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
十二岁的少女,和小男孩在栈道上并列而坐,脸上显得十分开心,但是碧蓝色的双眸间又隐隐含着些愁绪。
这个年纪,介于幼年与少年之间,正是懂得梦想与憧憬的年纪,也正是知道痛苦与忧愁的年纪。既还残留着幼年时代的天真,也已经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人生无常。
夕阳越来越低,已经接近到海平面了。万道金芒,给晚霞和海面染上了瑰丽的色彩。
“我该走了!”男孩突然打破了这份静默,“爸爸妈妈还在等着我呢,我们今天就回去了!”
少女垂下了头,似乎有些恋恋不舍,但是理智告诉她这一切终究是无可奈何的事。
但是,还有一件事,必须要问。
“你真的会回来接我的吗?”她轻声问,同时低下了头。
“会的!”少年握紧拳头,满是决心。“我一定会带你出去,让你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好多地方可好玩了!”
“真的是真的吗?”少女依旧低垂着头,只是偶尔偷瞥对方。
“真的是真的!”少年显得有些着急了,他
“嗯,你跟我说过的,沙漠中的金字塔什么的……”少女终于笑了出来,显得十分开心。“你一定会回来带我去的!”既是对少年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
少女站在岛上的海岸边,远远眺望。
没有来。
一个月
两个月
一年
两年
直到那一天,一直都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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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
十四岁的少女,已经发育得楚楚动人。
岛上的幽居生活,使得她对人情世故几乎完全不懂,也没有什么乐趣可言,每天就是这样浑浑噩噩地过去了。除了……除了那几天,那位少年过来的那几天,那几天她才真正感受到了自己在活着,也感受到了活着是多么有乐趣的事。
然而,自从那一天之后,少年再也没有来过。纵使多次在海边翘首以盼,也没有用。渐渐地,少女越来越心灰意冷,生活也重新回到了旧时的轨迹。
说到底,那也只不过是一个玩笑吧,她沮丧地想。没人在乎自己,没人关注自己才是世界的真实,对此抱有天真期待的自己才是个傻瓜。
今天,右代宫财阀的主导人、右代宫一族的当主金藏再次来到了少女幽居之地。少女忐忑不安地呆在书房内,静候当主的驾临。
最近自己的课业一直乏善可陈,进步寥寥,这次当主来,肯定又会挨上一通骂,再加上其他的地方表现也不太好,所以今天肯定会……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书房的门开了,右代宫当主走了进来。
早已白发苍苍的右代宫当主,虽然已经多病体虚,但是眼神依旧凌厉,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没有稍减半分。
一进来他就直接坐上了座位,然后以严厉地目光注视着一旁垂首而立的少女。
“对于最近的表现,你有什么可以说的吗?”
看到金藏的态度如此严厉,少女就知道这次绝对无法轻松过关了,她的头越放越低了。
“请当主原谅……”
“哼。”金藏重重怒哼一声,“一句这样的话就可以糊弄过去了吗?”
少女只好住口,任由对方责骂。
金藏看样子真的是十分激动与气愤,不住口地责骂了很久,少女在狂风暴雨中不自觉地缩起了脖子,暗中祈祷风暴早点过去。
突然,右代宫金藏剧烈地咳嗽起来,止住了责骂,他用手绢捂住了嘴,一直在不断咳嗽。好久之后,才重新开口说话。“你这样下去怎么能让人放心?右代宫的家业迟早要交给你的,如果你不现在不振作不努力,以后怎么去管理右代宫家业?”
少女略微有些吃惊,这种话自己还是第一次听见金藏跟自己说。
“当主,右代宫的家业怎么会跟我这种外人扯上关系呢?您自有这么多子孙,他们自然会继承右代宫家业,将您的事业发扬光大……”
“外人?”金藏突然嘲讽地一笑,然后牵动着又咳嗽了起来,慌忙再用手绢堵住了嘴。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他花白的胡子上早已沾染了点点血迹。
“当主?!”看见右代宫金藏身体如此虚弱,就算平时关系不是特别好,少女也不禁心起怜悯,她走上前去想要搀扶一下,却让这位老人挥手推开。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勉力再次平复下来。脸色愈发苍白的他,勉力一笑。
“你看,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反正时日无多,有些事就直接告诉你吧……”
“什么?”少女很惊异。
“贝阿特丽切哟,你是我的女儿。”右代宫金藏深深地注视着面前的金发少女。“所以理所当然的,你注定拥有右代宫家业的一份承继之权。而且,我已经决定了,在我故去之后,将当主之位传给你。所以,不要说什么与你这个外人无关的话了——这就是你的家业啊!”
由于病弱的关系,他说话的语气并不强烈,语速也不快,但仍能够给少女以足够的冲击。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金藏,仿佛是头一天认识这个老人,“父亲……?”
倒不是不相信对方的话——怎么也看不出对方欺瞒自己的理由。难以置信的是一直以来以为自己是个被收养的孤儿,却没想到父亲一直就在自己身边!
“是的,”金藏又苦笑了一下,“父亲。”
贝阿特丽切静默了好久,才得以消化掉这个冲击,接着她又想起了什么。
“当主……”
“还这么叫我吗?”
“好吧,父亲。”贝阿特丽切略微艰难地说出了这个称呼,然后抱着莫大的期待看着右代宫金藏,“我的母亲是谁?她现在在哪里?”
“你的母亲?”金藏似乎犹豫了一下,仿佛在考虑什么。
最后他还是回答了,“你的母亲,也叫贝阿特丽切,现在……她已经魂归幽冥。”
贝阿特丽切失望地哦了一声。
“你一直都在恨我,对吧?恨我将你幽闭在这个岛上这么多年,哪儿也不许去。”金藏突然笃定地说。
贝阿特丽切初时想否认,但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因为恨意是真的。
金藏突然笑了。
笑容是那样讥讽,又那样恶劣,以至于后来的几十年里贝阿特丽切一直都忘不了这个笑容。
“反正我已经快死了,那就告诉你实话吧……我这么做,是因为,如果你大白于天下,那就将是我身败名裂之日!”
血液加速流动,他的脸上有了病态的酡红。
“你的母亲,上一个贝阿特丽切,也是我的女儿!”
接着他以极其激昂的精神,向少女讲述了之前的往事。事无巨细,统统说了出来——似乎说出心底里藏匿了这么多年的阴私,卸下了背负这么多年的块垒,让他畅快无比。
从他第一句话开始,贝阿特丽切就已经呆在那里了。她静静地呆在那里,静静地听着右代宫金藏的讲述。
祖母,母亲,自己,三代人幽居于这个小岛不得而出,三代人的悲剧。
祖母被仇敌所迫,流落异乡,最后被迫一辈子幽居孤岛,成为右代宫金藏的秘密情人。
母亲一辈子不见天日,还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所辱,诞下了自己,最后死去,一生都没有在世上留下任何痕迹,除了继承了她的名字与悲运的自己。
自己,被同样幽闭在这个岛上,没有欢乐,没有童年,没有自由。不得不整日接受那些下仆们的严厉教育,学习怎样运营右代宫家的家业。
三代人被困锁在这个岛上,三代人被诅咒的命运。
谁带来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女清醒了过来,此时书房里早已空无一人。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有罪的人都该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死!
死!
少女不顾一切尖叫起来。
“想要实现自己的愿望吗?那就和我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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