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百!”阮铃兰还价道,虽然知道这枚戒指绝不止这个价格,但眼下走投无路,而典当本身就是坑人的买卖,所以只好压低了价格。
“三百!最多三百!”老者伸出了三个手指头。
阮铃兰犹豫片刻后,说道:“四百,这个戒指就归你了。”
老者笑了笑:“姑娘,如今的世道,三百已经不少了。这样吧,我再加五十。你要是不同意,老夫也没办法了。”
“好!成交!”阮铃兰点头答应了下来。
离开了典当铺,阮铃兰兜兜转转,来到了弄堂里的一家诊所。打听好了价钱后,阮铃兰就安静地等候在外面。
“下一个!”里面有人喊道。
阮铃兰前面的一个女人听后便走了进去,没多久里面传来了那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吓得阮铃兰胆战心惊。
这时,旁边的一个女人劝慰阮铃兰:“没事!打胎都这样,过后休息一阵就好了。”
里面女人喊痛的声音连绵不绝,阮铃兰如坐针毡,不禁用双手堵住了耳朵,内心纠结无比。自己有一百个理由要打掉这个孩子,可是要扼杀一个生命,自己终究还是难以下手。
里面女人的叫喊声还未停歇,有护士捧着血糊糊的死胎和满是鲜血的器具走了过去。
“下一个!”里面又有声音响起。
马上就要轮到自己了,阮铃兰痛苦地用手掩住了脸,泪流不止……
三年后,京城。
阮铃兰一身素装打扮,从一家店里走出来。
并肩走着的一位老者说道:“铃兰,这份家教工作,虽然条件苛刻,但至少可以生活无忧,你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你这几年实在是不容易。”
“谢谢朱老师!多亏了您,我这几年才有落脚的地方。”阮铃兰的双眼依旧明丽无比,气色也好了许多。
“说起来,你能在危难之时想起我,也算是信得过我这个老师。”老者慈祥地笑着说道。
“我走投无路,多亏能遇到老师,才能有今天。这辈子能当老师的学生,实在是我的幸事。”阮铃兰眼神里满是感激。
老者嘱咐道:“你这次去府上做家教,务必稳妥慎重,听说他们府上规矩不少。”
“我会谨慎做事的。”阮铃兰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只是……唉……”老者深为阮铃兰的命运感到可惜。
“我现在这样挺好的,真的。”阮铃兰笑容清丽,眼神略显沧桑却又多了些淡然的味道。
“你务必多保重,有什么事就随时来找我。只要我这个老头子能做到的,一定全力帮你。”
“谢谢老师。”阮铃兰不住地道谢。
告别了老师后,阮铃兰继续向前走去,过了一会儿,来到一家育儿堂前。
里面不断有孩子跑出来,奔向自己的家长。其中,一个长相俊秀小男孩朝阮铃兰飞奔了过来。
“妈妈,妈妈……”小男孩亲昵地搂住了阮铃兰的脖子。
“振祺,今天乖不乖啊?”阮铃兰抱着孩子,眼里满是笑意。
“我可乖了,老师让我们辨识毛毛虫,我怕小丽看不清,就把毛毛虫放到她手心里,她高兴地都哭了……”振祺奶声奶气地说道。
阮铃兰听后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子打一出生就没消停过,不仅活泼得过分,而且小小年纪就特有主张,眼珠子一转就是一个馊主意,再一个不留神,一个伟大的恶作剧就诞生了。阮铃兰深深地感觉到这孩子一点都不像自己。除此之外,那又能像谁呢?阮铃兰拼命摇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再回忆从前,不要再想起痛苦的过往。
“今天妈妈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阮铃兰疼爱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
“好!”小振祺拍着小手,高兴地说道。
阮铃兰一边抱着小振祺向外走去,一边说道:“振祺,妈妈以后有更多的时间陪着你了,好不好?”
