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连翘陡然产生了一种感觉。
自己满腔热忱地捧出一颗红彤彤、烫呼呼的心,对方连看都不看一眼,噗地就往地下丢,没再踩上一脚,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还真是出乎意料啊。
下午在捣腾这塞耳朵的棉团子时,她曾在心里猜测了好几种叶谦可能会出现的反应。
他或许会一脸欣喜地感叹,“自家闺女真是长大了哎”,然后再猛烈地把她夸上一通;
又或者,他会哭笑不得地摇摇头,道“你弄出来的这叫什么玩意儿?这点小斤两也敢给人开药方?来来来,让当爹的告诉你……”然后详细地同她说一说,她这棉团子究竟有何问题。
无论叶谦是哪一种反应,她都能欣然接受,毕竟是个涨知识的机会,而且昨晚他们在谈论这话题时,气氛实实称得上愉快,可她怎么能想到,这叶家老爹,居然会是这种态度?
可能是也发现自己那话说得硬了些,叶谦有点尴尬,笑了笑,对叶连翘道:“我这会子正忙,等咱们回了家,你再同我细说说你的想法如何?”
这便纯粹是在找补,希望她心里能好过些罢了。
先是把她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打了她一巴掌,然后再给个甜枣儿?关键是,这枣儿也不好吃呀!
叶连翘心里多少有点不痛快,摇头笑了一下:“细想想,我这方子的确有不完善之处,不该就这么贸贸然地想拿来给爹使,至少应当先问问外头那位病人可有甚么药用不得,还是爹考虑得周全。爹白日里这么忙,晚上回了家,好容易能歇一歇,我还是别耽误你的工夫了,自个儿慢慢琢磨,等我想明白了,再说给爹听。”
只不过嘛,这一想,恐怕就得花上一年半载,什么时候能说给你听,可就不一定了。
“那行,那你就再琢磨琢磨。”
叶谦就坡下驴,因不惯与儿女亲密,抬手摸她头的时候动作颇有点僵硬:“我先把那人打发了去,然后咱们便回家。”
说罢,立刻抬脚去了医馆大堂。
叶连翘独自站在后头灶台边,撇撇嘴,
好吧,可能是她的手伸得太长,惹人生厌了吧?得好好记住才行,下回,可不能再这样自讨没趣了。
正满脑子瞎思忖,冷不丁秦氏从一旁冒出来,唤了她一声:“连翘。”
叶连翘给唬了一跳,偏过头去又好气又好笑道:“秦姨,你怎么悄声没息的?吓得我……找我有事?”
“远远儿瞧见你父女俩在说话,看着正正经经的,便不好过来打扰。”
秦氏冲她抿了抿唇角:“我是想问你,明儿得空吗?”
“怎么了?”叶连翘歪了歪脑袋,“松年堂这一向都挺忙的,我便不大好意思经常告假,不过,如果是家里有紧要事的话,耽搁一两个时辰半天的,倒也还行。究竟啥事儿?”
“一个是咱家那些月季。”
秦氏不紧不慢搬来两个小杌子,拉着她在灶火旁坐下了:“前些日子咱把花田里的月季都收了下来,照着你说的,一遇上太阳天就拿出来晒,平时就收在阴凉处。今儿早上出门前我瞧过,已然干得透透的了。还是按之前那样,你把自个儿要用的拣出来,剩下的,咱尽快找个路子给卖了才好,老堆在家里不是个事儿。”
叶连翘答应一声:“这个容易,我之前就想过,这晒干的月季花,除了酒楼饭馆儿以外,就是药铺子里用得最多。一般而言,食肆中拿这花瓣也就是做点点心,需要的数量有限,既然那花儿晒得差不多了,明日我便去找两间药铺打听打听,看他们收不收。卫大娘给挑的这月季花苗特别好,开出来的花儿,我觉得比外头卖的要强不少,虽然数量不多,但说不定,往后人家会跟咱们做长期的买卖呢。”
秦氏原想说点什么,嘴都张开了,到了没说出口,默默地点了点头:“也好,那你便先去打听打听吧。另外还有一件事——今日那马二婶又来过。”
叶连翘现在只要一听见“马二婶”三个字就觉得头疼,登时皱起脸来:“不是吧,怎么还提这茬?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谁说关你的事?”
秦氏含嗔带笑地睨她一眼:“前儿你爹听了你那番话,晓得你把心思都搁在那美容养颜的买卖上头,自然不会再勉强你,但你的事暂且可以往后放一放,你哥却不能不管吧?”
“我哥呀?”
