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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中镇。
这里是北界和中原的交界区域,是地处中原的清魂学院北方8000里的冷荒之地。这里的寒气可以用猛烈来形容,因为叶明很明显的感觉到那寒气穿透了傀儡,冻结到了傀儡的脉络和他的爽灵幽精,让他控制得很吃力,吃力到让他这个傀儡身体都仿佛在冒热气。
“啧啧,这小乞丐邋遢的,难怪那傀儡都那么脏,身上都没片布遮掩,却还像穿了件破黑衣服似的。”灵师姐灵小荷领着叶明进镇没多久,就换来了许多白眼。她忘了自己在山矿里的‘不羁’打扮,也从没在正常光线下看过叶明那具傀儡,——“啧啧,真是脏得没样了!”灵小荷看过那傀儡的脏样儿也嘀咕,暗中不忘埋怨叶明:“都是你,领着你让我太掉价了!”
叶明心里觉得很好笑,却故意走得更风骚了。这会儿他对傀儡的操控越加熟练,小步子不仅能颠儿得更自如,连胯骨也能一扭一扭的了。但在别人看来,分明是傀儡的主人小荷,听到别人的风言风语,故意示威!
小荷终于受不了别人看叶明风骚的步子,一把拖着叶明飘进一间傀儡维修铺,在情急之下大喊一声:“小二,洗澡!”搞得小二一愣。其实小荷想喊:‘小二,维修!’来着。
好在店小二也立刻会意,忙给她引路进维修间儿,等维修师傅来之前,先给她拎了桶水,让她自己清理一下这脏傀儡。其实小二心里也在说:要不是知道您会洗澡,我也不敢放您进来呀,啧啧,这脏的...
“你,自己刷!”小荷羞怒地对叶明说。心说难道还要本姑娘给你搓澡?!
“我这手能够到的部分还好,可这后面该怎么刷呢?”叶明想着,随口说了一句:“这后背啥的,可能还得要你给搓搓...”
小荷听到叶明还要她给他搓背,立刻气急败坏的就把手里的肥皂扔了出去,恰好塞进了傀儡嘴里。“自己飘出傀儡刷!”小荷羞愤地吼道。
叶明怯怯地吐出嘴里的肥皂,把自己一团儿爽灵丝从傀儡里放出大半,看着就像蚕儿在吐丝,要把自己包裹起来似的,十分诡异。凭着外放的爽灵丝,叶明卷起了一个铁刷子,开始猛刷傀儡,弄得烂泥木屑满天飞。但刷到有些地方还不得不小心,因为糟粕的木头已经把些脉络给暴露了,要是刷断了,怕是会失灵。
看到叶明如此大刷特刷,灵小荷叶觉得十分诡异。因为如今叶明似乎只凭着微薄的幽精裹着爽灵丝,却有如此力量能外放操控,这简直是高级鬼修才能做到的,而且毫不费力,仿佛不消耗什么似的。“难道他被精金改变了什么?难道这才是精金的真正用法?但如果这只是他的侥幸怎么办?换其他人怕是就魂灭了!”小荷心里十分纠结。
叶明一边刷得起劲儿,一边想:“以后得弄本《傀儡的日常维修与护理》之类的书看看了,唉,或者等有钱了,换个好傀儡住。”现在的他,已经把傀儡当作自己安身立命的小家了。
快刷完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咚~嗒’的一声炸响,接着就听到嘈杂声渐起。
“不好了,不好了,北寒暴骑来了,北寒暴骑来了!当当当当!”报警的铜锣声乍起,嘈杂变成慌乱,兵荒马乱!