“真的吗?”小振祺的大眼睛眨了眨。
阮铃兰点点头:“当然是真的,妈妈找到了新的工作,以后时间会自由些。”
“妈妈,什么是工作?”小振祺理解不了太多的讯息。
“妈妈要通过工作来养活小振祺呀!”阮铃兰轻轻地刮了一下宝贝儿子的鼻子。
“我养活妈妈,不要妈妈养活我,我会捉毛毛虫……”小振祺手舞足蹈地说道。
阮铃兰欣慰地笑了笑,抱着儿子一路沿街走去。
待回到住处时,刚走进院落,阮铃兰就见房东老太太朝自己走了过来。
“我说,上个月的房租拖欠了可有些日子了,我也宽限了你几天,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房东老太太脸上尽是不耐烦的神情,“我当初见你们孤儿寡母的,可怜得紧,所以好心收留了你们。可你也不能把我这儿当成免费的旅店吧。说好的租金,一分都不能少。”
“奶奶,我刚找到了新的差事,等发了钱,立刻就把房租补上。”阮铃兰解释道。
“哼!你昨天拖到今天,今天又拖到明天,谁知道你要拖到什么时候啊?我这里可不是救济院。”老太太眼里尽是不满。
“我明天就去新的地方工作,等我拿了钱,保证第一时间把房租交上。”阮铃兰恳请道。
“说得好听!”老太太不留情面地说道,“你哪个月不是拖了好几天才交房租?这大杂院里,顶数你交得最迟。”
这时,大杂院的一处房间里走出一位大叔,对老太太说道:“行了,老太太,人家姑娘一个人带孩子过日子,实属不易,你就多宽限几天吧,权当给自己行善积德了。”
“我呸!”老太太叼着烟嘴,说道,“我守着你们这帮穷酸鬼,算是倒了大霉了。”随后,老太太一边敲着烟袋,一边嘟囔着说道:“一个姑娘家,带着没爹的孩子,保不齐是什么情况呢?现在世道也乱,什么做派的女人都有,特别是那种长得像狐狸精一样的女人,净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老太太一便骂骂咧咧地,一边走远了。
阮铃兰紧咬着嘴唇,一时间眼神里委屈得很,不由得垂下头去。
“妈妈,什么是狐狸精?”小振祺好奇地眨着大眼睛问道。
阮铃兰没有言语,抱着振祺向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
小振祺嘟着嘴巴,虽然不懂一些词的意思,但也看得出来,妈妈不高兴了。
第二天,阮铃兰如约去往新的地方工作。
装饰考究的大厅里,一位衣着华贵的夫人对阮铃兰说道:“我这一对宝贝儿子女儿啊,是我的心肝肉。他们虽然平时顽劣了些,但是聪明伶俐得很,只要你肯用心教,我想他们一定会进步很快。”
“夫人请放心,我一定会尽心尽力。”阮铃兰今天换上了一身白色一群,头发简单竖起,既简洁大方又清丽无比。
贵夫人一 ...
边带着阮铃兰参观,一边说道:“这里是琴房,是凌曦练琴的地方,那边是书房,凌旭和凌曦兄妹俩平时就在那里学习,后面的院子里有球场,凌旭平常喜欢在那里踢球。”
阮铃兰一边礼貌地点头微笑一边紧紧跟随在贵夫人身边。
“你看!他们俩回来了。”贵夫人顿时满脸笑意,蹲下来迎接两位心肝肉。
“娘,哥哥今天耍赖,鱼儿本来马上就要上钩了,结果他一直在旁边捣乱,害得鱼儿吓跑了……”打扮靓丽的小姑娘凌曦率先跑过来说道。
一身西衣西裤的凌旭不以为意道:“你本来钓鱼就不行,要不是我在旁边指挥,你一条都钓不上。”
“你胡说,你胡说……”凌曦大声地抗议着。
“好了,好了”,贵夫人笑着说道,“你们两个都是钓鱼能手,行了吧。对了,今天给你们兄妹二人介绍一位新老师,阮老师。”贵夫人指着阮铃兰介绍道。
这时,凌旭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阮铃兰,扬起头高傲地问道:“你都懂什么呀?”
阮铃兰答道:“我是来教你们英文和音乐的家庭老师。”
“那你的英文有外国人说得好吗?你的琴弹得有肖邦那么好吗?”凌旭反问道。
阮铃兰摇摇头:“当然没有外国人说得好,不过……”
“哼”,凌旭冷冷地打断道,“那我们为何不直接跟外国人学英文呢?”