叶连翘松了口气,兴致立时高涨,笑嘻嘻道:“对了,这倒真是件正事儿。”
与她的打心眼儿里觉得厌烦不同,叶冬葵提及那“亲事”二字,虽从没多说过甚么,但看他那神色态度,却并不抗拒,所以,当然应该尽快张罗起来。
秦氏噗嗤一乐:“嗯,听见说跟你无关,你的心一下子就落到实处了吧?我跟你说,那马二婶在隔壁吴家村给你哥相中了一个姓吴的姑娘,提了好两回了,满嘴直夸,说得要多好有多好。我寻思着,她们这些做媒子的,素来嘴上都似抹了蜜,哪怕是一根枯树枝,也能被她们给夸成一朵花儿。光听她说,我可不放心,怎么着,也得往吴家村走一遭,亲眼瞧瞧才能放心。”
“对对,是得去看看。”叶连翘一个劲儿点头。
“我和冬葵……”
秦氏垂了垂眼皮:“你晓得的,虽是一家人,却拢共没说两句话,彼此根本就不熟。你们兄妹相处的时日长,感情也好,你心里,最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性子,可能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所以,若你得空,我想让你同我一块儿去瞧瞧——这婚姻大事,虽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说到底,若是你哥也能称心,那便再好不过了。”
叶连翘暗地里撇了撇嘴。
话说啊,这事儿你倒考虑得挺周到,却为何之前想要给本姑娘张罗亲事那阵儿,压根儿不问我的意思?
她心里这么想,脸上自是半点没露出来,立刻痛快地点了头:“这是当然,我哥的事便是我的事,我哥的媳妇……那就是我嫂子,我当然不能在一旁干看着,必定得出力。这样的大事,告假也算合情合理,明日我便去同姜掌柜说一声,请半天的假,秦姨你看哪天合适,咱们上午便去吴家村,中午还能一块儿进城。”
“这最好。”秦氏笑着应了,同她扯了两句闲话,也便动手收拾东西,准备打烊回月霞村。
……
叶连翘是真心盼着叶冬葵能找着一个合心意,能同他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媳妇儿,自然而然地将此事看得无比紧要,隔天中午,趁着中午吃饭时,她便在饭桌上把要请假的事同姜掌柜说了。
叶连翘平日里做事勤力,姜掌柜是看在眼里的,偶尔一两次去忙活自己的事,在他那儿,也就并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饶是如此,他却偏生要做出一副不高兴的模样来,佯怒道:“唉,又告假!咱松年堂最近忙成啥样,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成天价来找你的人,多得能把门槛踏破,你这三天两头地不在,不好吧?罢罢罢,这次我便答应你,下回可没那么便当了。”
叶连翘也晓得他是在说笑,大大咧咧道:“我每回还不都是因为有正事才告假?尤其这次,更是了不得的大事呢,我非去不可呀!”
“大事?你个小丫头能有什么大事?你爹要给你说亲了?”
姜掌柜呵呵一笑。
桌上众人也都笑了个开怀。
“您还有没有点长辈样了?”叶连翘翻翻眼皮,望向众人,“说亲不假,却不是为了我,你们都不许笑了。”
她心里惦记着要去找药铺兜售月季花的事,三两下吃干净碗里的饭,就把筷子一搁,站起身来:“大伙儿慢慢吃,我出去一趟,至多一炷香的时间就回来。姜大伯,眼下是中午休息的时候,我可不算告假吧?”
说罢,抬脚就往外跑。
饭桌边众人还在打趣,议论着“敢是要给冬葵兄弟说亲,让妹子去给把关呢”,姜掌柜却起身追了过来,在药铺大堂门口唤住叶连翘。
“丫头你等会儿,成天这么着急忙慌做什么,刚吃完饭哪能这么跑?我有两句话问你。”
叶连翘无奈,只得站下,等他走到自个儿面前。
姜掌柜慢吞吞走过来:“昨儿听老曹说,你自个儿花钱,从铺子上买了些生附子和醋淬的禹余粮,还要走了些釜底墨和灶心土?”
“是啊。”叶连翘点点头,往后院里一指,“还让小铁哥帮我买了些海螵蛸——曹大伯说的,那灶心土和釜底墨不收钱。”
“臭丫头还能不能有点正形儿?谁跟你计较那个?”
姜掌柜啐了她一口:“我是想跟你打听打听,这几样东西,你拿来做什么?家里有人不舒服?这几样混在一块儿,倒像是用来止疮肿、脓血的。”
“您还懂药呢?”
叶连翘霍然睁大眼:“我还以为您只会做买卖……其实我是自己琢磨着,觉得这方子能治脓耳,就想捣腾来试试,不过……”
后头的话便没继续往下说。
“我哪懂?不过是在这药铺里呆了好十几年,总算知道些皮毛。”
姜掌柜避重就轻地挥了挥手:“那方子是你自个儿琢磨出来的?仿佛很靠谱嚜!”r115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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