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底何事?”容妆冷问。
容衿抬头,对上她的目光,声线清浅而淡漠,“姐姐,我有了身孕。”
容妆只觉得双腿一软,连连后退,扶着寝阁楹柱才勉强稳了脚步。
她的心几乎停了一般,刺痛的感觉如同拿着针刺破了心脏流出了滴滴血色。
容衿,怀孕了。
容妆勉强笑了出来,却不知苦涩遍布了满面。
开口,嗓音已沉到极致,“衿……衿儿说的什么傻话……”
容妆脚步颤抖的走向她,“怀孕是好事,皇上他,可知道了?”
容衿闻言,眸子倏地一紧,猛地连连摇头,“不!”
容妆眉头一蹙,脱口问道:“为何?”
容衿突然就噤了声,有一缕晚风从半开的雕花绮窗中吹拂而过,微凉而清浅,容衿鬓边发丝翩动着,半晌,才低声喃语:“皇上……从未临幸过我……”
容妆的眼眸瞬间睁大,几乎就要惊呼出声,她慌忙以手捂住了唇。
容衿再次说,“自我入宫,皇上就从来没有临幸过我。”
容妆不可置信的问,“你说什么……”再问,“皇上从未与你圆房?”
容衿点头,神色突然就笃定了,“是,从未。”
容妆望向容衿的肚子,目光仿佛定格了一般,再也没有移开。
容妆嗫嚅道:“那么……这个孩子……”
“是我和羽铮的。”容衿义无反顾的神色令容妆心里一痛,这一句话,让她内心积攒的痛苦瞬时爆发。
容妆上去扬起手,‘啪’一个重重的巴掌落在容衿脸上,即便寝阁里阴暗如夜色,容妆还能看清容衿的脸上升起了嫣红色。
容妆怒目吼道,“你疯了,你知不知道嫔妃私通是要诛九族的!当年云妃被诬陷没人有证据,而今你却是证据确凿!你让容家的脸往哪放,你让英勇一辈子的父亲的脸往哪放!你不知道一损俱损吗?”
容衿反而镇定,只是眼里的泪珠滚落不断,轻吟低语,“姐姐,我没有选择,我爱叶羽铮,这辈子我的生命里只有这一个男人是完完整整的属于我,从小到大都只有他,皇上天下无双,比叶羽铮强万倍,然而我爱的只是叶羽铮,我爱他,我不后悔,我不后悔,永远都不会后悔。”
容妆怔然,淡漠的听着一句句发自肺腑的真言,眼圈儿泛着点点莹亮的泪光,心中万千叹惋,容妆走过去,跪在地上,将容衿搂在怀里,同是哭了,“姐姐不该打你。”
她从小都没对容衿重话过,何况是动手。
容衿无辜,叶羽铮无辜,乔钺更无辜,错的,是权力倾轧,人心险恶,错的是宫闱,错的是皇权。
拆散的何止容衿与叶羽铮一对有情之人,牺牲品又何止陆家、云妃,自古至今,每朝每代数不胜数。
“姐姐。”容衿抑制不住,隐忍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痛哭出声。
呜咽的声音令容妆心酸难忍,再错,都是她的妹妹,再错,都是容家人,她不能不护,她欠容家的是生死恩情,也是多年的感情。
容妆扶起容衿,起初腿上酸麻的痛感让容妆步伐颤了两颤,然而她还是用力的扶着容衿趔趄的身姿,坐在低榻两侧,容妆的手紧紧攥着榻边雕花纹路,硌的手生疼,她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目光滑落在容衿的腹部,“……多久了?”
容衿亦抬手抚摸着腹部,深深一叹,道:“是羽铮被派来伺候夙玉宫之后……”
容衿目光看向阁中大鼎的袅袅烟尘上,悠远而深沉,“算来快三个月了……”
容衿摩挲着衣裳,抻的紧贴,容妆才看清楚,方明白为何容衿选择如此宽松的衣裳,“是有些显身形了……”
“以前初知道自己怀孕时,我也很害怕很无助,曾派人去请你,可你那时为太后抄录佛经太累,没有过来,之后时间越久,我便越不敢对你坦白,上次羽铮和我请你来,只是想看看你的态度,也没有敢说出口,我也没有脸面说出口。”容衿木然的见着容妆,“姐姐,我现在是真的没有办法了,腹中胎儿越来越大,我怕,真的怕……”
“叶羽铮呢?”容妆问道。
“他不敢见你……”
“做都敢做,如今倒畏惧了。”容妆冷笑。
“姐姐,不要这样。”
“如果我说,让你落胎,你可会?”容妆问,却已知答案,多此一举。
“不会!”容衿决然的神色令人心惊。“我会拿命护着。”
“可牵扯的,又怎是仅仅你一人。”容妆叹息,喃喃开口。
“姐姐,我求你,这么多年我没求过你什么,求求你帮帮我,别人都说皇上待你不同……”
容妆默然不做声,便是待她再如何不同,可这种丑事,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忍受,何况他是龙颜一怒,流血千里的九五之尊。
哪怕容衿尚连他的女人都不算,可毕竟名义上是他的妾侍,怎么办,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容妆心里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但她也无法明对容衿说,三个月了,人都说三个月已经过了最危险的时期,胎儿已渐渐成形,如今让容衿落胎,身为一个母亲,岂非要了她的命?
前一步深渊,后一步黄泉,差不了多少,进退皆不得。
容妆笑了,既然已经到了绝境,那就尽量从容的踏下去吧,若能赌这一把,赢了便是保住容家,输了,那就一起死,容家,容衿,叶羽铮,还有她容妆,这么多人,也不会寂寞。
还有那未出世的孩子。
若问赌的是什么,是情。
容妆走出夙玉宫,抬眸,墨色苍穹悬挂一弯弦月,恰如乔钺清澈的眸。
容妆的心尚不能平静,容衿的话反反复复一幕幕滚过脑海。
容妆不再责怪容衿,容衿没有错,爱有什么错。
况且若论罪魁祸首,还不是非她容妆莫属?是谁求乔钺让叶羽铮侍奉夙玉宫,给了他们独处之机?是谁在容衿派人初知怀孕,派人来请却推脱疲惫没有去?
是她,都是她,若没有她,叶羽铮和夙玉宫毫无瓜葛,若不是她,便可以趁早替容衿作出决定。
让叶羽铮去伺候,原本是为了容衿好,却未料将所有人推到了一个深渊中,连自己,都泥足深陷。
然而即便从开始便让容衿落胎,她又会顺从吗?想必不会的。
就这样吧,那就这样吧。
容妆望向东方玄景宫的方向,目光微微一沉,该面对的,逃脱不掉。
而她,也只能迎难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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