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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会吧老张”赵春华趴在亚马俊的重卡的车顶，无聊地用无线电与张佳聊着天，一根捆扎带把他和那架天文望远镜简陋地绑在顶棚上，他正背着刚刚收到的礼物——那杆85狙，他身上怪怪地披着一套医用防辐射服，蹩脚的铅板让赵春华失去了往日全部的风度。张佳一行人完全低估了这两个礼拜来，北京城外令人恐惧地雾霾，开出城几个小时以内，卡车车厢上就盖上了一层灰尘，在部分路段，车轮甚至能扬起尘土——这可是在国道G109上。
张佳把自己窝在轿车车厢里，他不时用手帕擦擦头发，在五月的初夏，呆在一辆没有空调，封闭车窗的车里，就像不脱衣服钻进一个蒸汽浴室。
“没事少聊天，省点电，春华，记得定时通报情况。”黑子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吓了张佳一跳。黑子上路后一直在开车，半个小时前，身边的盖氏计数器停止了令人烦躁的滴滴声，这也意味着他们终于不用担心辐射的问题了。
“得勒～奴才在，现在没啥事”赵春华贱贱地笑着摘下85狙看了看，接着又凑上天文望远镜，他的笑容突然凝固了，说：“老大，等等，停车。”
黑子揉揉干痒的眼睛，向车顶吹了个口哨，赵春华于是把望远镜递了下来。接着，他从两米多高车顶直接跳了下来，就地一个翻滚又站了起来，帮黑子把望远镜调到最大倍数。
被光学器材拉近的一公里开外，一辆运钞车停在国道正中央，几个黑衣黑头盔的人靠着运钞车站着。后面的小汽车排着长长的队伍，车主不时的下车张望着。
黑子没有说话，他半蹲着看望远镜的姿势像一座假山，仿佛他一出生就是这个姿态。
赵春华嘟囔着：“话说维持秩序轮不到保安押运公司来吧。”
黑子举起一只手示意噤声，赵春华无奈地耸了耸肩膀，看见从货舱里走出来的张佳和洪涛，赵春华知道这里的辐射已经没有那么强了，也没有阻止他们。
张佳用眼神询问着赵春华，赵春华回应了一个“我不知道的”眼神。
黑子突然直起腰，猛地涨高的身板遮住了张佳身前的太阳，张佳已经习惯了这种突如其来的“遮阳板”，退后两步问：“怎么了？”
黑子的脸上有些尴尬：“看样子是抢劫。”他停顿了一下说：“一开始我也觉得是维护秩序的，然后看到有个本田，从车上拿了一箱汽油给他们，本田就过去了，所以我估计是抢劫的”
张佳凑到望远镜前，看到了不停踱着步子的押运保安，望远镜的倍数很高，张佳可以轻易地看清他们脸上焦虑的表情。
洪涛看了看赵春华手上的85狙，古朴的木头枪托显示出一种和其他装备不同的威力感，说：“你们不能搞掉他们么？”
黑子伸手想要摸烟，才发现烟盒已经空了：“没那么简单，后面有辆装甲车，他们在公路下面，还盖了伪装网，但是有破绽。问题就出在这里，战争才爆发两周，解放军居然已经有人开始相互勾结拦路抢劫了。”
赵春华苦笑了一下：“要枪毙的。”
洪涛看了看黑子那“人如其名”的肤色，说：“所以？”
黑子擦了把额头，说：“看不出装甲车的型号，但是甭管什么型号我们缺乏反装甲的武器，估计哥几个对同僚下手也于心不忍，85用穿甲弹精确狙击传动系统是有可能打瞎那个车，但是那种打法，你们两个在，不可以。”
张佳扭头想检查一下他们的油品储量，说：“那我们破财消灾？”
赵春华打开自己的烟盒，递给黑子，说：“现在一滴油也不是多余的，我们的油只能勉强开到中央工事。而且他们未必只抢油。”
黑子掏出微冲，退出一颗子弹，子弹掉在手上，又短又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在场拿枪的人都知道这口气的意义：这种子弹根本对装甲产生不了威胁
洪涛打开地图，又合上了，他的表情有几分戏虐：“其实这事不是很简单么，你们想，他们打不到我们这么远的距离，他们要抢劫，肯定是要活下去的，既然想要命，他们必然承担不了多少损失，军人，和运钞的，这种组合能有多大默契？
黑子明白了他的意思：“洪工说的对，找一个装甲车的当兵的，再干掉两个运钞的，我们有距离优势，我们在暗，他们在明。”
赵春华哗啦一声拉开八五狙的枪栓：“听您的指示了大（dai）王～！”他可能学过四川变脸，表情从玩世不恭到严肃只需要零点几秒。“我开一辆小车从侧面切过去，大黑挑一个方向，用无线电，他们应该是京畿护卫部队的，和他们交涉一下。现在，我需要一个观测手”
