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是的,怎么老是喊我小丫头,我可不小了,我都十五了!”珠儿撅嘴,但也没再说什么,低头夹菜吃。不得不说白马客栈的菜色味道真是绝了,自打楚彦熙下放云州以来,珠儿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可口的饭菜。虽说宛城酷暑难耐,又湿又潮,让人长久吃不进去东西,但今天的饭菜让她胃口大开。
“哎呀,白掌柜,你家的厨子真厉害呢!好好吃哦!”珠儿由衷的赞美道。
“你这丫头,说话很中听嘛!”白马笑着颔首又冲楚彦熙道,“王爷,您刚进了我的小店,就有尾巴跟过来了,跟的很紧嘛!”
楚彦熙不语,他想到了这些刺客肯定会跟上来,但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他不动声色地给大家倒上酒,沉吟道:“彦熙又给诸位添麻烦了。”
“王爷哪里的话。”白马笑着摇头道,“星曜跟长安不一样。在长安,是天子脚下,天子和当官的说了算,而在星曜城,不,不光是这里,在整个宛城,都是有钱有势的人说了算。”
珠儿不解,抬起头看着白马,又看看谢孤鸿和楚彦熙。
“此话怎讲?”楚彦熙蹙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怎么在宛城就变味了?”
“呵呵,王爷这就外行了吧?”白马绘声绘色地比划着,“宛城势力很多,有商队,有财团——说的难听点就是官商勾结的hei道,说明白点就是有钱大家赚。王爷今天奇怪我为什么一眼就认出你是十五爷了吗?呵呵,黑市里头,您人头的价格被炒得蛮高,要不是我老了,还真想做做这笔买卖哩!”
楚彦熙脸一黑,无言以对。
一侧的谢孤鸿爽朗一笑:“那你岂不是成开黑店的了!”
“哈哈,我要是开黑店的,干脆叫黑马客栈不好吗?黑马比白马可漂亮多了!”白马哈哈大笑,举杯相邀,“不说这个了,干杯啊!”
珠儿跟大家一样举杯碰过,浅尝辄止,这酒跟倾城魂完全不同,有一股冷冽醇厚之感,味道却没有倾城魂那般霸道。
“怎么样,丫头,我这酒味道不错吧!”白马见她端起酒杯还闻上了,便笑着发问道。
“我是随便说的啊,”珠儿歪歪头笑着说,“白掌柜,我觉得这个酒味道好柔和,比倾城魂好喝呢!”
谢孤鸿和白马同时大笑,楚彦熙却问:“这是什么酒?口感真是不错。”
“酒倒不是什么好酒,难得就是了。”白马没明说,又道,“王爷身上可有金银?我去黑街里给你放一个悬赏吧,悬赏几个帮手带你去云州啊!”
“悬赏?可以这样吗?”珠儿感兴趣极了,追问着,“要怎么悬赏呢?”
谢孤鸿侧面看看楚彦熙亦是好奇,便含笑道:“在宛城,你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得到。黑街上有大批赏金猎人和游侠等着,从极北之地的边牧民,到西南云州的巫民,什么阿猫阿狗的人都有。”
楚彦熙忽然笑问:“谢少侠算是什么人呢?我一直很好奇的很。”
白马和珠儿一怔,齐齐转向谢孤鸿。还没等谢孤鸿开口,白马却先道:“其实我也不晓得这臭小子的来历,你们别问我。”
“自保家门谁也会的。”谢孤鸿的手指在酒杯边缘打圈,眼神幽静,像是深夜投射在水中的月光。良久,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看淡世事的笑容,“王爷真心待我,我也真心回馈王爷,士为知己者死,便是这个道理。”
“好了,孤鸿也累了,我们今儿就喝到这里吧。”白马看出他的不悦,深知这个朋友亦是有着不可触碰的界限——那便是他的身世。他与谢孤鸿相识,差不多是五年前的事,当时他一人一剑,逃进白马客栈躲避追杀。谢孤鸿极好的身手和谜一样的身世,让白马甚是好奇,出重金安排谢孤鸿逃离宛城北上。从此白马再没见过谢孤鸿,但一年之后,洛阳镖局给白马捎来一封盖有并州府的家信,里面放着十万两的银票。
谢孤鸿一向深居简出,喜欢喝酒和拨弄他的七弦琴,剑术极佳。除此之外,谢孤鸿在白马的眼里几乎是个谜。不仅是白马,楚彦熙和珠儿也不曾了解谢孤鸿分毫。只是听宁岚说,那夜与黑衣女较量,谢孤鸿自报家门,说自己师承行空剑派剑神宗。
楚彦熙并没有再说什么,带着珠儿告辞出门,嘱咐谢孤鸿多多休息。白马把残杯剩菜收拾停当也关门离去。
珠儿想起谢孤鸿的嘱咐,别跟楚彦熙独处一室,便小声告倦了,回到自己房间休息。没过一会儿觉得酒劲儿爬上来,赶紧打水洗脸准备睡了。
叶儿不曾回来,她俩的行李没打开。珠儿给叶儿打了热水备好了洗脸用具,觉得头晕实在难当,便上床放下帐子先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珠儿只觉得床上爬上来一个人,吓得全身一颤,刚要惊叫,却是叶儿的声音:“你这么早,就睡了?”
