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馥心听她说话全然是有冰释之意,便柔声向她说道:“怎会呢?不过,丽姐姐,妹妹却有一句话要劝着姐姐,那些不高兴的事,统统都会过去了。总是记挂着它们,就仿佛是在不停的牵扯伤疤,很疼,伤疤在身上,也不好看。
“虽说不刻意记着那些,可是,总归是会触景生情。总是想到那些事,总是想着那些人,心里怎么会高兴的起来?”馥心语笑颜开,轻声劝慰着丽贵人,“丽姐姐是内阁家的小姐,自然是聪明人,妹妹说的话,姐姐一定是听得懂的。”
丽贵人不曾想到,馥心这样不喜欢自己,还会这样引例劝她。不免开怀了些,轻声道:“娘娘真是好性子,怪不得田萧二位选侍,还一直念着娘娘的好。”
馥心只做一笑,没再说什么,和她一起聊起了寻常的一些事情。丽贵人显然对宸妃失望透顶,说了一些她们曾经对馥心做下的阴谋诡计,包括派出大力太监假扮羽林军,去冷宫放火,执行凶杀——现在东窗事发,宸妃只怕是打算将所有的罪恶一股脑都推到叶儿和大力太监房的杜正康身上。
丽贵人缓缓将事情前因后果说完,又咬牙切齿道:“一个小小的贵人,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动用整个大力太监房,还能一路打通前往冷宫的道路?她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力量?”
馥心知道丽贵人一直恨着叶儿与她平起平坐多时,早就想找个机会给叶儿些颜色看看——兰菱那日,已经将馥心打算拉拢她的意思传了过去,丽贵人也眼看着叶儿被贬入了淑女院,再者她在宸妃营下已然难以立足。时下,她俨然是馥心营下的人了。
“现在。想抓宸妃的把柄,实在太难了。”馥心佯作很伤脑筋的样子,叹了口气。“宸妃是铜墙铁壁,怎能轻易撕开口子?而且淑嫔那些人。都不是好对付的。”
“淑嫔不是最厉害的,要说阴谋诡计,娘娘你决计想不到,是那元修容常雪晴最难琢磨!”丽贵人望着馥心低声说道,“宸妃坏不过常雪晴,她才是最难对付的一个人。”
馥心听了她这话,不免心念一动,若将常雪晴也拉拢过来对付宸妃。当然能事半功倍!她越发觉得心中呼呼热了起来,如此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宸妃定然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里,馥心还是强掩着心底纷乱的思绪,只是缓缓笑着:“姐姐这话,本宫心里明白了——今儿天色正好,不如丽姐姐陪着本宫,去凤藻宫外的碧波池边转转吧。”
碧波池位于御花园正西,其中锦鲤数千条,其上九转石桥。亭台水榭;无数奇花异草环绕,风景自是美不胜收。馥心携了丽贵人的手,一路迤逦而去。
中秋近在眼前。眼见得整个园子被浓墨重彩所笼,花匠们刚刚把园子里的花换上了秋日里盛放的花朵,倒看不出秋日里的萧索,一切都还显得生气勃勃。
刚进了园子,馥心目力极佳,一眼便见了淑嫔正带着宫人们在采花。紧接着丽贵人也看到了淑嫔,她第一个念头,竟是想躲:“娘娘,那不是淑嫔吗?咱们还是避开她吧!”
馥心摇头一笑。侧面看着丽贵人道:“不过是来随便转转,又不是做下了什么亏心事。何必怕她?”
淑嫔全心都在花上,压根没看到馥心她们。贴身的凤珠小声提醒着:“娘娘,海馥心那个贱人来了!”