“不好!难道碰到北寒暴骑袭城了?倒霉,快跟我跑,回山矿洞!”小荷扫起随身包袱,拎起傀儡就往外跑。
“喂!我还没进到傀儡呢!”叶明立刻抽回爽灵丝,全身闪进傀儡。他感觉到小荷的焦急,顾不上问详情,先跑再说。
“北寒暴骑是什么?”跟上了小荷,叶明忍不住问。
“北方魔修。将灵魂强行注入魔兽实体。你常会看见他们魂兽同体,上半身是魂身,下半身是兽体,有的甚至连兽头都保留,是为了能撕咬进食,为上半身的魂体和下半身的强壮提供养分!他们自身不生产,靠游荡中抢夺遇到的一切资源,然后继续游荡!”小荷有些紧张的回答。
“他们很厉害?怎么没魂修能灭了他们么?”叶明觉得这种不靠智力的发展途径很低级,强大不到哪去。
“没告诉你是魔修吗?唉,菜鸟小白就是麻烦,啥都不知道。魔修就是魂修中以极致为信仰,同时为了强大灵魂而不择手段的群体。他们的修炼方式因为没有诸多禁忌而多种多样,他们甚至用湮灭别人的爽灵来壮大自己的爽灵,还用各种欲望刺激爽灵的发展;用血腥手段壮大自己的兽体,进而为魂身提供养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懂不?说白了,魔修成军,除非遇到高其整整一个等级的魂修正规军,一般根本无法正面抵抗。而魂修高级正规军也就那些,对于神出鬼没的魔修大军,防不胜防啊。但他们的弱点就是战略资源短缺,没有强大后方资源支持,所以对付他们的最常的做法就是依靠坚城死守待援,让魔军进攻资源耗尽,或者他们即便胜利也得不偿失,他们就必须撤退,寻找更容易上手的补给。但咱们这种突入魔魂双方缓冲区的边境小镇,是三不管地带,没人会死守,也没人会来救援。”
“他们这么强,难道就没什么一般魂修能借鉴的么?比如不做得那么极端,但也用肉体养分滋润自己灵魂啥的?”叶明问。
“你以为清魂学院那么多系别干嘛呢?御魂系里不就有驭兽方向么?那就是借鉴魔修这思路的。只是要防止自己的欲望被兽化,变得失控。还有,他们靠刺激欲望而壮大爽灵的,魂修有相似功法,但因为限制颇多,不如魔修进境快。这些对你还早,你不要轻易尝试,一入魔道,永不归正途!”灵师姐严肃警告说。
“是,师弟谨记!”叶明也不废话。
“呼~,总算逃回山矿了。实在不行就用传送阵传走,但那样就要毁掉传送阵,防止对方也利用。下次回来,就要步行千里再找回来了。这里看着十分破败,又是险峰,暴骑应该不会上来。北寒暴骑是北方最最暴虐的一群魔修,他们不只抢掠,还屠城!完全靠吞血髓、抽爽灵、吞幽精强大自己,所以都叫他们暴骑。他们甚至不屑于用丹药做辅助。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演化成这样,真是大千世界...”小荷落脚在山矿洞口,放下傀儡,望向远处烽烟滚滚的小镇。
叶明御使着傀儡坐在了地上,低头看着自己木胳膊木腿的样子,像抚拭兵器一样摸着自己的胳膊经脉纹络,静静地思考着。
“喂,想什么呢?”小荷看了会儿远处的峰烟,扭头看见叶明傀儡盘腿低头不语,还自己摸自己,忍不住问。
“我觉得,好乱!好多记忆都搅在了一起。好像是前世的,又好象是今生的;有人类的,还有鬼妖的;还有些是彻底无神的。我觉得我越想弄清楚,梳理清楚,就越容易让自己分裂,精神分裂,神魂分裂,whatever...”叶明好像入了魔障一样。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还没开始修行,就要失控入魔了么?拍拍脑袋想清楚,你就是你,你不能掌控自己,就是死!你想死么?想死自己签个免责声明,老娘就不用这么费事还要给你搞傀儡了!”每次看到有人变怂,小荷就变得十分彪悍,一副血雨腥风老娘拼出来的劲头儿。
“...不能掌控自己就是死...”叶明咀嚼着这句话,心里渐渐平息了焦躁,觉得这句很有道理:不管以前怎样,曾经有啥,现在就是这个样子,以前的都过去了,只要坚持努力,丢掉的也可能找回来,更何况留下的都是经验,为我所用,是今后立命的本钱。关键是自己要能做自己的主,有自己做选择的权利!
“嘿,听师姐一句话,胜读千年书啊。”叶明抬起头,咧着傀儡的大嘴,丑丑地笑着,不无恭维地夸奖着小荷。
“那是,敢小看我的道行。姐姐我听过的故事都比...都比...”小荷还没想好用什么来比喻,就又听见“咚”的一声,远处飞起一个礼花似的号炮,在空中炸开。
“怎么,今天北寒暴骑不仅屠城,还要追缴逃跑的人么?不对,今天他们没屠城,要不不会这么快就追出来了。有蹊跷!”小荷听到号炮响,立刻又向远处望去,就见到有一流流的骑兵,仿佛溪归大海一般从各处汇聚着,奔出北中镇,向山矿追来。
“他们怎么冲这来了?不会是来找你的吧,姐姐?”叶明驾着傀儡站起来,也望向远方。
“甭担心,骑兵冲不上山,顶多派出探子搜,咱们还有矿洞可以藏,万无一失!”小荷被人叫姐姐,就有了种大姐头要罩小弟的感觉。
远处,有些镇上的居民逃到了山脚,却被骑兵瞬间追上,扑倒在地,直接吸魂的,吞灵的,哀鸿遍野!
