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翊瑄回转过身,再不看馥心一眼,只是慵懒地冲着羽林军摆手,让他们把馥心拖下去。
馥心推开羽林军,坚持要自己走去秋离宫,刚出殿外便看见在门间等候的兰菱,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兰菱眼见她狼狈的样子,不禁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跟在她后面的羽林军冷笑:“娘娘?这里哪里有娘娘?你面前的这个女人,已经被废去了位份,正要押去秋离宫!”
兰菱大惊失色,一向沉稳的她难得露出如此惊诧至极的表情。身后的羽林军不等兰菱上前搀扶馥心,便伸出手将馥心猛地推了一把,差点将她推倒在地。
兰菱格外心疼地想要上去扶着馥心,不想两个羽林军上前,故意很恶意地拉开了兰菱,不让她上前扶着馥心。馥心一路被他们推推搡搡出了稷宫,途中跌了几跤,那些在稷宫外列队的大臣,并没有一个上前来扶,只是或惊或幸灾乐祸看着馥心一跤站起又复一跤,直到她的宫装沾满了脏污。
“你们太欺负人了!总归曾经是皇上的娴妃,又是皇三子的生母,你们该收敛一些!”终于有个声音帮着馥心说话了,众人一齐转脸看他——馥心本以为会是付羽瑶的父亲付凝辉,不想她抬起头,映入眼帘的竟是那个花白头发的年轻将军,姬威!馥心看出他的心意,可当着这么多人,姬威又怎能说的出口?馥心望着他,忽然心底由衷升起了一股苦涩,那种感觉一瞬间将她完全包覆,差点热泪盈眶——何其相似,相对而立,却不能说出心底的爱,那种悲凉的感觉。几乎让人窒息!
“微臣扶您起来吧。”付凝辉还是忍不住上前扶着馥心站起。随后冲着兰菱低声道,“兰菱,过来扶着你们姑娘!”
兰菱急忙推开阻拦她的羽林军,一把握住馥心的手。一路搀扶着她出了稷宫。
羽林军还在身后撵着她们。一路上的太监宫女指指点点退避三舍。或许在偷偷议论往日里深受皇恩的娴妃娘娘今日如何落得这般落魄?
继而传发上谕的宫人到了,娴妃被废,打入秋离宫的消息一瞬间传遍整个上清皇城。馥心甚至都没机会再回去颐福宫收拾一些东西。就直接与兰菱一道,被推入了秋离宫。“兰菱,打入冷宫的是海馥心,你进去添什么乱,出来!”大门忽然被拉开了一线,有一个羽林军半探进头来,对兰菱说道,“你出来!姬将军让我带你出来!”
“我……我不……”兰菱本能地全身一抖,拒绝道,“我不走!说什么也不能让我离开娘娘!”
“别胡说了,她不是娘娘了,这辈子都走不出秋离宫!只能孤老死在这里!没听说过秋离宫还要有人侍候的!”说着那羽林军一把扯住了兰菱,馥心伸出双手也推她道:“回去吧兰菱,我已经成了这样,真不需要任何人伺候了!”
兰菱一直在挣扎拒绝,就给馥心和羽林军合力推拉出了冷宫秋离。馥心忽然间觉得周身一颤,回转过身竟看见一个白发的老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馥心背后,正冷冷地瞪着她。
“这是哪宫的娘娘呢?竟有这般装束打扮!”那女人忽然一把抓走了馥心头上的步摇,“哟,还是攒金的凤花步摇,一定是个娘娘吧!娘娘千岁!娘娘千岁!”那女人忽然发了狂地大喊大叫起来,紧接着从四面八法的昏暗房子走出十几个又脏又臭的女人,眼看便将馥心围住!
一个大喊:她那对翡翠耳环是我的!
另一个叫:少惦记我的东西,那枚金箔花钿是我的!
眼见得她们把馥心团团围住,开始撕扯她的衣服,抢夺她身上的首饰。馥心吓得魂不附体,尖声大叫起来!
“你们这些混账,没见过金银珠宝吗?到底还曾经是外面的娘娘小主!竟胆敢出门抢夺!?”
忽然有个银牙咬玉一般的声音响起,女人们齐齐发愣,似乎是很怕这个人似的一通后退!馥心环抱着胸口撑着身子往外望去,但见一个布衣荆钗的女子站在人群之外,正叉着腰,冷冷往这边瞧。
她目光冷峻,面容却依旧美艳动人,她不是先帝的德贵妃,苏赫巴鲁原纯,又是谁?
