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枫,你才到?”婵娟看清了女子的脸孔,忽然发笑道。
“主子下令晚了。我连夜赶来的。”诸人这才看清了女子的容貌,她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头发浓密卷曲,一看就不是中原人。
这女人是谁?连官军都因她的狠戾齐齐愣住,这种恐惧的情绪立刻感染了楚彦熙跟乐正明光等人——功夫竟这样好?
珠儿正看着脚边两具渐渐变凉的尸体出神,耳边却又响起乐正明光愤怒的声音:“你是什么人,敢杀我们的人!”
看着满脸仇恨的乐正明光,晓枫不置可否,露出一丝残忍又高高在上的笑容:“挡在太子殿下面前的,都得死。”
谢孤鸿微怔,不知何时,他俊俏的脸已然被不经意的霸气占据,却又好像一直带着笑意,连两道剑眉也泛起涟漪,如同皎洁的上弦月:“太子?太子算什么东西?残害自己的手足,千里追杀自己的兄弟!这种狼心狗肺之人,只得你们卖命!”
“你是什么人!?敢叫板我们大人!”那军官为了表现对主子的忠诚,招呼身边的十数名部下唰唰唰全抽出了佩刀,把谢孤鸿围了起来。
晓枫微扬起一只手示意部属退下,丝毫不减英气,反而更增添了一股深不可测,他半仰起脸,冷眼扫过谢孤鸿,眉头略是一颤,笑道:“原来是晋国世子!失敬失敬,连你也搅进来了,回头叫我家主子参宁王一本,只怕是死罪。”
她身后的部下们早已按捺不住,呼啦啦的一片又是剑拔弩张的声音。吓得高三郎顾不得丧子失妻的悲痛,带着大儿子抱头鼠窜,灰溜溜地钻进柜台后面,发现林二小黑正全身发抖地抱在一起。
“高掌柜,外面情况咋样?”林二大着胆子发问。
“快要打起来了!赶紧想办法走!”高三郎满脑子都是一个“逃”字。“我儿子跟老婆都被杀了!”他抽了个空伸出脑袋快速地瞧了一眼局面,只见两拨人还对峙着,又缩回脑袋冲着几人道,“一会儿打起来了就跑!”
“往哪里跑?”小黑眼看吓得眼泪都出来。“能往哪里跑哇……”
只听行空剑派那个黑脸刘琪大喝了一声,已然打了起来。躲在后面的小黑等人都能听见刀剑相交,踹翻板凳,还有乱糟糟的喝打和鼻息声。这喊杀冲天的好像能掀翻屋顶,甚至都听不见外面稀稀拉拉的大雨声了。
掌柜长舒了一口气,伸手把柜台里还来不及收好的银钱简单的包好收入怀中,刚准备招呼诸人脚底抹油,却看见他们正撅着腚往后面爬去——在这人影纷乱的打斗场面下,这俩家伙的模样别提多欢乐了。
不是吧,这俩家伙这么不义气。丢下我跟大牛小福就跑?高三郎张了张口想骂,却在这乱糟糟的场景下,忽然注意到后门有异常!他凝眸一瞧,啊,他惨呼一声“你们两个。不要过去!”高三郎顾不得外面的情况,失声大叫着企图阻止他们。可是已经晚了,他们两个爬到门口,就被后门钻出来的一个黑影刺客夺去了生命,先后重重地倒地。
“大师兄,有埋伏!”刘琪一面踹翻一个扑上来的士兵,一面冲着正在拼杀的乐正明光嘶喊。
“彦熙连累各位少侠了!”楚彦熙躲开一支冷箭。抽空冲着人们喊道。
乐正明光却不答,以剑比在身前,避开了晓枫充盈的剑气,却也给激得猛地退开了数步。他以剑护住楚彦熙,费力地冲他一笑:“都是江湖人,何须如此?只是在下不明白……太子缘何……呵呵!自不提了吧!”他扫开两个弓箭手的射击。将楚彦熙一把推到一边,又跃入晓枫的战阵中拼杀。
“带你的人先走!”乐正明光又一掌将谢孤鸿和童天予排了回去。
“快撤!”谢孤鸿先冲着乐正明光重重一颔首,又冲楚彦熙道,“大师兄他们走得脱!放心吧!”