这时,贵夫人接道:“阮老师以前也留过洋,英文水平当然没问题了,要不娘怎么会把她请来给你们当老师?而且,肖邦弹得再好,娘总不能把他从坟墓里请出来吧……”
凌旭听后没有言语,只是冷笑了一下,又充满敌意地看了看阮铃兰。
阮铃兰被看得十分不舒服,总觉得他年纪只有十一、二岁左右,但神情和仪态却是成熟得很,而且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并不友好。不管怎样,自己尽力做事就好,毕竟这是一份糊口的差事。
随后,有佣人过来传话:“大少爷今晚回府,说是要带几个战友一起回来。”
贵夫人点点头:“正好今晚有些亲戚朋友要过来,你们要好好准备晚宴。还有,老爷的寿辰马上就要到了,庆典可马虎不得。”
“是,夫人。”佣人点头后退下。
这时,贵夫人转头对阮铃兰说道:“阮老师下午上完课,晚上就在府上一起用膳吧。”
“多谢夫人邀请”,阮铃兰推辞道,“本来不该拒绝夫人的美意,不过我家里还有事,晚上要早些回去才是。”阮铃兰在工作之余只想陪着小振祺,不想参与任何应酬和活动。
贵夫人点点头:“那好!你准备一下,一会儿就给他们兄妹俩上课吧。”
书房里,阮铃兰将课本准备好以后,左等右等也不见兄妹俩来上课,便走出书房,看看什么情况。
不远处的一个房间里,大小姐凌曦一边指着一个佣人,一边凶狠地大骂道:“你看看你把我的书弄成什么样子了?你是没长眼睛还是没长脑子?”
佣人低声赔着不是:“对不起,小姐,我打扫卫生时不小心把花瓶弄倒了,里面的水就浸到了书上,我这就去把书晾一晾……”
“少用你的脏手碰我的书!”凌曦不耐烦地瞪着那个佣人,“你听着!从今天起,要是再让我看见你碰我的东西,小心我拿藤条抽你的脸。”
阮铃兰见凌曦小小年纪,却是嚣张跋扈得很,可以想见这府上的父母该有多溺爱孩子。
“你看什么看?”这时,哥哥凌旭发现了阮铃兰的存在,怒喝着说道,“这里是你来的地方吗?”
“上课的时间到了,你们该去书房了。”阮铃兰提醒道。
“用不着你管,什么时候上课,我们说了算。”凌旭横眉怒目道。
阮铃兰反问道:“是吗?我还以为是夫人说了算呢。”
凌旭不吃这一套,冷冷地笑道:“你少拿我娘来压我,我娘最疼的就是我了。这府里,我说了才算。”
阮铃兰不想和他争执下去,毕竟这只是一份差事而已,自己犯不着得罪他们兄妹俩。
正当阮铃兰准备调头离去时,突然听见一声惨叫,待回过头去,只见那位佣人的手被拿着藤条的凌旭抽出了血。
凌旭脸上满是和年纪不符的戾气,举着藤条还要继续打下去。
“住手!你怎么能打人?”阮铃兰忍不住阻拦道。
凌旭扭过头来,怒气冲冲地对阮铃兰说道:“哪儿凉快,你上哪儿呆着去。要不然,小心我连你一块打。”
这时,那位佣人对阮铃兰开口道:“谢谢姑娘了,姑娘还是走吧,小心小少爷的脾气。我一个老太婆,已经习惯了……”
“简直太过分了,你小小年纪,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打人?而且还是一个老人?”阮铃兰气愤难平,这家里的孩子哪里是夫人口中的顽劣,简直是恶魔。
凌旭听后走了过来,举着藤条指着阮铃兰说道:“你到底走不走?不走就跟着她一起挨打?”
“真是不像话,你平时没人教的吗?”阮铃兰不顾凌旭的威胁,走上前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藤条。
凌旭和阮铃兰争执了一阵子,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力气不如人,最后藤条还是被阮铃兰抢了过去。
“今天给你上的第一课,就是尊重别人。”阮铃兰的一双美目已经满是气愤。
“今天也是你的最后一课。”凌曦愤愤不平地跑过来对阮铃兰说道,“你简直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我这就去告诉娘,让她开除你!”凌曦说完和凌旭跑下楼去。
阮铃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得罪了兄妹俩,自己这份工作注定是保不住了,没了这份不错的薪水,自己拿什么交房租呢?
