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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七时，部队招待所自助餐厅人员稀少。每个人15元的自助餐丰俭由己，靠近西南角，传来悄悄的说话声，孙父、孙母、孙晓静、孙晓建围坐在一张小圆桌周围吃着饭。餐桌上有各自挑选而来的油条、花卷、鸡蛋、豆浆、豆腐乳、土豆丝、酱菜和疙瘩汤等。
“爸妈、晓静，你们今天咋个日程安排？要不要用车接送你们？”
“这个我们还没商量好，你该上班就上班，别管我们，或许我们随便出去转转，来去都坐公交，大冬天的，玩的地方也不多，我们有可能去商场看看。”孙父说。
“那要不要给你们留些钱？”
“不用你的钱！我和你妈带着钱来的，还够花。”
“哥，我用，我需要钱，要不你干脆把信卡给我吧，买东西花了钱，我一分不少的给你，你还能提高信用额度，怎么样？”
“这样吧，我给您二老留下2000元吧，好不容易来一趟大城市，别太省着，该花就花，不够了我再给你们。我再给晓静留下1000元，这张信卡也交给她用，2000元以内算我的，2000元以上，她得自己结算。密码是妈的生日。”说着，孙晓建将钱和信卡交给了晓静。
“小静，爸妈你一定要照顾好了，有事就跟我打电话。记得出门时候，把门锁好了，再跟你嫂子说一声，出去办事，可不能忘了咱家圆圆，你给她玩的用的吃的都算我的。”
“哥，爸妈交给我你就放心吧，不过你可够啰嗦的，难道有了妻女就变样了吗？这钱和卡，小妹先收着，等我有了钱一定加倍的还给你！哥，你真帅、真绅士，小妹谢谢你了。我定不会忘记哥的好！”
“嘴巴真甜，哥喜欢听。哥的钱不用你还的，这点钱哥还是有的。不过小妹你得省着花，或许我能在都江给你找份工作，到时候花钱的地可多着里。还有爸妈，你们也想一想，到底如何规划下一步生活？拿定了主意跟我说一声。这次冬梅爸妈可是带来了购房首付，先让我们帮他们在都江买套房子，再过六七年，他们就把家安在都江了。你们是不是也考虑下？”
“我们会考虑的。不管怎么说，都江要比咱们老家强得多，对小静今后的发展更有利，如果你能把工作给她安顿好了，我们一定过来奔你这儿。到时候，我们一家就算团聚了，我们要是能跟儿子、女儿、儿媳、孙女天天生活在一起，那才是天伦之乐呀！”
“那我们就一起努力吧。力争早日实现全家团聚。来，碰一个，预祝我们心想事成。”
“诶爸，你昨天晚上怎么又给人家燕总相起面来，你看人家燕总当时有多么不自在。不过，你说的可真准呀，难道这相面真能知道对方的一切？”
“差不厘吧！不过可不是一切都知道，只是知道一些重要的信息罢了。”
“那你说说，我们宋书记的面相怎样？”
“从面相上看，你们宋书记可不简单，这正是我当时没有说出来的原因吧。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全是自己努力的结果。他左手能掌权，右手能管钱，但一直没有机会，他家人贤惠，妻女淑德，他文才武略，没有野心，忠诚可靠，终成大器。如果这些话要是你们燕总知道了，那一定会感到自己的龙颜受到威胁。搞不好，她会辞退了你们宋书记。”
“那我问你，如果让我在燕总和宋书记之间选择一位主子，那你说，我应该选择谁。”
“当然是宋书记！不过你干嘛非要选主子，你就不能两个人的话都听！”
“因为我发现他们两个有矛盾，常常在工作上有分歧的，所以，我必须站在某人一边？”
“不妥，我要你保持中立，因为这才是上策。虽然那燕总你恐怕一辈子都指望不上，咱们跟他不在一个层面上，她高高在上的可以利用你，但是你却踩着梯子都不能靠近利用她。而且你跟着燕总跑什么也捞不到，你跟宋书记干事就实用得多了，你们可以相互帮助提携，而且他真的能帮上你的忙！可话又得说回来，宋书记与燕总的关系，你最好不要掺和进去，因为他宋书记手段极其高明，一旦他发现你的形迹，你会受害无疑。所以，你一定要谨慎从事，离那个燕总远远的，你们两个有点犯相知道不。否则，你会牺牲的好难看”。
“吃好了，爸妈，我得走了，再晚就要赶上早高峰了。你们慢慢吃。”
“路上开车慢点，一定要注意安全。”孙母说。
“儿子知道了。”孙晓建走出了自助餐厅，但声音却留了下来。
早一些来到公司的员工，正在围观公司公示栏。因为上面有他们非常关心的东西。只见一张A4纸上写着：众诚物业管理公司人员调整任命通知。经众诚物业管理公司领导研究决定，任命原客服部员工郭秀梅为公司秘书一职，享受部门副经理待遇，试用期为三个月（自某年某月某日至某年某月某日），现予公示。众诚物业管理公司。某年某月某日。
