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场春雨悄然无声的驾临,带了些春意的小雨叫人觉得格外温暖。
馥心请了长安城里最有名的梨云班进宫唱戏,并邀请了后宫所有的娘娘小主,齐聚弦律凤吟阁听戏。这阁子始建于先帝年间,只是楚凌曦忽然驾崩,阁子起来之后还没用过几次。眼见得这里所有的器具都是崭新的,连黄梨木的家具都带着木头原本的淡雅气息。
梨云班的戏子个个字正腔圆,吹拉的师傅也是长安数一数二的。太监捧着戏本小跑至皇后面前跪地行礼,高高举起木托盘道:“恭请皇后娘娘点戏!”
“今儿个还是东道主点吧,去把请娴嫔点。”皇后日里并不爱听戏,往往是为了照顾后宫那些爱听戏的小主娘娘,这才时不时请大家听。
“娘娘点选便是,臣妾等不敢擅专。”馥心欠欠身笑道。
“不过是点一出戏而已,什么不敢擅专的?”宸妃冷笑一声,大声道,“本宫点一出大闹天宫好了,还热闹一些。”
捧着戏本的太监面露尴尬,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宸妃见状多少有点恼怒,厉声道:“怎么了?本宫说话,你听不懂是吗?”她一生气,头上的翠环珠配叮当作响。
“宸妃妹妹,梨云班以旦角为主,哪里能唱得了大闹天宫呢!”皇后尴尬一笑,脸上露出些意味,转而又冲跪在地上的小太监道。“点一出牡丹亭吧。淑嫔妹妹最喜欢了。”
淑嫔其实一早听到点戏,就巴不得跑过来自己点一出牡丹亭,如今听了皇后的话。不免喜上眉梢,立时站起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淑嫔喜欢听戏是出了名的,上次就是为了瞧一个美貌的戏子,差点从假山上面跌下来。这一次馥心邀请大家听戏,淑嫔早早就到了等着。
不过,让馥心吃惊的是,宸妃竟也会接受她的邀请。难不成就是为了搅局来的?
戏已开了场。馥心一直不爱听戏,这种咿咿呀呀的拖长调子远不如草原上的歌豪放。但今天的目的不是为了听戏。
馥心一直在等。等着等着,怀里的梓茂又睡去了。
皇后见状,很是奇怪道:“娴妹妹,怎么这样吵。梓茂还能睡去?他是身体不舒服吗?若是不舒服,妹妹早些把皇子送回颐福宫去吧!”皇后到底也亲手照顾过楚梓茂一段时日。梓茂生得可爱,皇后对梓茂也生了很深厚的母子之情。
馥心欠欠身笑道:“大约是春困吧,皇子近来很喜欢睡呢!一日,总有九个时辰再睡呢!臣妾还觉得,这孩子格外好带呢!当时没有烦扰到娘娘,臣妾也心安了一些!”
“不是这么回事!”皇后略是一惊,继而又道,“梓茂是很好带。却也不这么贪睡!这事不对!妹妹,本宫记得,太医院的明太医跟你是同乡吧!快去请他过来看看!”
馥心就等着皇后这一句话。可她又不能表露得太过于明显,立时把皇子交给身侧的春平,起身道:“娘娘,不必这么劳师动众了吧!搞得臣妾还想多么娇气似得!”
“事关皇上的子嗣,这事马虎不得。”皇后对身侧的赵万如道,“你去太医院。即刻把明太医请来!”
眼见得这般兴师动众起来,一侧的宸妃觉得不大妙。心说道:糟了,难不成给这个贱婢发现了?她本能地转过脸看着出了这个主意的贾贵人,不想她竟正襟危坐,看不出一点惊慌之色。
反倒此事的罪魁祸首春平有些站不住脚了,抱着皇子已然开始有些颤颤;反倒是翠珍格外坦然。馥心如何精明,立时便看出来春平与此事有关。
馥心故意不看她的脸色,而是平静地说道:“若真有个什么,罪魁祸首立时招了,本宫还会求皇后娘娘饶她一命。”
皇后侧脸瞧了瞧馥心,已然看出了一些端倪。皇后虽然温和,却一点也不傻,已大致猜出这一次恐怕又被馥心当了枪使。可事到如今,话已出口,总不能收回自己的话吧?自己到底是皇后,总得自矜身份。
“皇子贪睡,究竟与谁有关?此刻如实招了,本宫且会饶她一条命!若是让本宫查明了,定是廷杖打死!”皇后板着脸冷厉地说道,台下的太监见皇后火气上来了,立时冲着台上一挥手。牡丹亭这出戏正巧唱到“训女”这一出,旦角的嗓音正越拔越高,看见太监的手势,生生将嗓音断住,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戏台上已然呼啦啦跪倒了一片。
瞬间阁子里顿时静得吓人,嫔妃们面面相觑,胆子小的萧锦瑟已经站了起来。
春平竟吓得面如土色——她贪财,本身因为此事就惴惴,如今给这么一吓,正想从馥心身边跑出,跪在皇后面前竹筒倒豆子似得什么都招了。只是苦于抱着皇子,一旁的翠珍却沉着脸跟个木头人似得戳在当地动都不动。
“皇……”春平正要说什么,忽听阁子外由远而近跑进一个太监,边跑边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明太医落水了!”
