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禧妃被贬为禧贵人之后,那些原本还执观望态度的宫人们,一个个以为馥心没了指望,只能呆在淑女院等着被移去冷宫了。【本书由】那些见了面还笑一笑的其他淑女,如今见了她便跟瘟神一般,唯恐避之不及。最先发难的便是水兰,虽未直接跟馥心冲突,将馥心的大半月例和用度克扣。
眼见得春分已过,天暖了,馥心连春日里的做衣衫的布料都没有。叶儿气不过,跑去内务府讨要,内务府说已然拨给了淑女院,淑女院的水兰又说内务府没给,一连踢了几次皮球,叶儿意识到总是有人昧了他们的东西,不肯吐出来,要去找人闹一闹。
馥心听了,还是一手拉住了她,很是勉强地笑道:“何必要去闹,即便现在就是告到皇后娘娘那里也没有用,谁会因为我这个入宫无宠的淑女得罪如日中天的宸妃娘娘呢?更何况,丽贵人那日过来淑女院,只怕已经交代好了要对付我。”
“这宫里的人怎么都这样呢?把咱们当瘟神似的。”红蕊的声音从门间传来,她手中捧了一匹崭新的布料,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咦?姐姐你的东西哪里来的?”叶儿看着她手中的布料不像是份例,忙是问道。
红蕊笑着把东西放下,眼见得是一匹崭新的云锦,雨过天晴的颜色,厚实透气,用来做春秋装正好。还有一些首饰和银钱,还有一对镶着翠玉的金镯。红蕊见两人迷惑,笑道:“这是宜小主和付小主的意思。说是一直惦记着咱们,只是前些日子不得空过来。”
“宜小主?哦,差点忘了呀,是白小主嘛!”叶儿差点忘了晋为选侍的白晓媛有了封号“宜”。
“哎呀,她俩到底还是想着咱们呢。”馥心十分感激,翻看着这些东西——记得付羽瑶曾经送给她一枚海蓝宝的簪子,她本以为付羽瑶存着拉拢自己的想法。如今以这雪中送炭之谊看来,付羽瑶多少是有几分真心在里面的。
至于白晓媛,她是真的把自己当姐妹。
馥心格外珍重二人的友谊,忙叫红蕊去些常日无聊做的蔻丹回赠给两位选侍。叮嘱她道:“红蕊,细细与两位小主说了,咱们现在的境况,也送不出什么好东西,一些蔻丹,颜色清亮温和,让她们凑合着用吧。”
“奴婢有分寸的。”说着,将馥心精心挑选的一些好看明媚颜色的蔻丹小心包好,悄然出了门。
“我现在的身份,怕是不好出淑女院看她们。若是惹下什么祸端,岂不是连累她们吗?”馥心幽幽叹了口气,“我真是没用,别说救王爷了,现在就是自己脱困都不能了……若真要给打进了冷宫……那……”
她忽然不说下去了。叶儿低声安慰道:“小主别气馁,总归有机会的。现在付小主和宜小主不都想着咱们吗!”
“现在她俩都算炙手可热的小主,怎么可能跟皇上推荐我?”馥心叹了口气,“要他们送我一些东西还行,若要在皇上面前提起我,岂不是分她二人的宠爱?”
叶儿一想,却也静了下来。不免微微叹息。
“乏得很,咱们出去转转吧,叶儿。”馥心不愿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扶着叶儿站起。
天气已经很暖和了,淑女院的花憋不住了,一起都开了。北燕早已回归。正叽叽喳喳地在檐子下筑巢。桃花缤纷落尽,杏花已快凋谢,西府海棠还没有绽放,只是远远地看去,一片粉白鲜亮的颜色。甚是好看。她忽然想起付羽瑶赠她的那枚海蓝宝的簪子,正是西府海棠的花样。
馥心一时兴起,便叫叶儿去取那枚簪子来。
叶儿刚走,一个打扮得甚是水灵的小宫女过来一个福身道:“是海小主吗?奴婢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白梨。皇后娘娘请小主过去呢。”
皇后?馥心大为吃惊,自己并未和皇后有过来往,皇后为何要叫自己过去?她又想起前些日子的事——宸妃之子,皇长子楚梓菡曾冲撞过皇后娘娘。宸妃竟借此对皇后发难,禧妃为此遭贬,那么……那么皇后是不是要……
思忖之间,白梨又催了她一遍,馥心便道:“待我禀明嬷嬷去处,再走不迟。”淑女们一般是不许离开淑女院的,除非有非出去不可的理由。
白梨却道:“奴婢早就跟嬷嬷说了,请小主跟奴婢走吧。”
听了这话,馥心不敢怠慢,赶忙跟着白梨一起走。出了淑女院没多久,白梨便带着馥心取道向东,沿着一条甬道迤逦而行。
馥心哪里认得路?却也觉得奇怪,皇后娘娘住承乾宫,怎么要走来这里?到底她曾经面叩过皇后——当然,不曾侍寝的淑女是不必每日晨昏定省的……
“等一下,白梨!这不是去承乾宫的方向吧?”馥心觉得这条路越走越古怪,不由得失声问道,“你这是打算带我去哪里?”