淑嫔全身打了个激灵,手上的剪刀掉在泥土里,极为不自然地转了过去。眼看着馥心等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强装出一副雍容可亲的模样:“哟,两位妹妹!本宫采一些花想要送给太皇太后去,她老人家最近身子不好,不常出门。”
馥心一笑,带着丽贵人和随行的宫人上前行礼,微笑道:“嫔妾倒是与娘娘不谋而合呢。嫔妾自打有身子以来,甚少去探望太皇太后,心中也很是想念。”
淑嫔礼貌地冲馥心笑了一笑,转而又对丽贵人道:“丽贵人,你倒闲暇得很呐!”这话,倒有些像质问她为什么跟馥心搅在一起的意思了。
丽贵人忙答道:“哪里比得上淑嫔娘娘?嫔妾在宫中一直受娘娘等的照拂,才是这般享清福……娘娘可是任劳任怨,连采小小一朵花,都要亲力亲为,实在让嫔妾佩服。”
这些话说来是赞扬淑嫔,实则听起来极为刺耳,淑嫔虽没有元修容机警过人,却也不笨,眼见得她这副模样,心说,定然是在宸妃娘娘那里碰了灰,转而投入海馥心那个贱人门下了!这蠢货海馥心,什么人也往自己门下拉拢,也不顾什么老弱病残吗?不过,她心里想着,前些日子叶儿刚在她手下吃了亏,这贱人定然又获了皇上的宠爱,再者,她如今有孕在身,还是得小心应付才是。
心里想着,她无声地笑笑,将手中的那束鲜花交给凤珠,又道:“丽贵人这话说得就太客气了,本宫只是想着孝敬太皇太后而已,其他的没多想了。”
馥心客气了几句,并不想今天跟淑嫔撕破脸,便说道:“娘娘,嫔妾姐妹二人这便告退了,娘娘您忙着吧。”说着,拉过丽贵人反身便走。
“淑嫔今日眼看着你我同行,定然是想到了你跟着本宫。”馥心低声说道,“她知道了,宸妃少不得知道,只怕过不得明天,众人都知道你跟着本宫得事了。”
丽贵人脸色一沉,没有说什么话来。
“隔日本宫便向皇上提及此事,将你要来凤藻宫偏殿住,从前庄姐姐住的雅歆殿是极好的,贵人便搬去那里可好?”馥心偏偏就是要丽贵人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哪怕自己不盯着,凤藻宫还有海兰慧替自己盯着她。
丽贵人回答:“娘娘怎么安排都好。”
说话间两人绕上了碧波池的九转石桥之上,兰菱将鱼食送了上来,两人便定立在那里投食赏鱼。锦鲤在阳光的映照下,浮光闪闪,煞是好看。
“娘娘可记得星曜城的运河口,那里的鲤鱼也很多,只是没有碧波池的好看。”丽贵人来了兴致,笑道,“十个铜子儿便能在乌篷船上喝一锅鲜鱼汤。只加了盐巴的汤,却是异常鲜美呢。”
馥心在星曜城虽住过一段时日,却对那里的风土人情不大了解。而且那时候自己的活动区域就那么窄,根本不知道这些底层百姓的小事——听了这话,馥心猜不透她到底是想试探自己,还是真的想跟自己聊聊天,略是想了想才道:“本宫当年一直借住在靖梁王家,倒不曾听说这些——只是星曜城的鱼汤,味道倒是格外鲜美。”
丽贵人微微一怔,叹息笑道:“娘娘果真出身高贵,不曾听说这些小事啊!”
馥心不知她缘何这样说,正想安慰几句,却见由远而近跑来一个小太监,馥心定睛一看,是承乾宫陈韵榕身边的太监小豆子。这小豆子曾经是陈皇后身边的人,后来陈皇后生产而故,陈韵榕进宫,小豆子就被拨到了她身边。
“哎呀,娘娘,豆子到处找您都找不到!万没想到您在这里!”小豆子擦了擦头上汗水,进言道,“娘娘,合贵人不知为什么腹痛如绞,可她却不见太医,单单嚷着要见您!您快过去看看吧!”
“肚子痛,不找太医,找娘娘做什么?”丽贵人莫名其妙,馥心略想了想,便道:“备了轿撵吗?本宫这便过去看看。”
小豆子点头应是,赶忙将馥心迎上轿撵,一路抬着她往承乾宫去,兰菱等宫人不敢怠慢,悄然小跑跟在身后。丽贵人觉得莫名其妙,却没有跟上去,悄然回去自己宫里了。
自打陈韵榕住进承乾宫,这里的布置一直恬静淡雅,不曾见从前陈皇后入住之时的富丽堂皇。
从前皇后身边的白梨也拨到了陈韵榕身边,她一眼看见了馥心,忙小跑着迎上来道:“娘娘,您可算是来了!小主肚子疼得很,却又不肯传太医,一直就是嚷着要见您!”
“肚子痛,不传太医怎么好?白梨,去太医院把明少颐找来!”馥心由兰菱扶着,快步进了承乾宫正殿,内室之中,只见陈韵榕一脸苍白地躺在床上,除却一张刷白的小脸,整个身子都被厚厚的棉被盖住了。
天气虽凉,却也用不着这么厚的棉被,馥心蹙眉,让兰菱到外面等着,自己走上前去道:“韵榕妹妹,本宫来了!你怎么了?听说你肚子痛得厉害,却又不肯传太医,怎么了?”
“馥心姐姐!”陈韵榕刚看见她,泪水便如雨而下,哭道,“孩子,孩子!我的孩子恐怕是没了!”她一掀被子,团团都是血色脏污,染红了一大片被褥!
扑鼻而来的血腥味让馥心大惊失色,那血污太过于熟悉,不是小产落下的血污又是什么!?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失声喊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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