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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出有必图办公室不久,张勃就接到林若汐的电话,用女主人式的口吻说晚上一起吃饭。
傍晚时分,沁园湖旁边“两情双悦”餐厅。
这是一家S大仅有的一家西式餐厅,坐落在校园内沁园湖的旁边,内部装修充满小资情调,亭台楼阁、曲径花丛、拱门回廊、小桥流水等一应俱全,还经常播放着诸如《Myheartwillgoon》此类的欧美纯音乐。
餐厅老板是S大校长麦克风小舅子大姨妈的干儿子,名字叫钱少云,江湖上绰号“钱少了就晕”。据说这厮年轻时是一泥水匠,估计那时候肯定每天至少晕几十次。后来中国房地产的发展,就好像怡红院突然获得发改委批文一样,雨后春笋,遍地开花,引无数好财如好色一般的资本大鳄小鳄蜂拥而至。钱少云这厮凭着一手好泥活,上演屌丝逆袭,独自单干承包各种泥水活,捞了都是毛爷爷的第一桶金,也捞了个波涛汹涌的第一夫人。逆袭后这厮又学人家搞什么多元化经营,进军饮食界,到处投资搞饮食。这厮本来跟麦克风不认识,但靠着那左拐右转才沾上边的亲戚关系,再用钱往麦克风头上砸,砸得麦克风呀呀Gao潮不断,一下子把那根本不算亲戚关系的关系搞得血浓于水。麦克风一昧嘻嘻作笑说:“都是亲戚,都是亲戚。”最后一个批示“同意”,这钱少云就在S大沁园湖旁开了个西餐厅,起名叫“两情相悦”。
当时钱少云起“两情双悦“这个名字,本寓意顾客和餐厅两情双悦:顾客吃得悦,餐厅生意做得悦。可是不知道是钱少云智商高了点,还是S大学生智商低了点,平时来这家餐厅的基本都是情侣,若是单身的来,见到旁边的都是甜蜜的情侣,曾经失恋想起当年自己也曾经花前月下,触景生情难禁悲伤,掉头就走;没曾恋过的想起曾经那些年追过的那孩子已嫁作他人妇,自己连女人手都没碰过,只会愁上加愁,也掉头就走;若是同性的来,估计第二天周围的人就会背后小声说:“原来他(她)是这口味的!”久而久之,倒是小情侣来这里才觉得别有一番风情,更多是情侣身份的象征,只不过那“钱少了就晕”的钱少云的钱包没那么悦而已,估计还得晕上几次。
林若汐选择来这里,一是她要告诉全世界她跟张勃是情侣,二是她要跟张勃分享她考上研究生这个喜悦,因为接着未来三年他们还可以在校园牵手漫步仰望星空,还可以讨论柏拉图,还可以讨论高等数学里的“夹逼定理”。
林若汐点了一份情侣套餐:比翼双飞。
“这一餐本姑娘请!”当服务生端上套餐上来时,林若汐先开了口,生怕张勃抢了她的好意。
“为什么来这么贵的地方啊?”张勃偷偷环顾了四周,低声问林若汐,那声音像做贼一样。
“我就是要这里,我要告诉全世界,本小姐现在就有资格来这里!”林若汐却不像张勃那样低声,那高调的声音让隔壁几桌的小情侣都好奇的往他们这桌望了过来。
“来,吃这个。”张勃赶紧往林若汐碟上夹菜,以化解周围好奇的目光。
“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林若汐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但又神秘兮兮的,没有再说话,似乎在等待着张勃来问。
张勃也不知道是不是忘了吃药,竟然没有任何反应,估计还在想着放弃保研那事。
见张勃心不在焉,没有一点好奇之心,林若汐生气了,一脚从餐桌底下踢过去。
“哟!”
张勃一望林若汐表情就知道她想表达什么,回过神来说:
“什么好消息?”
“我pass了!”林若汐再度一副得意洋洋的语气。
“什么Pass啊?”
