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赖嬷嬷见莫鸾天崩地裂一般,顿觉怪非常你让长子办这件差事的时候,难道没做好这等准备?是此行全危险,又能立下功勋,主动请缨的人早前赴后继,哪里轮得到苏?
莫鸾心中后悔不已,但很,失去“预知”的惧怕就压倒了对性命未卜的长子的担忧,她沉吟片刻,才问:“蓝昭仪……有什么反应?”
赖嬷嬷这一次是真绷不住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您的心思怎么落到关紧要的人身上去了?别说她们探听不到蓝昭仪的消息,即便听得到,苏失踪,蓝昭仪能有什么反应?那可是圣人的宠妃,她与苏有什么,除了秦琬,整个苏家的人都得倒霉!
莫鸾也意识到这句话问得唐突,却积威惯了,干咳一声,便道:“我忽然想起一桩事,蓝昭仪在宫中,到底时常帮……帮那一位说好话呢!”
这个理由实在谈不上多高明,赖嬷嬷却也不敢多问,只是说:“蓝昭仪是圣人宠妃,九嫔之首,哪能不好呢?”
&(nbsp;莫鸾算了算,心道蓝昭仪入宫的时候,圣人已有五十好几,半截身子都埋入土里。蓝昭仪与自己一般,即便想要做妃嫔,也该想法子去魏王府才是,怎么会进宫呢?再说了,蓝昭仪真是重生的,又怎会一心帮着鲁王?难道她不知道,魏王才是上辈子的胜利者么?还是说……
想到一种可能,莫鸾心中一突。
她自己虽是个利字当先的人物,却也明白这世间有人将情义、荣誉看得什么都重,虽说她对这些人十分瞧不起,认为他们不懂得趋利避害,不知变通,但也法否认他们的存在。
魏王肃清吏治,必定得罪了许多人,蓝昭仪这辈子声名赫赫,上辈子却没听过这个人,可见她上辈子十有没入宫,而是去了别的权贵府邸,又被魏王抄没了,情况可就不太妙了。
蓝昭仪姿容艳丽非常,即便后宫美人众多,她的容色也是极为出挑的。这般姿色的女人,略有些怜香惜玉的男人都不会让她做迎来送往的侯妾,而是纳入私房,添香。
侯妾与侯之妾看似一字之差,实则天壤之别,是魏王毁了她原本安宁富贵的生活……
莫鸾越想越觉得揪心,说句不好听的,不是知晓魏王是最终的胜利者,代王会死在流放之地,她的年岁又与魏王相差太多,实在做不得魏王妃,她怎会嫁给苏锐?臣子之妻再怎么得人赞美,到底不上王妃的荣耀和地位。一想到世间还有个与自己处境相同,心思却天差地别的人存在,莫鸾便寝食难安,琢磨怎么对付蓝昭仪。
她虽是后宅斗争的行家里手,斗倒了精明厉害的婶婶,嚣张跋扈的姨娘,气病了“刁钻刻薄”的老夫人,将姐妹们踩在脚底,这些年顺风顺水,春风得意,却从没尝过宫中贵人的厉害。何况蓝昭仪也不在明里针对、刁难她,就是逮着机会便在圣人面前为鲁王说好话,让莫鸾连个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实在窝火至极。
不,也不对。
她就不信,天底下有人会不眷恋权势和富贵。蓝昭仪后来居上,前番是夺走了鲁王生母陈修仪势在必得的昭仪之位,陈修仪的脸上能不火辣辣的?再怎么为儿子的大业着想,竭力忍耐,也禁不住后宫中人侧目啊!
蓝昭仪做了这么多年宠妃,即便她看不出来陈修仪的怒意,也有数表忠心的人告诉她这件事。鲁王是登基,必要尊生母陈修仪为太后,到那时,蓝昭仪焉有好日子过?哪怕鲁王记得她这份恩德,略加照拂,后宫中的人哪个不知眉眼高低?鲁王也不会为了年轻美艳的太妃,屡次忤逆太后不是?
赖嬷嬷见莫鸾目光闪动,再联想一下她方才的问题,哪有不明白她在打蓝昭仪主意的道理?一想到这里,她便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觉得莫鸾疯了。
莫鸾看不惯海陵县主,论如何,到底有个说法,毕竟婆媳是天生的敌人,海陵县主对苏……面子做足了,却实在谈不上用心,哪个父母会乐意?但蓝昭仪远在深宫,与莫鸾没半分交际,莫鸾怎么忽然就想到这一茬了呢?
赖嬷嬷正紧张地思考退路,莫鸾却浑然未觉,只问:“海陵县主呢?”
