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装饰清雅的书房一侧摆放着一个高大的书架,架子上满当当的书册几乎看不到空隙,白玉一样的手指轻巧抽出一本书来,书籍上写着《汉史》两个字。
并不厚的书很快被翻看完毕,坐在桌前的少年合上书页的时候凝眸沉思,历史接上了上次的汉梦,没有了人彘的残酷,所以……所以谁能够告诉他为何刘盈还是“忧愤而死”了吗?
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忧愤”啊!
作为一个被害死不下三次的人来说,黄欣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最应该“忧愤”的,每一次活着都要操心自己的小命,被害死的时候总是各种生气各种不甘心,所以,他仍然健康活到了现在,还是因为太幸运吗?
是啊,太幸运,这样的幸运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殿下,该吃药了。”
因为体虚的缘故,黄欣从没有断了各种药,就连平日吃饭的时候也少不得要吃点儿药膳之类的滋补身体,可他的身体依旧还是那样羸弱,看着弱不禁风一样地苗条,偶尔还会咳嗽,甚至咳血。
这总给人一种他活不久的假象,乃至于如今想要害他的人几乎没有,哪怕他顶着一个那样拉仇恨的名字,但这样的身体,纵然是活着,也不能够成为皇帝的候选人,毕竟,太弱了。
热气腾腾的药盅被放置在眼前,棕褐色的药汁怎么看也不会是好味道,空气中弥漫的药味儿更是跟香沾不上关系。
皱着眉头看了看那药,摆摆手:“先放着,凉一凉再喝。”
宫人没有二话地退下,尽管这位殿下从来不厉语呵斥,但他们却无一人敢与之亲近说笑,便是亲近一些的话也是不敢开口的,好像开口了便是冒犯。
早已习惯了别人对自己的话言听计从,黄欣没有发觉任何不对,又等了一会儿,方才喝起药来,一口饮尽药汁,眉心久久未曾平复。
“母妃那里可忙?”喝完药,黄欣随口问了一句,得到否定的答案,便起身往武惠妃的宫殿走去。
李隆基对他是真的疼爱,因为他身体不好的缘故,并不曾让他出宫去住,依旧在宫中,甚至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仅次于帝王,相当于太子,这也惹得那位对他不满已久。
想到自己在上一回的唐梦中是怎么死的,黄欣对这位太子实在是毫无好感,反倒比较看好武惠妃的行动。
李林甫或许是一个奸臣,但他的确是很有作用,不久前,三王被害一事让黄欣充分了解到这些奸臣的作用到底有多大。
仅凭武惠妃一个后宫女子,纵然她也是武家的人,却绝没有武则天那份心性手段,若没有李林甫的配合,想要害死三王,她还是太嫩了。
说起来,三王也真是太愚蠢了,究竟是怎样的智商才会在一个后妃说宫中有贼,让他们进来抓贼的时候大摇大摆穿着甲胄进宫啊?!宫中的侍卫都是做什么吃的,难道干看着贼进来出去,都不会捉贼吗?还是说那贼身份特殊,非三王不能捉?
呵呵,而李隆基又要是什么样的智商,才会在听到武惠妃说三王谋反,再看到他们甲胄进宫的时候就信了?难道都不会审一审的吗?随便对对口供就知道都是假的啊!
对于这种真实历史的真实案例,黄欣也是无法评价了。
陪着武惠妃说了一会儿话,谈论了一下关于寿王李瑁的事情,这位还在成长期的寿王除了有点儿胆小之外,其他都还好,身体比黄欣可是要好多了,这也导致武惠妃不得不把一些厚望寄托在他的身上,重点培养起来。
正要离去的时候,李隆基到了,他对武惠妃的宠爱十年如一日,生怕无人知道一样,见到爱子也在,心情极好地让人拿了下头进贡上来的东西,“这是新送来的,且看看,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这般宠爱实在是容易让人晕了头,武惠妃笑容明媚,很是受用地说了感谢的话,少不得还要含酸地说“都给了我,可让满宫里头都红眼了。”
“朕是天下之主,这些东西都是朕的,朕想给谁就给谁,她们有什么好说的?”李隆基不以为然地说着,这有些霸气的宣言放到这里,让武惠妃笑容更美,却让黄欣眸色深沉。
这个男人……
这几年没什么增长的精神力因为某些微操的作用更加得心应手了一些,几乎是在刚想到的时候,它就化作针形,朝着某一个穴位再一次缓慢地刺了进去……
“啊,陛下,陛下……”武惠妃急切地看着说着话就突然栽倒的李隆基,她的力气不够,扶不住人,幸好一旁的宫人都来帮忙,加上床榻就在不远处,这才免得人一头栽到地上。
“快传太医!”