洪涛稍微挺了挺身子，说：“我去。”
赵春华在调试无线电，抬头看了一眼洪涛，说：“你，你不行吧….你是保护对象哎。“
洪涛冷静地反驳着：“我的越野驾驶技术是一流的，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保护不保护的了，就像他们也不认自己军人的身份一样。”
赵春华并不太想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说：“不是，大哥，狙击任务不是开车，要技术的，你…”
“春华！”黑子突然粗暴地打断他，说：“带他去。”
洪涛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早就猜到这个结果，跑步去打开卡车后门，敏捷地爬上去。
赵春华还没有放弃,说：“老板，他一点训练也没有。这不是胡闹么。”
黑子冷冷地说：“这是命令。”
张佳在一边看着，他看出了黑子的打算，但是没什么人来倾诉，身边是刚刚加入的小高和山一样沉默的狮子。
于是那辆伪装出租车驶离了重卡车队。
两分钟后。
砰。
7.62毫米的长子弹一枪正中一个押钞员的头盔，几乎没有任何阻力地穿透了头盔，将里面的头颅打成了血花。他身边的另一个押钞员对着尸体大喊大叫，而后面的装甲车里的人还是没有一点动作。
“快走快走快走”洪涛打开车门对还趴在地上的赵春华大喊。轿车的后轮已经开始和地面剧烈地摩擦，而前轮仍然压死着刹车。
赵春华一步跃上了轿车，洪涛即刻松开了刹车，出租车如箭一样窜了出去，在一堆停滞下来的轿车掩护下，没有人注意到这辆在边缘高速穿梭的小车。
黑子对着天文望远镜看着那辆飞跑的汽车，回头笑，同样地，张佳也是他唯一能聊天的对象：“老张，你看到没，这个洪技工还真有点道行。”
张佳苦笑着说：“我又没有什么望远镜，我这看过去就是一大团烟。”
砰。
八五狙沉闷的枪声再一次响起。
大喊大叫的押钞员也倒在了地上，最后一个押钞员随即向洪涛的方向开了枪。
所有的车辆都乱成一团，奔跑的老百姓阻挡了所有押钞员的视线，胡乱开枪的押钞员很快就放空了自己的弹夹，铁砂把一些倒霉的汽车打成了蜂窝煤。
赵春华和洪涛故技重施，小车又一次奔驰起来，赵春华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剧烈地喘息着。
“他娘的，那个人也是脑子也是够不清楚的，六百多米的距离，霰弹枪就搂了火了，脑子被门夹了。”
洪涛听了赵春华的叫骂，笑笑没说话。
砰。
狙击枪第三次怒吼时，装甲车的轮胎被穿甲弹打了个洞。
装甲车里的士兵立即成了惊弓之鸟，高射机枪的位置一个人头露了出来，他也被赵春华的瞄准镜套进了十字相交的瞄准线里。
一颗红色的信号弹凌空而起。
于此同时，装甲车里的无线电响了起来，黑子厚重的声音响了起来：“这里是北京军区的直属救援队，根据中央军委XX命令，现在我国已进入全面战争状态，你们几人的行为已属于叛国，情况紧急，我军没有时间细究，现在解除你方所有军籍，立即放下装备，脱下军装，不追究你们的责任，如果你们拒绝执行命令，我军将对你方进行无差别覆盖攻击。”
张佳靠着卡车，现在似乎也没什么能让他做的。他很想问问黑子怎么回事，又怕干扰了他。
洪涛趴在车里，他们混在一片民用车中间，外面混乱一片，他们就安静地躲着，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此时多说一句话都是多余的。
洪涛紧张地看着远处的装甲车。他们如果硬闯过来，谁也拦不住他了。
他也明白黑子的意思，这一组人对自己不知根，不知底。不这样，到任何一个危险关头，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抛下自己，在这个不太危险的时候，他愿意去拼一次。
装甲车突然发动了，沿着公路边蹭了下去，越走越远。
“呼”黑子重重地喘了口气。打开电台，回到保密频道，说：“洪大哥，在那等我们吧，辛苦了。春华，疏散一下群众。”
“大家冷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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