只见乐正明光独自与那个泛着冷笑的晓枫缠斗,虽不见颓败之势。( " )却只怕孤掌难鸣。楚彦熙暗叫不妙,想逃又怕中了埋伏,更怕这几个新结识的朋友丢了性命。
珠儿急中生智,忽想到草原上一种名叫万人敌的武器,赶忙爬回房间,拖出棉被铺上稻草,又用煤油里里外外浇得精湿。
“尝尝这个!”珠儿大嚷一声,点燃了其中一头扔了过去。老天,虽然其中少了一味“火药”,但这种燃烧的猛烈程度还是让人大惊失色,就听火声呼啸,火舌窜起老高,一旦沾在人身上,就地打滚也不好使。
所有的弓箭手瞄准了珠儿齐射,一时间如雨般刷刷刷地激射而来。她抱着脑袋在栏杆后就地一滚,趁着他们填装弹药的空档又丢了两个“万人敌”。烧得这帮子军士纷纷逃窜。
“快撤!”瞧准了空档,楚彦熙等人踹开了后门夺路而逃。楚彦熙抱起珠儿,谢孤鸿抱起燕琳若,宁岚和言子文各自抱起楚彦熙的两个孩子,还有云烈叶儿红蕊绿芙等人在烈火的掩护下冲进了暴雨之中。
豆大的雨点浇得珠儿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她只听到风声雨声呼啸,打在她身上脸上很疼。她还病着,没一会儿便沉沉昏睡过去。
“分头走,黑水泽回合!不然目标太大!”珠儿昏过去之前,听到谢孤鸿这样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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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儿醒来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破败的虫神庙中。
破窗户露出几丝微弱的光线,灰尘遍地,呛得珠儿忍不住连连咳嗽。也不知道是什么虫子,咬得她浑身都是大大小小的包包,痒得恨不能多生几只手出来。
天还没有完全亮,但是雨已经完全停了。借着微弱的光线,珠儿发现楚彦熙一脸疲累地睡在她身侧不远。还好,王爷还在身边,要么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拢了拢睡散的长发,一面挠自己身上的包,一面披上盖在身上的外衣起身。
追兵没有追来,也不见其他人。她忽然想起谢孤鸿昨天让大家分头走,难不成是失散了?只有她跟王爷吗?
珠儿梭巡了破庙,发现墙角堆着好些坛子,坛子里满是土豆,大概是借宿在这里乞丐旅人留下的。角落里还扔着个接雨水的破盆,便拿过来起火烧土豆烧水。不多一会儿,她端着热水和烧好的土豆,凑到楚彦熙的身侧:“王爷,您醒醒!起来洗洗脸吃点东西吧!”
他好像很久没有安心地睡过了似的,半晌之后才全然苏醒。强烈的警惕性让他蹭得一下坐起来四下瞧:“没有追兵吧?珠儿,你怎么样?”
看到他这副草木皆兵的样子,珠儿很是心疼,戚戚道:“王爷,您一路而来太辛苦了!那太子太坏了!他把您害成这样,我真恨不得咬死他!”
楚彦熙听毕却是笑,脸上密布的愁云一瞬间风淡云轻,他伸手摸摸珠儿的脸蛋:“傻丫 ...
头,别胡说了。要说咬人,我比你更想咬死太子呢!可是他在含嘉宫好好呆着,怎么会让咱们咬到呢?况且,这么漂亮的小丫头,咬人才不好看。”
一席话说得珠儿噗嗤一笑,低头红脸:“王爷就会取笑珠儿。”
“吃饭吧,这么东西这么香。”楚彦熙拿过土豆悉心的剥皮,就口就吃,一点也没有天潢贵胄的样子。从前在王府何等风光,可谓钟鸣鼎食,今天居然沦落到在破庙里啃土豆,珠儿都为他唏嘘不已。
看出她的心伤,楚彦熙笑道:“这不算什么。大丈夫,理当能屈能伸。”
“我是小女子,也要能屈能伸。”珠儿不想让他难受,也甜甜笑着,“我们现在屈,将来一定会伸,对不对?”
“真是个傻丫头!”楚彦熙伸手刮她的鼻尖。
两人就着热水把烧土豆分吃了,又取水梳洗了一番,打算上路往黑水泽赶。天气阴沉沉的,随时要下雨似的。珠儿不认识去黑水泽的路,楚彦熙带过兵,出发前习惯看地图。他记着去黑水泽的路。
他俩倒是随遇而安,昨夜再次遭遇刺客,也不曾打垮他们的意志。楚彦熙给了一个车夫几个钱,搭上了他的车。这是一辆负责给乡下运送草料的破旧马车,装满了晒干的草料。最近天气糟透了,草料上面全是雨水。不过南方的雨很干净,不带任何尘土。楚彦熙浑不在意,带着珠儿坐在草料上面。
两人小声谈论着诗歌,时不时还穿插一些乐理。本来楚彦熙出门是带着琴的,昨夜忙于逃命,身上只剩下那支从不离身的玉箫。珠儿知道这是宁妃送他的,也算是定情信物。楚彦熙一直贴身带着,连出征的时候都不离身。
珠儿知道在楚彦熙的心里,宁妃是永不可替代的。也只有宁妃,能跟他诗书情话,也只有宁妃,是他真正的枕边人。珠儿不知道楚彦熙现在是不是也喜欢自己,但自己是真的爱上了王爷。她会忍不住关心王爷的一切,一如爱得深沉的叶儿。
从前因为叶儿,珠儿一直抑制着对王爷的感情,可爱情真的是很奇怪,你越想抑制,它就越生根发芽,直至有一天爆发。珠儿凝望着王爷,大着胆子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他竟也没阻止,就由她这样靠着。
楚彦熙身上有一股好香好诱人的味道,珠儿闭着眼睛沉迷着,恨不能这条路永远不要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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