阮铃兰无可奈何之下,走下了楼,打算离开了,事到如今,自己只能另寻工作机会了。
正当阮铃兰一步步走下楼梯时,不远处响起一个声音:“是你?”
阮铃兰抬起头来,见是一身戎装的唐亦琛,三年不见,他竟然去当兵了。他出现在这里,难道是……
“你怎么在这里?”唐亦琛走过来问道,眼神里满是好奇。
“我来应聘凌曦和凌旭的家庭教师”,阮铃兰神色黯然地答道,“不过,没有成功……”
“哼,那两位小祖宗,一般人可伺候不起。”唐亦琛感慨着,突然想起什么,继续问道:“对了,三年前在上海,你为什么不告而别?”
“我……”还未等阮铃兰搭话,只见凌曦气势汹汹地领着夫人赶了过来。
贵夫人冷言冷语道:“我说阮小姐,我待你不薄,给你开的薪水也不低,你怎么能第一天就欺负两个孩子呢?”
“夫人,是这样的”,阮铃兰解释道,“我见小少爷在拿藤条打人,我去劝阻,他们不听,所以……”
“阮小姐,我叫你来,是让你给他们上 ...
课的,其余的事不劳你费心插手吧。”贵夫人瞪着阮铃兰说道。
“虽然是这样,可是……”阮铃兰继续辩解着,“我见那位佣人被打得可怜,所以想劝劝小少爷。”
“哟,看不出阮小姐还是个热心肠呢”,贵夫人冷笑着讽刺道,“这么说来,是我们家凌旭不懂事了?”
“我没这个意思。”阮铃兰心里无奈得很,眼下这份工作注定保不住了。也罢!另找其他门路吧,尽管时局艰难,工作并不好找。
贵夫人见自己的宝贝儿子和闺女受了委屈,不依不饶道:“有没有这个意思,你心里清楚!依我看,我们唐府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菩萨吧。”
“我知道了。”阮铃兰心里早有准备,低着头转身离去了。
这时,唐亦琛开口道:“顾姨娘言重了吧。阮小姐是我的朋友,她的为人和才学,我清楚得很。唐府的家庭教师这个职位,她绝对担当得起。依我看,要不就安排她去给周姨娘的孩子当家庭教师吧。”
顾姨娘面对唐亦琛,立即换了一张嘴脸,满脸堆笑道:“让大少爷见笑了,我只是跟阮小姐说笑呢。我也是听人介绍才了解到阮小姐的才学的。小孩子不懂事,以后慢慢熟悉了,自然就好了。”这大概是顾姨娘第一次提及自己的小孩不懂事。
“这样最好,阮小姐能来唐府教学,是唐府的荣幸,以后还要顾姨娘多加关照才是。”唐亦琛神情轻松、但语气严肃地说道。
“一定,一定。”顾姨娘似乎有点惧怕唐亦琛。
顾姨娘身边的两个孩子带着不满和不甘的神情,好奇地看了看并不常见的唐亦琛,又怨恨地瞪着阮铃兰。
回去的路上,阮铃兰心里一直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虽然由于唐亦琛的出现,顾姨娘没有把自己扫地出门,但可以想见自己未来在唐府的工作不会轻松,更不会开心。自己眼下很难找到其他门路和机会,找点事情来糊口并不容易。还是尽量去做吧,阮铃兰叹了一口气,毕竟眼下除了自己还有振祺,还要交房租,还有一日三餐……
正当阮铃兰一路陷入沉思苦想之际,突然背后传来声音。
“阮铃兰,你等等……”
阮铃兰回头,见是唐亦琛,他手里还着一条丝巾。
“你把这个忘在府里了。”唐亦琛将丝巾递了过来。
“谢谢!”阮铃兰将丝巾接过来以后,继续走路。
“哎!你等等!”唐亦琛快走几步,赶到阮铃兰身边,“我还没恭喜你呢。”
“恭喜?恭喜我什么?”阮铃兰不知道自己现如今还有什么喜事?
