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午夜时分,西安东南方向的蓝田县境内,一个背枕秦岭的小村庄外,朱由检率领着四百名民团团勇,全都低伏着身形,紧张地注视着前方的动静。
这个小村庄名为琢玉村,人口只有二十多户,均以雕琢山中出产的璞玉为生。哪知就在半个月前,一伙四五十人的土匪却强行占领村庄,将男性村民和老幼全部杀掉,只留下年轻妇女供其银乐。
按理说出了这么大的事,蓝田知县无论如何也要派兵来剿灭。可蓝田县境内根本没有正式的官军,这位大老爷手底下也只有几十名贪生怕死的衙役,谁也不敢前来送死,只好装聋作哑,希望这群土匪吃饱喝足玩够女人之后,赶紧离开蓝田县。
在认真地浏览了一遍林佑坤送来的详单之后,朱由检挑选了这里作为民团的第一战。首先蓝田离泾阳不算太远,中间只隔了个西安城;其次这里的土匪并不是藏在熟悉的山寨中,而是强占村舍,没有任何防御工事;第三土匪的人数也不多,只有四十多人。
对此林佑坤还有些不理解,他觉得这样的对手简直不堪一击,随便带十来个秦王卫就解决了,又何必劳民伤财,出动几百名未经战阵的团勇呢?
朱由检却坚持己见,只安排林佑坤及秦王卫继续展开侦查工作,并不让他们参与剿匪行动。他留下一百名团勇,在蕊儿的率领下继续负责秦王庄的保卫工作,其余四百人则都跟随他出征。
在他看来,自己的这支民团早晚要成为纵横天下的无敌之师。而无敌之师可不是光靠训练就能练出来的,必须在实战中锻炼自己。而像琢玉村的土匪这样的弱小对手,让民团练练手,来个旗开得胜,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众人静静地卧在荒草丛中,时间一长,团勇头目解勇有些沉不住气了。他悄声对朱由检道:“帮主,土匪只有四十多人,咱们却来了四百人,是不是有点兴师动众了?”
“你懂什么!”朱由检低声训斥道,“在战略上要藐视敌人,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要集中优势兵力,将敌人各个击破!你看对面的村子,四面都有岗哨,说明这些土匪也有防备,咱们绝对不能大意。”
解勇还是有些不服气地道:“有防备怎么了?咱们人多势众,就算两个换一个,他们也不是对手啊!”
朱由检气得在解勇头顶上来了个爆栗,小声怒骂道:“谁让你跟敌人换命了?你们这些团勇花了我那么多银子,命可比敌人值钱得多!还两个换一个,那我不亏死了!告诉你,今天的战斗,咱们一定要做到零死亡,如果能零受伤就更好了!”
“这个却难!”解勇挠了挠头道,“刀枪无眼,两边打起来难免会有伤亡。您放心吧,我们谁也不怕死!”
“不怕死当然是对的,但也不能白白送死。”朱由检坚定地说道,“所以我让大家再多等等,等到后半夜,这些岗哨也犯困了,那时咱们才好动手。”
不过其然,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夜色更浓,连天上的上弦月也隐没在夜空之中。村口的岗哨困坐了大半宿,此时早已疲惫不堪,便靠在墙上打起盹来。
朱由检见时机已经到来,先对众团勇威严地低声道:“你们虽名为团勇,却肩负着保境安民的重任,实则与军队无异。既然是军队,就要军纪严明!我再重申一遍,一会儿行动之时,必须服从长官的命令,如有抗命不遵、临阵退缩、滥杀无辜、奸银妇女者,杀无赦!如果谁觉得接受不了,现在可以马上退出,我绝不阻拦!”
“遵令!”四百名团勇皆低声吼道。
见没有一个因为怕死而退出的,朱由检满意地笑了笑,暗想当时严格的筛选果然有用,能进入民团的,皆是思想淳朴的汉子,对自己的忠诚度那是没的说。按说自己现在公开的身份只是商帮帮主,又不是真正的将领,可是没有权力擅自杀人的。可如今天下大乱,为了实现那个异常艰难的目标,朱由检不得不行事更狠一些。
见众团勇准备停当,朱由检对解勇一摆下巴,斩钉截铁地道:“按照既定方案,行动!”
解勇领命,当即按照之前反复襙演过的方案,将四百名团勇分为两队。其中一队为三百人,负责对琢玉村发起攻击;另一队一百人作为预备队,同时也负责在外围警戒,防止有漏网之鱼逃脱。
而这三百人又分为四个小队,每队七十五人,由一名小队长率领着,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同时发起攻击。
解勇亲任正北方向的小队长,率领着几十名团勇,趁着浓重的夜色,猫着腰悄无声息地向前摸去。直到离村口还有十余步,那岗哨兀自呼呼大睡,浑然不知死神将近。
琢玉村不大,解勇抬眼一望,发现四个方向的团勇均以就位。他便将钢刀高举过头,猛地大喝一声:“杀!”