馥心一脸震惊,登时从桌子后面站起来,失神中竟碰倒了果盘,撒了一地干果。“什么!?”馥心失神道,“到底怎么回事!?”
那小太监被吓了一大跳,跪地道:“娘娘恕罪!奴才去太医院请明太医,不知从哪里窜出一名面生的太监,从后面把明太医推进了鲤鱼池里!奴才走在前面,就听见噗通一声,回过头发现明太医已经掉进水里了!”
皇后又急又气,忙追问看到是什么人?
那小太监却答,自己走在前面,没看到那人长什么模样。
馥心又问:“明太医呢?他一个文弱书生只怕不会水,你们可有去救?”
“回娘娘的话,恰好有一队羽林军经过,已经救上来了。只是池水甚冰,明太医不会游水又受了惊吓,只怕是不能过来为皇子请平安脉了。”那小太监说道,“皇后娘娘,奴才请了太医院的何太医过来。”说着,阁子外走进一个颇为老迈的太医,一把胡子都雪白了。
宸妃轻轻舒了一口气,贾贵人和元修容却在冷笑。
“一定是你们搞的鬼,对不对?”馥心再也忍不住了,转过身冲着宸妃大声嘶吼着,“你们给奶娘喝安神药,再让我的孩子喝混了安神药的乳汁,害得我的孩子一直昏睡不醒!宸妃!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为何如此狠毒!”
馥心自打进宫以来一直温顺恬静,从来没有这般震怒的时候。连宸妃都惊住了,一瞬之后宸妃大怒,拍桌子站起:“海馥心,谁许你这样粗鲁无状的与本宫说话!?来人呐,给本宫抓住她!掌嘴三十!”
一声令下,左右走出几个凶悍嬷嬷,立时便走近馥心,兰菱急忙跑出,用身子护着馥心:“娘娘后退!奴婢护着您!”
“谁护着!一起打!”宸妃气急了,平抬起一只手嘶吼着。
馥心眼花缭乱,手一松,看了看四周,才发现混乱已经开始了。不久前还在一起看戏的嬷嬷,此时都换了一副冷酷的表情。她们围着兰菱和自己在挥舞巴掌,红蕊也跑了过来,一起跟兰菱护着 ...
馥心。
刚才还充满了温暖和平和的地方,怎么会突然间变成战场了呢?
渐渐的,馥心分辨不出是谁在对她打巴掌,谁在护着她,但是无庸质疑的悲伤气息像重雾一般笼罩住了她的心。这么久以来,死亡的威胁已经无法让馥心动容,却是这种悲伤越发令馥心不能自持。——这是谁的生命,这是谁的愤怒,这是谁的仇恨?
忽然,苏瑾的声音大声唱到,像是在卖弄嗓音一般:“皇上驾到!”
馥心一跤跌坐在地,头一歪,满头的珠花配饰跌了一地,乌发散落,别提多狼狈了。周遭的女人们已然全部都跪了,兰菱急忙扶着馥心跪好,替她整整衣饰和头发,将她披散的头发束好,勉强有了些模样。
楚翊瑄刚进门,见这一地鸡毛的样子,不由得冷笑一声:“好好好!都是朕的好爱妃!竟然犹如菜市场的泼妇一般!”
他怒向宸妃,冷喝道:“宸妃,怎么回事!”
宸妃没想到他进了门第一个便会问自己,脸上不禁变了变色,才朗声答道:“臣妾也不知怎么回事!臣妾好好坐着看戏,娴嫔发疯一样地站起来质问臣妾为什么害她的孩子?臣妾何辜?臣妾也是有皇子的人,怎么会动了害皇子的心思!况且,娴嫔不过是个小小嫔位……她……”
“小小嫔位?”皇帝听了半天竟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那好,朕本打算过些日子再晋封娴嫔,看来不必了,朕就即刻晋她为妃,免得你们一个个看她不顺眼!”
这下连馥心自己都吃惊了,怎么回事便要晋自己为妃?
皇后跪在地上,听见楚翊瑄的话略是惊诧,缓缓抬起头道:“娴嫔妹妹晋封为嫔还不足百日,皇上为何又要晋封她为妃?这……这不和祖制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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