，这人也许在之前是个身体倍儿棒的人吧……
学斌当然不知道对方以前的样子，不知道他的年龄，甚至不知道他的性别……不过，这人现在一定是被呕吐腹泻便血导致的脱水和电解质紊乱搞得形同枯槁，皮肤一定已经开始溃烂脱落，眼睛也发生了剧烈的病变……这样的人居然还能行走，学斌很惊讶。
学斌和刘海事先想过的有人闯进来，居然没有发生。
唯一显示人类靠近的迹象只有这一次敲门，令人心惊胆战的敲门。
很多时候，求生者意识到外部还真的有“世界”的时候会斗志高昂，可是这次敲门所反映的“外部世界”，实在是让人心理崩溃。
经过了一个晚上的酝酿，这种心理问题终于爆发，这是学斌无法掐掉的苗头。
郑振华首先提出要去外面看看——做销售的一般比较激进。
人在急切的想做一些事情的时候会找很多理由，一些还是“有理有据”的，哪怕这些事情是喝海水，喝冷却液，吃腐烂的食物或者随意出去溜达。
郑振华：“外面人呆了四天还能有人活着，说明辐射强度不大嘛，你不是说辐射强度小了就能出去吗？”
学斌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感觉越回应越差，至少不能用理智的方法回应，越是激动的人你越和他理智讲道理，他就越觉得占据了上风。
不如以“群众”的力量去说服这些激进者，让他知道后果，或者让别人知道后果。
学斌：“这是有可能的，虽然按照教案来说是一周可以活动二十分钟，但既然外面这个人能勉强活到第四天，那么出去一下未必立即就会死，你还可以去看看街上死了多少人，我们就方便评估以后的状况。”
要知道，中国人是最讨厌别人贪便宜的一撮人，自己冒风险，大家得好处，这事儿绝对让人不愉快啊。
学斌并没有停嘴：“出去的人身上会带不少辐射，因为现在辐射强度肯定不算低，我们先给你做个防护服，等你回来之后就先到掩体后面待一段时间和我们隔离几天，顺带你出去还能把屎尿带走。”
看看，学斌又让大家占了郑振华一个“便宜”，连屎尿都让他带了。
郑振华能要到什么好处呢？这掩体里啥也要不到，这生意可赔大了。
任何时候，人类自己打“小算盘”的欲望都不会消失，郑振华很快就瘪了下来，而其余人都对其“可能带辐射进来”显得十分恐惧。
当然，大小便问题还是没能解决，三十坨屎分十五个袋子，十二瓶尿都没安排妥当。
尿也许可以灌到饮水机的大桶里，但屎恐怕……
学斌灵光一现，提出了一项非常恶心的解决方法：把尿和屎混合成糊糊，灌进饮水机桶子里。
好的，这真的很恶心，而且不卫生，但可能是一种不用打开房门也能避免卫生危机的方法。
学斌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大家，看来必须选出一些人来做这恶心差事了。
郑振华要求奖励，就好比做辛苦业务的人有更高的提成一样。
这听上去十分合理，但学斌知道这绝对不能这么做，否则以后所有人都会争相认为和辩论自己的差事很重要很辛苦，而这种环境里没有那么多东西可以“分配”，除非有个类似匪首的人能控制一个强大的暴力力量，但这很显然是很难拥有的，至少现在这里没有这种力量。
因此，必须有一个看上去比较公平的方法。
学斌：“振华，你不能这么要求，现在是非常时期，每个人都必须做他这个时间需要做的事情，否则都会死。”
张学斌制定了一个短期内的劳务分配计划：重劳力男人做，细活儿女人做，如果有一方没事情做，那么就去帮忙。分配工作的方法也很简单：谁不在轮休过程中谁就去做事。
这种策略当然在分工多的时候不能奏效，但很适合现在的环境：事情种类不多但很繁琐或者令人讨厌，这是一个很“公平”的方法，毕竟人人都需要轮休。
生存就是考虑长远，但不要考虑的太长远，好好的解决当下的问题就行了，一个策略也不需要永久有效，只需要一端固定的时期有效就足够了。
没有万全之策，只有一步步走。
正在轮值的郑振华，学斌和王晨要进行这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名称是：搅屎。
因为是十五袋屎，十二瓶尿，看来不能一瓶尿兑一袋屎，一瓶尿能不能把两坨屎搞成稀屎样儿可不知道，大家从来没干过这种事。
学斌给大家发塑料布包裹手臂充当长袖手套，他们虽然有手套但不够每人一个，而且得省着用。
幸好还有个防尘面具……虽然不足以完全滤过空气中难闻的味道，但总归比直接闻到好一些……
也许几块钱的廉价口罩会更好，因为里面或多或少还有一些活性炭，只是现在已经不可能再更换……因为，屎袋子已经打开了。
学斌自然必须一马当先，他首先将半瓶尿倒进屎里，用一根桌子导轨搅和……得小心不能把袋子戳破了，现在这可是屎尿混合物，要是流到地上……躺在地上睡觉的人可就遭殃了，这比干屎可难对付。
半瓶尿好像不够，饮水机桶子口非常小，屎必须很稀才能灌进去……
虽然学斌想过把饮水机桶子切口，变成直接坐在上面拉屎的马桶，加盖密封。这个想法虽然不错，但学斌最后还是否决了——屎在桶子里会腐烂，腐烂过程会产生大量气体，加盖根本不能防止里面的东西扩散。