“嗯。”珠儿听见是叶儿的声音,便不再害怕,一时瞌睡劲儿上来,倦得连眼都睁不开,只是沉声答是。
“那早点睡吧!”叶儿懒洋洋的说了一句话,也躺下了。
次日一大清早,谢孤鸿便来敲珠儿的房门:“两个小姑娘,一起出去逛逛不?”
叶儿拍手大笑,急于答去。珠儿却不免担心:“谢大哥的伤好些了吗?怎么不再休息休息呢?”
“没事,走吧!”谢孤鸿微笑摇头。两个丫头出门,却见楚彦熙也正装在外,这才知道谢孤鸿还邀了他。
四人出了白马客栈,谢孤鸿叫了人力车,吩咐了一句:“去灰巷子。”车夫便点头称是,又喊来两辆同行让四人分乘。
珠儿和叶儿并排坐在一辆上,一个壮实的车夫拉着他们快跑行进。星曜城的街道整洁而平直,跑起来不颠不晃。阳光从树荫中露下星星点点,显得很是清凉。临街一面的商铺大多刚刚开张,人们一面哼着歌清扫,一面向这三辆人力车投去好奇的目光。
目的地很快到了,这是一条奇怪的小巷子,入口有两个骑在木酒桶上的小乞丐把守,谢孤鸿一跃下车,先付了车钱,然后又给了那俩小乞丐五两银子:“你们童老大今天在吗?”
听谢孤鸿问得直白,那俩孩子一个对视,让开了道路:“你自己去看吧。”
“嘿!架子倒是大!”谢孤鸿招呼大家跟上。率先拐进了巷子。
本以为巷子里会很狭窄,没想到跟巷子外面差不多。除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人,这里几乎看不出什么异常。珠儿和叶儿觉得气氛不大对,赶紧小跑上来,死死跟着楚彦熙,生怕走丢了。珠儿注意到,这里临街的一面全是门,一个窗户看不见,而且几乎所有的店铺都是酒馆茶社。
这里的人大多穿着普通,一大部分人脏兮兮的,看上去都像很多年不换衣服不洗澡一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酒、茶水、肉味,还有各种汗味脚味,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让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楚彦熙三人极为不舒服。
谢孤鸿在前面带路 ...
,很快拐进了一家酒楼。这里空荡荡的,只有账台后面的小伙计支着头打瞌睡。
“喂,佑青,醒醒,你醒醒!”谢孤鸿走进,以拳敲账台,“别睡了,生意来了,我要找你们童老板!”
小伙计的脑袋差点闪了,他一面揉着稀松的睡眼,一面道:“哟!是七爷啊!老板生意刚回来,这个点儿且醒不了呢。”
“妈的,大清早不做生意还睡觉?难怪你这里这么清闲。”谢孤鸿瞪眼,随之又道,“那你沏一壶铁观音给我们,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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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身披银白轻甲,手持翎羽盔的黑发男子向星曜王城的阳虹桥走去。两边一字排开的是手持追翼长剑和橙红长盾的守卫,从战盔中露出几丝空灵的眼光扫到优雅走过的披甲男子,竟转为敬畏。
这个相貌清俊身材健美的男子,乃是靖梁王陈霖隽的五公子陈子枫。今年二十六岁的他战功赫赫,早在靖梁王支持楚凌曦南征南越和宛城的时候,陈子枫便与其父并肩作战,大败南越宛城联军,被誉为大燮第一名将。
“给您请安了,少帅!”廊下的首领太监冲着迎面走来的陈子枫行礼,“您来得真够早的!王爷还没有起来呢!”
“哟,这都日上三竿了,父王还不起床,难不成昨天晚上又是苦阅奏折到夜半了吗?”陈子枫挖苦道。在他看来,一个无能不作为的统治者是不值得尊敬的,哪怕这个人是他的父亲。也许正因为如此吧,陈子枫军功显赫,才能卓绝,在民间拥有极高的人气,却依然得不到父王的器重和信任。
不过,这位少帅对此不以为然,甚至还有些引以为傲——因为所有一切,包括军权,尊敬,地位等等这些都是自己凭本事挣来的。在他看来,父王的器重信任不重要,当不当靖梁王的继承人也不重要,但是,要给底下人成天吵吵嚷嚷他能当上宛城军帅,不是因为他的才干,而是因为他是统治者的儿子,那才叫郁闷难过了。他这个性格,倒与皇七子楚彦焘有几分相似,但与一根筋通到底的楚彦焘不同,陈子枫办起事多了几分圆滑与世故,只是年纪尚轻,又常年在军中任职,性子到底是风风火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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