随着这一声喊,所有团勇也怒吼起来。在如此寂静的深夜之中,虽然只有数百人,那声势也极为骇人。
在四起的喊杀声中,解勇身先士卒,大步流星地向村口那名土匪冲了过去。
那名土匪睡得正熟,突然被炸雷一般的喊杀声惊醒,直吓得魂飞魄散。他也顾不得分辨对方是官兵还是衙役,有多少人,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跑!
这也是朱由检要的效果。他深知民团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现在的战斗力还很差。若与土匪正面作战,不但要付出重大伤亡,搞不好还不是那些悍匪的对手。
而在深夜发起冲击,那可就不一样了。匪徒们此刻大多在睡觉,就算没睡觉,精神上也十分松懈。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肯定会惊慌失措,无法正常地发挥战斗力。
这名土匪也是如此。其实他手底下还真有两下子,不然土匪头子也不会让他来值夜。可此时他心胆俱裂,哪还敢恋战,转身就想往村内跑。
解勇却不让他跑远,一个箭步就跳到土匪身后,抡刀便剁。这几天蕊儿一直在带民团,她虽然不懂打仗,武艺却很高强,是近身格斗的好手。她随便教给团勇们几招,团勇们就受益匪浅。
解勇即是其中的佼佼者,这一刀劈得凌厉无比,正中匪徒的后脑。这名匪徒撕心裂肺地惨叫一声,当即仆倒在地。
解勇当即上前一步,一脚将土匪踏在脚下,又补一刀,将对方的脑袋砍了下来。
众团勇本来心里还有点忐忑,此时见头领大开杀戒,也都彻底放开了,各举刀枪一涌而上。
在琢玉村中作威作福了半个多月的土匪们,这下子可大难临头了。他们有的尚在熟睡之中,便被冰冷的钢刀架上了脖子,乖乖地束手就擒;有的反应倒还不慢,连衣服都顾不得穿,就光着屁股抄起家伙,想冲出去和团勇拼命。
可团勇们根本不给他们近身的机会,他们七八个人一组,先用三四杆长枪对准门口一通乱刺。有些只顾往外冲的土匪,当即就被刺成了糖葫芦。
而那些身手矫健的土匪,好不容易架开长枪,勉强冲出房门,却不料房门两侧都有埋伏的团勇。 ...
此刻一人一刀,土匪立即毙命。
这场短兵相接的战斗只持续了不到五分钟,就以土匪全部被歼、团勇无一伤亡而宣告结束。朱由检这才率领预备队进了村,首先挨家挨户地搜查,看看还有没有藏着的土匪。
一搜之下,果然把这群土匪的头子“马王爷”给搜了出来。此刻他被团勇五花大绑,早没了平时的神气。他还以为是被官兵剿灭,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给朱由检磕头道:“军爷饶命,饶命啊!”
“饶命?”朱由检冷笑一声道,“你杀害那些手无寸铁的乡亲时,可曾想到要饶他们的命?来呀,将所有生擒的土匪全都押过来,让村民指认。凡是杀过人或是污辱过妇女的,一律先阉掉再说!”
而此时,那些被土匪污辱过的妇女们也被解救了出来。她们此时终于敢发泄对土匪的满腔仇恨了,个个指着土匪破口大骂,有的甚至冲上去撕咬,将土匪们咬得鲜血淋漓。
经过指认,这些土匪以“马王爷”为首,有一半杀过人;至于污辱妇女,更是人人有份。
此时“马王爷”已经面如死灰,一个劲地告饶道:“军爷,我本来也是穷苦老百姓,只因家里实在穷得揭不开锅,万般无奈才落草为寇…”
“住口!”朱由检勃然大怒道,“谁不是老百姓?你穷就可以抢别人,就可以杀人、污辱妇女么?来呀,行刑!”
团勇们也恨透了这些猪狗不如的畜牲,当即举起雪亮的钢刀,对准他们祸害妇女的家伙就下了手。这些土匪此刻都光着身子,也省得扒裤子了,真如同切胡萝卜一般,顷刻之间,二十多根丑陋的棍子就与身体分了家。
“啊!”
“嗷!”
“呜!”
众土匪一片鬼哭狼嚎之际,朱由检不耐烦地道,“叫唤得太难听了!算了,留下一个活口,其余的全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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