如果屎桶子口子小，虽然也会泄漏气体，但不会和一个大口子那么多，也不会带出大量的“飞沫”，这些飞沫里包含大量的细菌，吸入或者落在食物上都可能致病。落在食物上是没办法，只能用肥皂水稍微清洗之后吃掉，肥皂让那些蔬菜味道变得很奇怪，但可以保证安全……似乎求生处理的食物都会有这么一种现象——味道奇怪的反而安全一些，比如用氯片处理过的水味道就很奇怪，更不用说用碘酒消毒的水了，那根本难以下咽。
最后发现，要想足够的稀释这坨屎，需要整整两瓶尿液。
换句话说他们所有的尿液只够处理六袋屎，还不及存量的一半。
王晨马上抱怨起不能解决问题，还是坐下来想想别的办法吧！
王晨的这种举动学斌认为一方面是偷懒，另一方面是完美主义倾向。完美主义倾向主要还是一种逃避，逃避去解决问题。说白了，不能解决所有屎又怎么样？只能解决六袋屎又怎么样？这已经让存量减少了三分之一还多，这就说明他们又多能撑两三天，为什么不做？没什么问题能够一口气解决的，有些问题则根本没有完美的解决方法。
郑振华提出用一些水去稀释这些屎，反正水还有得多。
学斌当然认为这更加不靠谱——水虽然不算少，用上一个月绝对够，但实际上他们不仅仅要撑一个月！
人在生存环境中经常遇到这种问题，在平常生活中人们肯定直接就撂挑子不干了，生存条件下则没人有这种“奢侈”，撂挑子的人迟早被抛弃或者害死大家，没有第三条路。
这也就是为什么贫困国家的老百姓决策能力通常还比富裕国家人好的原因，这是由于他们没有足够的公共设施，天天要面临各种不能彻底解决的问题。
现代社会的基础建设已经基本彻底解决了排便清理，饮水问题，吃东西也只需要去楼下买，一切东西被归为一个一般等价物“纸钞”或者某个电脑中的数字，只需要瞄准“钱”就能瞄准剩下的几乎所有东西。
所以发达的现代人只会在两件事上有挫折感：其一是赚钱，挫折在穷穷穷；其二是搞不到漂亮女人，当然很多人还是归根原因是穷穷穷，虽然这种问题未必都是因为没钱。
贫穷国家就未必了，他们一方面是因为没钱而穷，另一方面是因为钱的效力比较小而穷——这就好比计划经济时期的中国是一样的，你必须有本地粮票才能购买东西，所以如果你要出一趟差就得自备食物米面被褥，因为你的粮票在外地是不能用的，钱也不能直接用。
当然，用计划经济比喻贫穷国家状况也许有点不妥，但对于一般大众生活来说无疑是贴近的，他们都要共同面临比发达世界更多的问题，而不仅仅是钱和感情问题，这时他们受到的挫折会更多，需要作出的决定也更多。
从某种角度来说，学斌认为自己所受的训练，或者说所有军事训练都从多方面把一个人从现代社会的架构中拉到了一个贫穷或者原始社会中去，训练中的问题解决思路往往和现在的思路如出一辙。
比如说从治疗角度来说，野战治疗当然常常只能进行全部治疗的一小段路，但不能说野战治疗没有用，很多时候仅靠野战治疗就挽救了很多人，这恰恰和哪种“哦，我需要全套治疗，否则就××××，我有钱”的思路相反。
无论怎么样，必须要解决问题，就算不能完全解决问题，也要部分解决问题。
学斌将这些稀屎用漏斗灌进饮水机桶子里，第一袋屎是用来测试“稀”的程度是否足够。
很显然，看着屎尿混合物在离自己手不到几厘米的地方流过，同时还会溅手上的感觉绝对不是舒服的。王晨都开始干呕了。
学斌：“小王，扶稳点，爷们，注意男人要爷们。”
王晨继续干呕，手却稳了不少。
以前人都说“冒着热气的翔”，也许冒着热气的屎很恶心，那么已经被气温弄到接近零度的屎尿混合物会有多恶心呢？比热的更恶心，而且还让人害怕……怕什么？怕手被冻僵了控制不住屎尿。
不排除王晨手一抖，淋徐斌一身“冰翔”的可能性，毕竟人家拿的是一个垃圾袋倒屎，没桶子那么好控制。
漏斗被塞住的话，学斌就用一根一次性筷子往里面捅捅，疏通了就继续倒。每次漏斗被堵住，学斌都会立即呵斥王晨停下，要是晚那么几秒钟，稀屎就可能从漏斗里满出来，几次之后王晨也懂得要自己看着漏斗是否堵住，免得被学斌呵斥。
“我的天，这谁的屎，干的都成压缩饼干了！”郑振华道。
旁边刚轮休起来的丘水正在啃压缩饼干——蔬菜已经吃完了。
丘水因为刚睡醒，还不知道他们对桶子在做什么。
学斌：“丘水同学，你确定不用戴上防毒面具吗？”
这女人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恐怕是好几天暗无天日的生活已经扰乱了她的生物钟吧，现在她的身体已经分不清白天黑夜了……也许脑子也有点迷糊，还没能感觉到臭味。
过了那么几秒钟，丘水先是楞住，然后尖叫起来！振华赶紧捂住她的嘴，怕房子外面有人听到。当然，振华还没有摘下沾满屎的裹手塑料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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