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儿哟!”马车刚到门口,还未停稳,邓环娘便已双眼通红的迎了过来。
明玥在车里听到她的声儿,忽觉无限委屈涌将上来,忙掀了车帘,泪眼婆娑的哽着喉头喊了一声:“娘!”
一时母女相见,邓环娘明显腿软了一下,过来一把紧紧搂住明玥,母女两个泣不成声。
邓素素也跟着下了车,见她们二人这般,自是忍不住泪珠子,三人抱在一处,哭湿了帕子和衣裳。
郑泽昭在后面由人搀下来,瞧了她们片刻方道:“夫人和七妹莫哭了,先进门再慢慢叙说。”
三人听他一说,这才暂且止住了泪,邓环娘将明玥和邓素素上上下下的打量一通,庆幸的拍拍心口,又破涕为笑,心疼的说:“瘦了这么多……”
邱养娘跟在她身后,也是红着眼圈,握着明玥的手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夫人,咱们先进院再说吧。”随即又示意郑泽昭也在。
邓环娘稍稍平复了下,一转眼见郑泽昭由两人扶着正给她行礼,不由道:“二郎受伤啦?快别多礼了。”
邓环娘已然知道郑泽昭的身份,虽未说过甚么,到底比从前多几分客套,瞧着他伤在腿上,便吩咐人去抬了敞轿来,郑泽昭忙道:“小伤而已,不碍事的。”
邓环娘道:“走罢,自得了你的信儿,老爷和老太爷都等着呢。”
一行人这才边说边进了门,邓家在眉县有两处宅子,原邓环娘是在小些的别院避着,后郑家其余的人被送过来后才换到这处大宅子里,邓素素来过两回,这里头不少下人都识得她,一个个都眼泪汪汪的。
到了邓环娘和郑佑诚暂住的院子,郑泽昭自敞轿上下来,他因伤在右膝盖,走路完全不敢用力,明玥便在旁边扶着他,邓环娘看了看,没吱声,邱养娘却轻轻招手叫了两个小丫头来搀扶,闪身自然的将明玥隔开了。
“先见过你父亲,换了衣裳再去见老太爷。”
明玥点点头,邓环娘便领着他们三个进了里间,郑佑诚穿着浅褐色的常服,正倚坐在塌上等着,显是已听到了声音。
明玥抬眼一看,见郑佑诚虽有些憔悴,精神却好,只是脚踝处缠着绷带,胳膊似乎也不大敢用劲儿,八成是伤的不轻,忙忍着眼泪上前几步磕头:“女儿叫爹娘担心了,爹的身子可还好么?”
郑佑诚低头打量她们片刻,长出了口气道:“都起来罢,爹这身子没大事,这一路也难为你了,可有受伤么?”
明玥抹了抹眼睛起身,说:“一路有二哥在,倒是不曾伤着。”
郑佑诚点点头,邓环娘便将她和邓素素又拉到跟前细瞧,大抵是之前一路上的事郑佑诚已听郑泽昭说过,倒也没有多问,只问她们是如何遇上常令韬的,又问这些天可有害怕,说了一会子便拍拍明玥叫他们换了衣裳去见过老太爷。
明玥实际心里一直有点儿悬,她记着裴云铮的话,预备着回来后若反遭问责该如何,不想郑佑诚并未提这话。
要出屋子时郑泽昭却有些犹豫,他看着郑佑诚的脚踝蹙眉道:“父亲这伤又叫大夫瞧了么?”