燕云鹤办公室里。门是虚掩着的，灯是关闭着的。只有热水器在嘎吱作响。燕总坐在老板椅子上，关闭了笔记本电脑。宋雪海坐在最近的沙发上面向燕云鹤，手中握着手机。他们间的交谈声音不大，但彼此听得仔细认真。
“郭秀梅的任命决定已公布出去，员工们都有什么样的反映呢？”燕云鹤一边说着，一边将水杯中的剩余咖啡倒入发财树跟部，又从桌上拿起另一袋咖啡加入杯中。
“那还能少得了羡慕、嫉妒、恨！难道这不是你燕总正想要的结果吗？”
“知我者宋书记也。我就是觉得公司平静得太久了，想着在湖水中投放一枚‘石子’，涟漪冲起小小的波浪，看看员工们激情涌动的样子！这就叫投石问路哟！”
“你是更想着看看张冬梅的反映吧！可惜呀，她今天休班，梅变脸的热闹你是看不成了。不过也没准，不是还有孙晓建这个棋子吗？他或许也会把水搅得更混一些。”
“没关系，我有足够的耐心等着她们。总不能辜负了我的一片好奇心。诶，说说你吧，你到公司十多天了吧，感受怎么样？”
“大脑累累的，想法多多的，信心满满的，公司岗岗的，工作乱乱的！”
“嘿嘿！宋书记说话就是有水平，这话我怎么那么爱听！”燕云鹤说完咯咯地笑起来。
“怎么，我说的不对了吗？”
“对，对极了。可是同样的话到了你口中，就成了诗歌式的经典！出口成章可是你的强项呀。诶，那什么叫工作乱乱的？”
“我一直就在想，当初你让我来是冲着遗留问题处理的吧，可是，你看我现在，遗留问题干了没几件，可是婆婆妈妈的‘烂事’却干了不少，一会儿出现在家访现场，一会儿出现在会场，一会儿又当起红娘，一会儿又出现在洒场。我这工作乱的，真的无法向你交待，可是，你却只字未提，你好像对此满不在乎的样子！那我想问燕总，我这样干下去究竟行不？”
“你这话可算说到了点子上。不错，当初我把你找来，就是为了遗留问题处理这件事的。可是，我渐渐地发现，在你身上存在着很大的潜力，所以，就有意让你介入了一些实质性工作，凡事都请你参加，凡事都同你商量，而且我还从中学到你不少的东西，同时，你也在学习我的管理技巧，各个方面你也做得非常好。就在这个时候，我产生了另外一种想法，干脆就让你全盘融入，真正的跟我作个公司副手。而且，我极其看重你的是，你可以成为我称心如意的聊伴。至于遗留问题处理这件事，也不是急事，你可以慢慢来，我的总体布局，才刚刚开始。我相信，有了郭秀梅的全身心参与，事情会很快有进展的。”
“那我们总不能这样干非所干吧！把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精力用在这‘烂事’上。那工作还什么时间是个头？”
“宋书记，你可不能心急呀。其实，一个公司就像一个大家庭，挣钱的正事永远是其中小小的一部分，而大量的时间里就是一些婆婆妈妈的‘烂事’，而且这‘烂事’，正是考验我们公司领导水平的‘正事’。希望宋书记能够调整好心态，全力应付这些所谓的‘烂事’吧！”
“有了你这些话，才让我感到心理的平衡和一丝安心的慰藉。那好吧，那我就先安心地干着吧！只要你不说我‘不务正业’就行了。”
“放心吧，这一切有我呢！你就没有发现吗？我们公司的现在不是已经步入正规了吗？”
“你说的也是呀！”
“其实，公司要正规，是离不开解决这些婆婆妈妈的琐事的。就拿公司设立‘员工休息室’这件事说吧，如果没有它，员工的个人物品，尤其是五花八门的服装外套哪里放，女员工的化妆品和卫生用品哪里放，那营业部里会有那么干净利索规范吗？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女员工们给这个‘员工休息室’起了个绰号叫什么‘释压室’，你听听，她们好像真的理解了我的用意。再拿公司建车棚这件事来说吧，如果没有这个车棚，员工们的自行车和电动车就得放在露天中，一旦有个不良天气，他们就会担心被风刮、被雨淋、被树枝砸，那他们就不可能安心工作，而有了这个车棚，他们就不用为此分心的安心工作。还有卫生间的保洁问题，看似是件小事，但是，如果我们把卫生间弄得像脏兮兮、臭哄哄，那爱干净的女员工，就会跑出综合楼去找厕所，时间久了就会在公司呆不下去。你说，这个卫生间的卫生是不是显得非常重要！所以，我就觉得，公司没小事。许多时候，有些小事，我们公司领导不一定顾得过来，可是我有个绝招，能让我及时了解到这一切。你猜猜，我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我当然知道，你说的就是那个‘信访意见箱’吧！”
“对呀！你可不要小看了它，它的作用会经常的让我‘大吃一惊’。它就像个时刻坚守岗位的办公室主任、工会主席、车间主任、纪委书记那样，及时地把各种情况向我汇报，而且公司却不用花一分钱的信息管理成本，减少了那么多的领导干部岗位，大多数情况下，这些信息意见可是没有中间环节，直接来自于一线员工，既真实又可靠，包括着一切的一切，它是那样的灵敏有效，我都爱死它了。你说说，我的这个信访意见箱重要不重要，我永远敞开着办公室大门的做法，算不算个发明创造。”