一阵子兵荒马乱之中,黄欣低声地咳嗽了两声,拿帕子擦去了嘴角的血迹,跟在他身边的宫人看到那帕子上明显的红色,低低轻呼,却因为周围都是一片混乱而无人注意。
黄欣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说,然后把帕子团成了一团,给了他丢弃。
太医很快就来了,但诊断的结果并不如人意,他并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皇帝昏厥,气血不通是肯定的,但气血为什么不通?
服了太医煎来的药,李隆基还是昏迷状态,武惠妃在一旁坐着流泪,她之前已经显示出强势的一面,控制了宫内的骚乱,这会儿流泪倒是真心担忧了,太子早立,寿王还小,她完全没有打算在这个时候做些什么,更何况她对李隆基还是有情的。
“母妃不必担心,如今朝政清明,有宰相在前朝支应,一时半刻不会有事,还是先寻访名医吧。”
因为太医院的药总是不见效,武惠妃对他们已经失去了信任,听得黄欣这番话,马上有了些主心骨,“对,对,是要换个大夫才好,我这就使人去找。”
见得武惠妃不再沉溺于悲伤之中,黄欣放松了许多,他总不愿意让自己的母亲伤心的,总要让她有所寄托才好。
不过半月时间,就有一名医被寻访到,送入宫中为李隆基诊治。
看到那仙风道骨的老者时,黄欣很是吃了一惊,若是没看错,这位不就是那个曾经刺杀胡亥的“徐福”么?
神色只是一变又很快收敛,黄欣看到武惠妃神色关切地询问他:“神医,陛下的病可能好?”
这一场病来得突然,又拖了小半个月人都没醒,看着躺在床上瘦脱了形的人,武惠妃一双眼又开始发红,这么些年的盛宠让她早把一颗心放到了皇帝身上,哪里还能够不动容不伤心?
“无碍,只是气血不通罢了,待老夫金针活血,自然就会好。”“徐福”说得很是简单,轻描淡写的样子很容易让人信任他的本事。
武惠妃信了,一再恳谢。黄欣少不得而要跟着说上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过后就询问这神医的来历。
“据说是李大人找来的,颇有些神效。”
或许因为那一样的相貌,黄欣并不敢十分放心,走出不远便留神去听那边儿的动静。
应神医要求,武惠妃和宫人都退出了室中,等候在外面,而独留在内的神医则要开始金针刺穴的绝技。
“不应该啊,这个时间,再有不到一年就该是武惠妃死了,唐玄宗不应该还好好活着吗?真是奇怪,到底是谁在跟我作对?还是说我在无意中更改了历史?不可能啊!我分明都是照着书做的……”
神医喃喃自语着,他自语的声音极低,若不是黄欣有精神力作弊,怕是什么都听不出来,而他听出来了,也更震惊,难道这也是一个穿越者,还是说真的有什么掌控大局的神仙?
他不信后者,但前者因为自己的存在,不得不信,听到那人言道有书,又听得有书页翻动的声音,黄欣忍不住走得近了些,这么点儿精神力实在是不够形成画面的,想要看,还是要靠自己。
“谁?!”
不过是移动了几步而已,就被屋中人听到动静,抓了个正着,那“徐福”也不知是怎样动作,竟是在眨眼间把黄欣抓入了屋中,黄欣本能地放出精神力,却因为适才消耗太多,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
“咦?你怎么……”“徐福”惊讶一声,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妥当,细细看了黄欣一遍,抓出书来翻了翻,大约百十来页的书籍很快便被翻到了中部,然后,“……夏悼王,两岁而夭……我竟是忽略了……”
随着这一句话,“徐福”便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很小的金属装置来,黄欣知道不好,但看到那个装置的时候还是觉得有几分眼熟,就这么一分神间,那个装置瞄准了自己,然后……
“没想到出了这么一个异数。”看到被抓的皇子已经停止了呼吸,“徐福”深深吐出一口气,对着那精致的容貌微微叹息,“你可不要怪我,我的任务就是修正这些被篡改的历史……总之,谁让你乱改历史呢?”
或许是美色动人,又或许是有着某种遗憾,趁着未曾放手之时,“徐福”拨弄了一下衣领上的某一颗纽扣,“咔”一声轻响,那双目闭合的少年容貌就被拍摄下来,存入了数据库中。
怀抱少年,把他放在了床榻上,看着他宛若安睡的模样,“徐福”的面上有些惋惜之色,却还是叫来了人,说明了九皇子殿下孝心感人,为了救治父皇,不惜以命换命,最终……
李隆基醒过来了,但武惠妃却病倒了,大概是儿子的死太过打击她,不到一年,她便香消玉殒,享年三十八岁,被李隆基追赠为贞顺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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