郑佑诚挥挥手说:“瞧了,不必记挂着,你自己个儿也伤了,好好用药养着罢。”
郑泽昭只好出来,换了衣裳后又与明玥去见老太爷,然老太爷在牢里受了寒水浸泡,出来这一路又受了邪风,如今正病得不起,他们去时刚由二老爷伺候着喝了药躺下,二人只进去磕头问了个安便退了出来。
郑泽昭一脸郁色,垂眸道:“都是受我的连累。”
明玥也没料到老太爷病得如此重,一边跟着他往王氏的住处去一边随口说:“二哥也无需太自责,先养些日子再看看,祖父福泽深着呢,会好的。”
郑泽昭抿抿唇,二人进了离的不远的王氏住的小院。
因当初府里的下人有跑的,有一并被抓了去的,郑泽瑞救人时也没能全救,只将跟主子关在一处的人带了出来,因而王氏跟前也就只剩了焦嫫嫫和白霜,白露当时正跟白霜一起,便也挤着被带了出来。
到了这之后因只是暂住些时日,邓环娘便也没另添置人,只多拨了几个粗使的丫头过来,王氏却赌气不要,遂院子里显得有些冷清。
二人一路到了廊下,还没进外间,白露便打里头出来了,见着郑泽昭,眼睛一眨便带了泪,施礼到:“二少爷和七姑娘回来了。”
郑泽昭淡淡点头:“我们来给老太太问安。”
白露却是伸手拦了拦,说:“老太太已经知道二少爷和七姑娘平安到了,这会子正头疼,叫在外头问安便成了。”
明玥心道,果然……刚一回来,王氏便摆开脸子了。
她便也站着没动,只问白露:“祖母可还好么?”
白露微微点头,回道:“这一个来月折腾的颇有些乏,正吃了药养着,这几日都不叫人扰。”
明玥闻言,当即便退后两步在外行礼道:“明玥回来了,来给祖母问安。这些天里,孙女日日挂念着祖母,梦里还梦见了好几回,每回祖母都教导孙女,不能轻一时之念,郑家遭奸佞小人迫害,万不能妄言生死,否则岂非叫那小人得意?孙女时时记得祖母的训诫,今儿才能完好的回来,祖母也定要保重身子,孙女…………”
最后半句话声音一轻,明玥双眼紧闭,直接“晕”了过去。
红兰反应极快,登时跑上前紧张的大喊道:“哎呀,姑娘还发着热呢!姑娘!”
王氏在屋里闻言气的不行,她本打算好好叱责明玥一番,但一个字都还没说便被明玥给堵了嘴,她何时教了她那些?还是在梦里头!正准备叫明玥在外头跪上一日,这丫头竟就晕了过去!王氏一口气堵在喉头,上不去下不来。
郑泽昭见状便在外头道:“七妹这些日子以来,日日忐忑难安,记挂家里长辈,前儿在路上便已有些发热,只还吃不下甚么东西,刚念着要来给祖母请安,一时激动,想是有些撑不住了。”双着,横了白露一眼。
白露一双眼睛盯在郑泽昭身上,泪水转着圈,见势便也咬着唇上前探了探明玥的额头,说:“怎病成这般?老太太该心疼坏了。”说罢,扭身进屋去回王氏。
王氏经此一事憔悴得厉害,脸色也不大好,整个人还没从“郑泽昭不是郑家之后”一事里缓过神儿来,白露进来一报,她自己呕着气,浑身直哆嗦,偏又挑不出理来,况且到底是住在邓家的宅子里,她总觉气势矮三分,遂指着外面道:“回去回去,都叫回去罢!既发着热,不叫大夫,回了我作甚!”
焦嫫嫫见她气结,忙过来给她顺胸口,劝道:“老太太刚出了一身汗,躺下歇歇吧,左右平安回来了就好。”
“好个屁!”王氏骂了一句,“都叫回罢!瞧大夫去,否则我不得落得个怎生刻薄的名声!”
“是”,白露应了一声,又有些欲言又止,踌躇了下到底又 ...
道:“二少爷也在外头等着给老太太问安,还一身的伤,站都站不稳,怕是伤的不轻……老太太见么?”
王氏冷哼了一声,气道:“我连你大老爷都不见,怎要见他?!二少爷?你如今还哪里来得二少爷!”
白露一凛,见焦嫫嫫挥手,忙也不敢多说,出去打发了二人回去。
王氏声音不小,郑泽昭在廊下自也听见了,当下叹了口气,只好施礼道:“那老太太歇着,孙儿……晚辈过些时候再来给您老人家问安。”
屋里半晌没动静,红兰悄悄招人抬了小轿来,只得先将两人抬回邓环娘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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