“研究生呀!你这头猪!”林若汐一脸得意的望着张勃,语气中又带有几分责备,责备他不在乎她。
“啊?”张勃的第一反应不是“恭喜啊”或者“太好啦”之类的,而是“啊”了一声,然后怔住了。
“你这猪,是不是不信我能这么轻松Pass啊?”反正此刻林若汐还没知道张勃此刻内心在想什么,只顾脸上洋溢着对将来美好的憧憬。
“信,我信,小汐汐宝剑一出,谁与争锋。”张勃挤出了几分笑容,“来,为我们小汐汐顺利Pass干杯!”张勃表示林若汐考上研究所他好像也很开心一样。
“好,干杯!”林若汐心满意足的跟张勃碰了杯。
餐厅里,《Whenyousaynothingatall》的旋律萦绕回荡……
这一餐,林若汐吃得特别轻松,张勃吃得特别沉重。
晚餐后,又是月上柳梢头。
沁园湖边,春风拂面,柳丝飘飘,百鸟争鸣,千花竞艳,万草逐绿。
虽然这湖边的柳间小路不知走了多少遍了,但林若汐从没觉得腻,原因很简单,一切环境都只是衬托的,爱情才是永恒的,正所谓“此处俊男配倩女,休得景色上头条”。
林若汐一会说这湖水多清,一会说这鱼多活泼,一会又说这杨柳多有诗意。可张勃正思忖着不知该如何开口跟她说自己放弃保研的事,哪有多少心思落在这湖光**上,也没了往日的情调。
女人的心总是敏感的,哪怕平静的湖面飘落一粒尘埃都会惊动她们的心弦,甚至可能会引起一番波澜,好比南美洲亚马逊森林里的一只蝴蝶微微抖动一下翅膀也会引起亚洲龙卷风一样。
林若汐开始感觉到张勃今天有点不对劲,一开始还以为他精神状态不好,但几次她跟他交流他都心不在焉,肯定有事。
“你今天怎么了?”林若汐突然停下来问张勃。
张勃深情的望着林若汐,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
“若汐,我放弃保研了,我要找工作。”
“什么!?”林若汐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我放弃保研了,我要找工作。”张勃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呀?”林若汐还是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要找工作。”
“什么时候决定的?”
“就今天早上,我已经跟有主任说了。”
林若汐望着张勃,呆呆的眼光,脸上似乎很平静,内心却已经给张勃不小心跌仍在平静湖面上的细微尘粒刮起一股波澜。之前还说好一起规划研究生怎过,还说好有什么事都要两个人一起商量,还说好研究生期间两个人要游遍千山万水。怎么他现在就一个人做决定,而且还是做了决定后才跟她说!
“你决定了?”林若汐极力压着泛起的波澜,不让它们冲破她内心的那扇闸门。
“嗯。”张勃似乎也自觉没跟林若汐商量就自己做决定,对不起之前的承诺,低了头,低声回答道。
“说好不是有什么事一起商量的吗?说好不是一起读研的吗?说好不是……”林若汐咽着说不下去了。
张勃一言不发。
沉默片刻。
“张勃,你心里还有没我?”林若汐责问道。
张勃还是一言不发。
一言不发不代表默认。张勃一言不发是他已经决定放弃保研了,更加不想影响林若汐继续读研。
“张勃你个坏蛋!坏蛋!坏蛋!”林若汐突然像疯了的母狗一样,一把抓住张勃的衣服,不断用那芊芊细手捶打张勃。
“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林若汐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
张勃任由林若汐扯衣服,大骂,就是无动于衷,像块铁了心的石头一样……
这一招确实管用,你一动女的反而得寸进尺,一无动于衷倒可以令女的无可奈何。过了一阵,林若汐终于扯累了打累了,停了下来,抹一抹眼泪,吸了吸鼻子。
“那好吧,我不阻拦你。”林若汐说完,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张勃没有去追林若汐,他一个人坐在沁园湖边的石凳上,湖水清平,月倒湖影,柳丝传意,鸟虫畅鸣,情侣相依。若如在平时,此刻的意境正是一副“烟外柳丝湖外水,山眉澹碧月眉黄”的大好诗情画意。
但此时此刻,这一切又与他张勃有半毛线关系呢?他感觉这一切他都无法拥有,不是不想,是这个时候没有资格想这些。
林若汐考上研究生本来是好事,但现在他不能再跟她一起读研了。他爱林若汐,但他又害怕给不到将来给林若汐,至少在可预见的将来给不到。
男人最痛苦的就是,一个女人把心交给你,你千呵万护想把它保护起来,但现实却把它砸碎了。把自己心爱的女人的心砸碎,跟把自己的蛋砸碎有什么区别呢!
木有物质的爱情是不道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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