“恭喜你得到了工作机会!”唐亦琛笑了笑。
阮铃兰无奈地看了唐亦琛一眼:“谢谢你的帮忙。不过我估计,以后我的日子不会好过。”
“你说的没错。那两个小魔头,你要是跟在他们身边时间长了,不被扒层皮才怪。”唐亦琛表情倒似乎认真。
阮铃兰忍不住问道:“你的弟弟妹妹为什么如此跋扈呢?”阮铃兰意识到当时佣人口中的大少爷应该指的就是他,还说他要带战友一起回来。
“他们才不是我弟弟妹妹呢”,唐亦琛不屑道,“我娘去世得早,我爹娶了一房又一房。我里里外外都不知道有多少兄弟姐妹,倒是这个顾姨娘,手段厉害得很,不仅登堂入了室,还把自己的一双儿女调教得跟两个小魔头一样,长大了就是大魔头。”
阮铃兰没有言语,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故事,眼下自己和振祺的生活却还没有着落,自己第一天的工作就这么不愉快地结束了。
阮铃兰走着走着,来到了育儿堂,跟老师说过之后,便将小振祺接了出来。只要一有时间,阮铃兰就不想和孩子分离。
一直跟在阮铃兰身边的唐亦琛愣了愣,随后想到当时在上海阮铃兰有孕在身,如此算来孩子也该这般大了。看了看小振祺白净的脸蛋和俊秀的眉眼,唐亦琛说道:“这孩子长得真像你。”
阮铃兰心下无奈,其实这孩子的长相和轮廓与江远庭十分相似,只有眉眼和自己有几分相像之处。
“这几年,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一定很辛苦吧。”唐亦琛继续说道。
阮铃兰苦笑着说道:“辛苦倒谈不上,就是有时候觉得对不住孩子,不能给他更好的生活。”
这时,小振祺眨着大眼睛,白净的脸上带着迷人的笑容,开口说道:“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阮铃兰听后不禁将小振祺搂得更紧,心下感慨,幸亏当初没有把孩子打掉,如今自己才有这份充实和幸福。
“你叫什么名字?”唐亦琛见小振祺一副可爱的模样,不禁用手捏了捏他白净的脸颊。
“我叫阮振祺。”小振祺脆生生地答道,“天底下,妈妈最漂亮,振祺最英俊……”
阮铃兰听后有些哭笑不得,这孩子天生就自信,自己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唐亦琛听后看了看阮铃兰,心下了然,她让孩子随了自己的姓,可见是与夫君一刀两断了。只是,她当初那么坚定地去为夫君顶罪,为何后来又如此决绝呢?难道是因为涉案的另一个女人吗?
正当唐亦琛一路思考之时,只听阮铃兰说道:“唐先生,我到了。谢谢你帮我把丝巾送回来。房子里有些凌乱,我就不清你进去了。”
唐亦琛皱着眉头,看了看破烂和凌乱的房子和院落,里面住着杂七杂八的人,说道:“你一直住这样的地方?”
“这里已经很好了,我之前住得比这里还差,有的时候甚至连住的地方都没有。”阮铃兰有些不敢回忆这几年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身上钱财有限,时局动荡之下,既要寻求活路,又要生养孩子。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唐亦琛拉着阮铃兰向院落外走去。
“去哪里?”阮铃兰问道。
小振祺也忽闪着长长的眼睫毛地问道:“去哪里?是不是去吃好吃的?”
唐亦琛笑了笑,对小振祺说道:“没错,叔叔带你和妈妈去吃好吃的。”
唐亦琛满以为小振祺会很高兴,结果小振祺摇摇头,嘟着嘴巴说道:“妈妈说,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
“叔叔不是陌生人。”唐亦琛回头看了看阮玲兰。
阮铃兰客气道:“谢谢你,我们还是不去了……”
“你不用和我客气,你还欠我钱呢。”唐亦琛提醒道。
“什么时候的事?”阮铃兰一时间有些恍惚。
唐亦琛撇撇嘴,说道:“在上海的医院里,我帮你交了医药费,结果你一走了之,你全都忘了?”