被她这么一喊,赖嬷嬷回过神来,小声说:“县主还在春熙园。”
想到近来自己出席各式宴会时,旁人异样的目光,莫鸾便有些压不住心中的火气:“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她却连回来的意思都没有,当真是高门贵女,咱们苏家供不起。”
这便是理取闹了,正因为这样大的事情,才会先告诉正当壮年的长辈,让他们心里有个底,寻个好法子,缓缓将之告诉老人,对年轻一辈,能遮着就遮着,能掩着就掩着,断不会让他们知道全部过程。再说了,这可是魏王传来的消息,不是朝廷发的明旨,代王岂有魏王消息灵通?即便圣人真告诉了代王,代王难道不疼爱女儿,不想拖延几日?毕竟苏只是失踪,可没说他死了呢!
真要论起来,海陵县主为什么去春熙园……在莫鸾看不到的角落,赖嬷嬷不屑地撇了撇嘴。
莫鸾也想到了这一节,脸色阴晴不定起来。
身在春熙园的秦琬虽有些想念儿子,却知此时的自己万万不能服软,莫鸾可不懂什么叫得饶人处且饶人,只知道得寸进尺怎么写。真让她明白儿子是自己的软肋,绝对能变着花样折腾秦琬并秦琬的儿子,还不如像现在这样,秦琬表现得冷冷淡淡,莫鸾拿不准她的态度,不敢妄动。毕竟那个正月初一出生的孩子非但是秦琬的儿子,也是苏家的嫡长孙呢!
碍于苏的“失踪”,秦琬不好大摆筵席,虽盯着朝政,寂寞之感,旁人却觉得她的生活枯燥了些。得了娘亲口风,知道自己马上要与夫婿离开京城,少说十年八年难以回来的高盈见了,便打算拖她出去逛逛。
大夏风气开放,即便是在意女儿教养,等闲不可抛头露面的大户人家,也没几个真恪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像秦琬和高盈这种身份极高,没几个人能管束得就不在意了。恰巧这些日子,各国使团陆续进了京,百姓们稀罕极了,纷纷去瞧热闹,高盈心痒痒,忍不住拉秦琬作陪:“都说这次来的使者特别多,还有西边远国家的国王,听说他们那儿的人认为肌肤不能接触水,一辈子就洗两次澡,难闻了就往身上喷香料,那味道……啧啧!”
她虽为人母,日子却过得舒适非常,平日干脆利落,主母风范尽显,在闺中密友面前却不改昔日模样,起从前的循规蹈矩,此时反倒多了些天真烂漫,百禁忌。但见她将使者们一一的举止描绘而来,非但秦琬的一众侍婢听入了神,秦琬也有些好:“当真这样粗鄙?”
“那是,听说没谁愿意服侍他们,鸿胪寺卿江大人自掏腰包,给驿馆的奴仆们多发了两个月的赏钱,才有几个人捏着鼻子去了。”高盈兴致勃勃地说,又问,“祁润不是在鸿胪寺么?怎么没听他说?”
秦琬闻言便笑了起来:“祁润好事将近,公事私事一加,忙得脚不沾地,如何有时间对我们说这些?”
高盈听了便有些感慨:“想想咱们几个走街串巷,到处游玩的日子,再看看现在,大家都成家了,时间过得真啊!说起来,我家那口子也有正是要做,倒是宝奴,几年过去也不见半点长进,一听见好玩的事情,什么都钻得。”
她口中的宝奴不是别人,恰是当利公主的幼子隋辕。
好几年过去了,早已成家立业的隋辕仍旧是斗鸡走狗的纨绔做派,身上也没个一官半职,与年轻有为的双生兄长形成鲜明对。秦琬和高盈却喜他这份赤子之心,与他一直保持联系,故秦琬挑了挑眉,揶揄道:“从前看热闹是真的,现在看热闹,怕是要让自己的腰上多几块好肉吧?”
听她这么一说,高盈也笑了起来。
隋辕的日子从来都是活似神仙的,他不学术,当利公主也不管他,成天带着一帮狗腿子在街上闲逛,当利公主也不拘着他。他就这样玩着玩着,忽有一日见到了一个清丽如水的姑娘,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走路也同手同脚,还会时不时傻笑。在狗腿子们的游说下,明白了自己心意的隋辕辗转反侧了三天,决定“仗势欺人”一回,跑到当利公主那儿缠歪,要娶这位小娘子为妻。
隋辕从小就习惯了当利公主帮他收拾残局,心宽得很,即便是终身大事,他也是看中了这个姑娘就去求母亲,说了不后悔便欢欢喜喜地娶妇,连对方的家世都没问,一切全由母亲操办。非如此,他也不至于隔三差五东躲西藏,跑到秦琬和高盈这儿痛哭流涕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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