馥心舒了一口气,快步向她跑过去。
“哟,这不是娴妃娘娘嘛?臣妾失敬。”原纯冷笑一声,却不领她的情,懒懒拖着馥心的手臂进了她的房间,先是把她所有的首饰都拿掉,随后给她换了一件朴素的布衣,拿一根布带扎好她的头发道,“冷宫怎能打扮的这样花枝招展?这些女人见你这样进来,肯定会把你撕得粉碎!”
馥心刚刚平复一点快速的心跳,许久才道:“原纯,多谢你救我!”
“不用客气,我也不过是回报你这几年的关照而已。”原纯懒懒说着,一点也不领情,继而又道,“这些年也多亏你照顾,不然,我早就饿死在这里了。这些太监都黑了心,克扣冷宫的吃食,这里的饭菜都是馊的。”
馥心这几年每隔几日却是会往秋离宫的原纯这里送些东西,想着都是草原上出来的,原纯也着实可怜——再者,自己当年在秋离宫避世,诞育皇子,原纯也是帮了不少忙的。自己也总归该照顾她的。
“你还是知道了。你怎么知道这些年是我在送东西?”馥心笑了笑,摇头道,“都是草原出来的,不该相互帮着吗?”
“说的倒是好听,这话不真,可我听着蛮舒服的。”原纯很随意地说了一句话,又道,“冷宫这便都住着人,西屋那边倒是空着一间,只是前些日子吊死过人,谁也嫌那里晦气,你就跟着我在这边住着吧!”
“好。太好了,咱姐儿俩也能就个伴儿。”馥心恬然地笑了笑,丝毫没有在意自己已经被打入冷宫的窘境。
“你倒是想得开,可是,谁跟你是姐儿俩,按着辈分来说,我能算你的祖母了!”
“按着辈分来说是的,可是,谁愿意年纪轻轻的就做人家祖母呢!”馥心含笑答道,“不过,姐姐若想做我的祖母,那还不简单,我叫便是!”
原纯给她一句话噎得说不出来,许久才道:“罢了,便叫姐姐吧!”
正说着,门外有人轻叩,馥心疑惑这会子能是谁,原纯大声道:“是谁!”
“是我,我是红蕊呀!”
馥心喜出望外,一个箭步跑上去开门,眼见得真的是红蕊在门口。她提着一个包袱,大约是装了一些衣衫什么的,她后面跟着苏喜,苏喜扛着铺盖和枕头,在往后是两个冷漠的羽林军跟着。
“红蕊可以留下来!苏喜,放下东西就走!”羽林军冷冷说着。
“是是,放下东西就走,轻容奴才跟旧主子叩个头告别!”苏喜悄悄四下一瞧,见没人注意,偷塞给两个羽林军一些银钱,又道,“立时便走!便走!”
羽林军这才不多说话,转过身等着他将东西送进去。
“娘娘,您这是何苦呢!”苏喜把东西扛进去,转而将门掩上道,“奴才都听说了,您在永和宫何苦要为王爷求情!皇 ...
上想要王爷的命,那可不是一日两日了!那是必死之罪啊!”
馥心摇头一笑,淡淡道:“王爷死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留在皇帝身边,只是日复一日的恶心,不如早早被打入冷宫,孤死一生,去下面陪伴王爷便是了!”
“娘娘,您何苦呢!”红蕊只说了一句话,泪水便盈盈落下。
“红蕊你是知道的,有何必问我。我从来想着,都是这样——我讨厌楚翊瑄,他满腹阴谋诡计,为了他,整个草原都毁掉了!我为他生下孩子,只是觉得恶心,躺在他的身边,只有冰冷刺骨的难过!”馥心咬着牙说道,“不可否认他待我好极了,可是我每每想到他的城府,想到他的阴郁和诡计,我就害怕得浑身发抖!恨不能早点离开这鬼地方!”
“冷宫才是真正的鬼地方。”原纯听罢冷笑一声,“住几天你就知道了——我肯定你坚持不下十天,就会思念你的颐福宫。”
苏喜摇了摇头,缓缓抬起脸道:“娘娘,您不该义气用事的。宸妃的哥哥摆明了打算坑死王爷,今日朝会,本就打算要王爷的性命,毒酒白绫,自裁之剑早就备好的。娘娘,不管您做什么,皇上都会要王爷的命!”
这便是馥心没想到的——原来楚翊瑄早就打算要王爷的命,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借口罢了!宸妃的哥哥沈诃,不过是给了他一个最好的借口!
就在馥心气得浑身发抖之时,原纯看着苏喜的脸忽然愣住了,许久,她喃喃道:“你是……苏喜?可我看着,你仿佛长得很像一个人……是不是……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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