阮铃兰这才想起来,顿时感到窘迫不已,自己当时心情苦闷得很,没能顾得上许多。
这时,小振祺插言道:“我替妈妈还。”
唐亦琛笑了笑,看着他白净的小脸,问道:“你打算怎么还?”
“我捉好多的毛毛虫给你。”小振祺的 ...
表情煞是认真。
唐亦琛笑着摸了摸小振祺的头,随后对阮铃兰说道:“你要是想还我这个人情,就听我的,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唐亦琛随后带着阮玲兰和小振祺来到街市上的一家高档的餐馆,和老板耳语了几句后,便对阮铃兰说道:“你给振祺多点些菜。”
“这……”阮铃兰迟疑道,“我好像又欠了你人情。”
“你知道就好,我帮你留住工作, 就是方便你以后还钱啊。”唐亦琛笑了笑。
阮铃兰心里清楚,唐亦琛在努力帮着自己,于是说道:“谢谢你!当初若不是你办案认真,可能我早就稀里糊涂地上了刑场,后来要不是你及时送我去医院,我可能早就见了阎王爷说不定。”眼下又是由于他的搭救,自己才保住了在唐家的饭碗。
唐亦琛接道:“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眼下不仅要照顾好自己,还要照顾好孩子,十分不易。”
阮铃兰无奈地笑了笑:“时局不稳,朝不保夕,能活一天算一天了。”
“我在战场上也这么想。”唐亦琛说道。
阮铃兰忍不住好奇问道:“你怎么从了军?”
“我当警官很挫败,就改行了。”唐亦琛笑着说道。
阮铃兰笑了笑:“说来说去,都是我对不住你。”
这时,小振祺看着菜单上印着五颜六色的菜肴,忍不住问道:“妈妈,这个是什么?”
“这个是草莓点心。”阮铃兰心下难过得很,不管怎么说,自己以前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如今儿子却什么都没有,无比寒酸。
唐亦琛连忙叫来服务员,让其将草莓点心端上来。
小振祺看着眼前精致的点心,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忽闪着长长的眼睫毛,胖嘟嘟的嘴角直流口水。
唐亦琛将点心切成了小块,一块一块地喂给小振祺吃。
小振祺吃得十分开心,不禁手舞足蹈起来。阮铃兰在一旁,看得心绪复杂得很,自己欠孩子太多了,欠他一个温暖的家,欠他一个安稳舒适的生活。
数日后,阮铃兰结束了下午的课程,准备收拾东西离去。唐府的两个小祖宗十分不配合,始终对阮铃兰怀有敌意。阮铃兰上课上得十分艰难,不过好在今天的任务终于结束了。
正当阮铃兰准备走出唐府的大门时,唐亦琛从公馆里走了出来,说道:“你今晚有没有时间?”
阮铃兰立即摇摇头。
唐亦琛神情无奈地说道:“你不用这么快就拒绝我吧。”
“我要去接振祺。”阮铃兰解释道,自己每天生活的内容就是工作和孩子。
“这个容易”,唐亦琛建议道,“我派人去接他,照看他一会儿。”
阮铃兰依旧摇摇头:“他离不开我的。”
“铃兰,你难道就没有自己的时间吗?”唐亦琛略带责备的语气。
“没有了。”阮铃兰水汪汪的大眼睛,神情无辜地说道。
唐亦琛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过些日子,要回部队去,在京城停留的时间并不长。我今晚要去一个慈善拍卖会,你陪我一起去吧,帮我选个礼物,送给老爷子当寿礼。振祺那边,我会派人去照顾。好不好?”