白梨一听此话,竟撒腿就跑!
馥心疑窦丛生,她并不怕这些鬼蜮伎俩,正要拔脚去追,忽听身后有人在说话,馥心回头一瞧,心里登时一惊!淑嫔正搀扶着皇后往这边赶来,她俩身后跟着各自宫里的宫女嬷嬷,一大群人浩浩荡荡。
馥心低呼一声,糟了。
自己怎么这样蠢?显然是中计了!怎么红口白牙随便来个人,自己就能把她当成皇后娘娘的人呢?
容不得馥心再多自责,她只得四下找躲,可是,这条甬道左右都是一丈多高的红墙,缘何能躲?眼见得躲不过了,馥心只得跪倒在地,伏在地上一言不吭。
众人见了跪在地上的馥心,纷纷吃惊地停住了脚步,尤其是淑嫔,脸上满是震惊的表情:“这是什么人?竟然在这里?不知这是通往奉先殿的道路吗?”
馥心不免心中惨呼一声:完了!自己竟然给带到奉先殿前的崇圣巷来了!苏兰甄早就跟自己说过,上清皇城绝对不能涉足的地方有几个,尤其是崇圣巷和稷宫龙骧殿,除非谕令,一旦涉足的话,前者是坐实了不尊祖宗,后者则是后宫干政,哪一款都是死罪!
“嫔妾海馥心,叩见皇后娘娘,叩见淑嫔娘娘,愿娘娘们身体康健,长乐未央。”自知避不过祸,馥心还是竭力定住心神,尽量用平静淑娴的语气说道。
“哟,本宫倒是谁呢,原来是海小主呀!”淑嫔的声音甜腻,叫人闻之欲醉。只是她刚一开口,话中便暗藏着腾腾的杀机,“皇后娘娘,这馥心妹妹大概是无心的,初入宫来,难免好奇萌生,喜欢东逛逛西逛逛,这不就跑出淑女院,逛到崇圣巷来了吗?”
这话说的杀机四伏,既让馥心坐实了罪名,更给她平添了两款大罪——四处闲逛和私出淑女院。
馥心听了,急忙抬起身辩解道:“两位娘娘,嫔妾并非喜欢四处闲逛的人——今日之事,是有人陷害嫔妾!适才一个宫女谎称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白梨,说皇后娘娘找嫔妾有事,是她带着嫔妾过来这边!”
“哟,这话便由着你说了,带你来的宫女呢?”淑嫔甜腻地笑着,声音却多了一份逼问在里面,“况且皇后娘娘身边的 ...
宫人,哪一个不是戴了黄御福袋?训导姑姑没有教过你么?再者,皇后娘娘身在承乾宫,出了淑女院应该往西走,你倒反其道而行往东走——馥心妹妹,下次编谎话仔细想一想细节,好吗?”
馥心不卑不亢道:“嫔妾句句实言,”再次盈盈叩拜道,“请皇后娘娘明鉴!”
皇后却是犯难了,馥心若是喜欢闲逛的人,岂会分不清东西南北?再者,奉先殿只是陈列这一些祖宗牌位,阴森森的,除却祭祀大典,没人愿意凭白跑来这里。何况还是这十六七岁的少女!再者,淑嫔今日急急火火的跑来,说崇圣巷总有些不怕死的人乱跑,皇帝这才派了自己过来——竟会这样巧?就逮住了馥心!
可她又怎么能袒护馥心?明摆着,淑嫔和元婕妤都是宸妃的人——淑嫔今日对付馥心,十有*是宸妃的授意!宸妃这般炙手可热,自己虽为正宫皇后,也不得不忌惮三分,若一门心思袒护馥心,便是得罪宸妃。得罪宸妃,只怕不会有好结果,禧贵人便是证明!
事到如今,也只能可怜这丫头了。
皇后心下微微叹了口气,低下头以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馥心,微微叹气道:“海淑女,你可知罪?”
馥心看着皇后的眼神,登时明白了,咬了咬后牙,半晌才道:“嫔妾知罪!但请皇后娘娘处置!”
“擅闯崇圣巷,罪当杖毙!”淑嫔忽然厉声道。
“淑妹妹太过严厉了!”皇后微微一笑,绵里藏针地顶了回去,“莫不说海淑女是平梁王之女,禧贵人的妹妹,便是因皇长子还不满周岁,便不能在后宫行这般血腥之事,万事,还应该宁静安好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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