眼看有些居民逃奔上山,骑兵就要失去了优势。只听号角一响,奔袭在前的骑兵立刻左右一分,兜了个小圈折返本阵,押后骑兵抽箭上前,又是一阵奔射。霎时间,羽箭像群蝗虫一样向山坡扑去,那覆盖之下密不透风的气势,让小荷和叶明都不自觉的退了两步。两人甚至彼此望了望,仿佛在想要不要现在立刻逃进山顶矿洞去躲起来。
山脚已经传来哭喊和哀嚎声,被射翻却没死的,痛苦地挣扎着。还侥幸没被射中的,则是拼死往山上跑。
“呜~”又是一声号角。
“火油箭!他们换火油箭要烧山么?这样往山上跑的人也会被火苗燎到!”小荷紧握小拳头,甚至有点担心自己的矿洞能不能抗过这场烟熏火燎。而一旁的叶明也紧张地观望着,心里喊着:“好绝的战术!真是千锤百炼出来的方法,简单有效啊!不过,太丧心病狂了!看跑在前面的,还有抱着孩子的呢!”
“跑在前面的有对儿不弱的魂修夫妇啊,怀里抱着孩子的,那飞行速度能躲过对方羽箭!可是更快魔修还是追上去了。”小荷叹口气,拉起傀儡,准备往山顶矿洞逃了,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下山了。矿山虽然高耸,但不是山脉也不是绝壁,是可以被合围的山峰。
“看暴骑中有人飞起了,他们的兽体竟然也有能飞的!是冲着我们来的!”叶明虽然被拉着向前跑,却可以把脑袋转向后面继续看着战况。
“怎么可能冲我们来?难道,难道他们知道我是清魂学院派来试验矿藏的?”小荷此时也不敢十分肯定了,但心里还是觉得不会如此。“不至于啊,比我厉害的多了去了!我的试验也没成功呢,不足以引起他们的注意啊?”
“不对!他们是在追那对儿夫妇!其他人基本都被困住了,要不行了,可他们还在抱着孩子奋力狂奔。他们总是在那火和烟将将要困住他们的时候,就爆发一下躲开。”叶明发现了原因,两人又放慢了速度,但隐匿行迹,想一探究竟。
“看!那是什么?是什么从那对夫妇里接过小孩,飞奔上山了?那速度,我靠!火箭啊!”叶明惊诧之中忘情惊呼。
“你喊个屁啊!想死别拖累我!那是傀儡,傀儡!你兄弟!你要去救你兄弟么?你去了就是给火添柴的!”小荷恨死了叶明的无知无畏,轮着小拳头使劲儿砸叶明的木头疙瘩脑袋。
“我...我还真想去救我兄弟...”叶明忽然望向小荷痴痴地说。
“你疯了?还是你看出那傀儡是母的了?”小荷此刻简直就无语了,能让人疯狂的,一定是某种欲望。
叶明心中狂喊:“姐姐,我是傀儡啊!姐姐,那个也是个傀儡啊,就算它是个母的,我们在一起,你想看钻木取火么?呃,这么说也不对,太邪恶了...姐姐,难道你就没想到点别的么?这姐姐一定十分闷骚,不注意的时候就暴露本性了。”
“快告诉我山上矿洞的路线,你先去躲起来,我去抢那个傀儡!你有烟幕弹什么的东西么?”叶明此刻也没时间多说,眼看那个傀儡就要被追上了。
“你要趁火打劫?原来是看上了那个傀儡...但你不许伤害那个怀里的小孩!这是底线!懂?矿洞这么走...机关是...这里是烟幕弹。哼哼,没看出来你还挺腹黑,那确实是个好傀儡。我先闪了。”
叶明纵起傀儡,马力全开,迎面冲了上去。几个纵身过后,叶明就靠近了那个黑色傀儡。那个抱着孩子的傀儡也似乎一愣,但当发现来者是个破傀儡,自己一撞就能散架的破烂货,就继续狂奔,丝毫不避让。
叶明甩出烟幕弹,顿时阻挡了追击者视线,立刻反身向奔逃的傀儡追去,还鼓动着乌鸦嗓子喊了句:“想活命跟我走!”。又怕对方听不懂,还挥了挥木头胳膊。对方黑洞洞的双眼似乎还真望了望叶明,然后一点头,随着叶明就奔向山顶的藏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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