阮铃兰想了想,自己欠他不少人情,而他可能很快就离开,就点头同意了。
见阮铃兰终于点头答应,唐亦琛立即高兴地说道:“你等着我,我马上去安排一下。”
晚间,来到慈善拍卖现场,阮铃兰一时间不习惯里面的热闹场景,也明白了为什么唐亦琛一定要自己前来的原因,这里每位男士身边都有一位女伴,衣着华丽。
唐亦琛一身休闲装扮,和阮铃兰坐在中间的位置上,翻看着画册上的各色拍品,不时地和阮铃兰交头接耳。
阮铃兰虽然坐在晚会现场,心中却挂念着小振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待拍卖开始后,主持人衣着鲜艳地出了场。
“各位来宾,这里是为江南水灾进行募款的慈善拍卖晚会。感谢各位来宾的到来,也感谢各位的爱心支持……”主持人开始了寒暄和致辞。
阮铃兰听后一惊,江南发生了水灾?那么宁州呢?江家和阮家呢?他怎么样了?随后又摇摇头,拼命甩掉那些令人不安的念头。
这时,旁边的唐亦琛似乎发现了阮铃兰的异样,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阮铃兰连忙摇摇头,正襟危坐起来,假装仔细聆听主持人的致辞。
没多久,拍卖开始。不少拍品十分精致。也不乏名贵物品。台下气氛热烈,众人纷纷举牌,竞争自己中意的物品。
阮铃兰感到十分无奈,自己如今无力做任何事,每一件拍品都是自己买不起的,如今这样的场合已不适合自己。
随后,一件翡翠挂件被展示了出来,成色和样式均为上品。唐亦琛立即来了兴趣,频频举牌,想要一举拿下这件翡翠。可是总有人紧跟价格,害得唐亦琛不断抬高价格。最后,只剩下了一个竞争对手,和唐亦琛不相上下,你争我夺,竞争十分激烈。
这时,阮铃兰不禁回头看了一下那位竞争对手,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惊掉下巴,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别三年之久的江远庭。他怎么来了京城?他也来这场拍卖会?
阮铃兰赶紧回过头来,将帽檐低了又低,唯恐被别人注意到。没有注意竞拍的过程,最后,唐亦琛无奈地败了下来,因为无论自己出价多少,都有人步步紧跟。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另觅其他良品。
阮铃兰还没有从惊讶中反应过来时,接下来展示的一枚戒指让自己更加震惊不已。为了让台下观众能看清这枚戒指,有人专门拿着戒指来到台下,近距离展示。阮铃兰认得出,那是自己当初典卖掉的戒指,上面刻的字依旧清晰。熟悉的样式,熟悉的材质,自己那时每天都会佩戴,所以再熟悉不过。
为什么?为什么这枚戒指会出现在这里?如今被拿出来拍卖,不知道最终会花落谁家。阮铃兰额头上浮现了细细的冷汗,看来自己还是不适合出门,要不然就不会遇到这么多巧合的事情。
唐亦琛观察到了阮铃兰的异样,随后说道:“我说你在上海的时候,身无分文的情况下竟还不辞而别。原来你把戒指当掉了。”
阮铃兰无奈地看了唐亦琛一眼:“你的观察太细致,记忆力太好了吧。”
“办案就是要胆大心细才行。”唐亦琛看着那枚戒指,没有举牌,似乎并无兴趣。
阮铃兰没有关心那枚戒指最终被谁拍下了,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尽快离开这里,否则心脏实在吃不消,更担心会被江远庭撞见。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自己绝不想再去面对,尤其过去里有着难以言说的伤痛和绝望。
随后,开始了晚会中间环节——歌舞表演。趁着台下灯灭之际,阮铃兰找了个借口,和唐亦琛说自己要出去透透气,便趁黑悄悄地溜了出去。黑暗的 ...
环境,全神关注表演的人群,谁也不会注意到自己。
阮铃兰溜出来以后,便写了张纸条,托人一会儿转交给唐亦琛,告诉他自己有事先回去了。随后,阮铃兰长舒一口气,来到了大街上。
可是,阮铃兰没有注意到的是,自己溜出会场时,有人也离开了座位,开始尾随着自己。事实上,阮铃兰刚一出现在会场时,那人就注意到了她。
阮铃兰在路上急急地拦了辆黄包车,坐上后立即吩咐车夫快速前进。
过了一会儿,会场离自己越来越远,阮铃兰不禁松了一口气。
“后面的那辆黄包车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拐了好几个巷子口,还是那个距离。”车夫的话让阮铃兰感到又紧张了起来。
阮铃兰偷偷地向后望去,只见月光下那个人的轮廓十分像江远庭,可是又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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