“燕总，可真有你的，我佩服你别出心裁和独俱魅力的发明创造。”
嘀！嘀嘀！几乎是同时，燕云鹤和宋雪海的手机接到了维修部经理程立明的短信：小区热交换站出现了故障，整个小区供热已停止，请公司做好抢修应急准备，以防事态恶化。
“出事了。我们去热交换泵房看看吧！顺便叫上李志强和郭秀梅。同时，告知孙晓建经理在公司值班，值班期间要通知所有在家倒休的员工，一小时之内到达公司岗位！公司要召开全体员工大会，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是，燕总。我马上去安排！”
宋雪海心想，不就是热交换站出了点故障吗。那最多也就是抓紧抢修，恢复供热，也不至于让所有在家倒休的员工都上刚呀，再说，即使他们都来了，也不会冲在排除故障的第一线。切，你燕总就会虚张声势、小题大做，没准还会招来员工的骂名。
宋雪海跟在燕云鹤身后亦步亦趋的来到热交换泵房。跟在他后面的还有李志强、郭秀梅。对于宋雪海而言，他还是生平第一次接触到这个特殊的环境和设备的。所以，他什么也不懂，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但见程立明已经在那里了。见到燕云鹤赶到，他主动迎了过来。
“对，对不起，都惊动燕总和宋书记了。”
“程经理，你来得好快呀。故障原因查明了没有？如何解决？大约需要多久？你给我介绍一下吧！”燕云鹤像个将军的样子问。
“由于设备老化失修，维护资金没有到位，加之前物业公司的管理混乱，违规承包和违规操作，取暖之前根本没有很好地检修，所以就出了循环管路崩裂的事故，解决方案就是更换老化的管路，即使管件送达，仅抢修工程就得需要8个多小时。包括关闭两端阀门、放水、切割、拆除、更换、焊接、测试，估计恢复供热得到晚上了，就怕小区业主会借机闹事，把事态扩大。”
“联系到管路供货方没有？维修方又怎么说？大概需要花多少钱？”
“已经找到一个供货方，仅管路报价是就需要10万元，维修方要价1万元，保证在4个小时恢复供热。如果整体换新，大约40万元，安装调试维护半价收费。”
“那依你看，整个设备的状况怎样？还有没有全部更换的必要？”
“这个，不好说的。由于管理失控，在设备日常维护中，不按规定防潮防锈，大部分部件已经老化待换，我们当然希望整体换新了。可就是觉得，不好向主管部门申请资金！”
“资金问题不用你考虑，你考虑的就是最佳修复方案。”
“要是那样，就全换了吧！要不我们也用不了一二年还得换新。”
“那你联系供货方换新的吧，告诉他们，要免安装费，要签订维护保养合同，跟进后续工作，尤其要让他们承诺使用寿命。同时，告诉他们将旧设备回收作价，给公司一个好价钱。”
“那好吧！我会尽快地办好。”
“我就把这儿的事交给你了，具体事情你联系郭秀梅郭秘书。双方要多沟通协调！选择一个让我满意的方案出来，我等你们的结果！”
“宋书记，那我们走吧，回公司。程经理你要在现场盯住了，遇有问题及时报告给我。回去之后，李经理迅速与孙晓建经理取得联系，把公司所有的富余员工都集中起来，将80栋住宅楼平均的分配下去，实行责任承包，做好当前发生事件的解释工作，保证不能有一个业主出来借机闹事！郭秀梅郭秘书，可以动用你的各种社会关系，对同型号锅炉展开竞价供货，按照我说的要求，以最低价格、最优质的服务取信业主。遇到突发事情，都要第一时间向我和宋书记报告。”燕云鹤一边走一边向周围的几个交待任务。
“是燕总！”郭秀梅、李志强纷纷表示。
“大家是不是觉得我这是在‘小题大做’呀？其实，这样做还远远的不够。你们可能没有想到，由于暖气的停供，许多业主由于寒冷会增加不少的麻烦。有的业主会因为突然寒冷而感冒，有的业主会因为寒冷而无法洗澡、坐月子，有的业主会因为寒冷而平白无故地增加生活支出，有的业主会因为突然寒冷而得重病，甚至住院危及生命。他们或许就会一时激动就闹事。我把富余员工放出去，就是多做些解释工作，以缓解他们的心中不满。或许这样做能让我们物业公司换取一些良好的形象加分和良好的口碑加分。毕竟，这是寒冷中送温暖、送关爱，得大于失，所以，我是不会错过这‘天赐良机’的。”
“燕总说得非常好，是我们没有想到这么多，所以我们感到了惭愧！”宋雪海说。
“多说无益，大家分头展开工作吧。”燕云鹤说完回到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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