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凤藻宫里,皇后一脸深思的表情。
锦旗小心地侍立在侧,显得有些不安。
少顷,皇后离座而起,对锦旗道:“走,去看看你家郡主。”一边说,一边往宫门口走去。
不多时便到了容华宫。
刘嬷嬷急忙领着众人出来行礼。
皇后挥手,令他们退下后,就留了刘嬷嬷和柳儿,还有锦旗在寝殿。
青苹此时躺在榻上,神情茫然地望着殿顶,不但不对皇后行礼问安,脸上更是一点表情也没有。
刘嬷嬷上前,轻轻地晃了晃她的身子,“郡主,皇后娘娘来了!”
青苹仍是一动也不动。
皇后皱着眉,慢慢地走到榻边。
锦旗急忙端了个锦杌伺候皇后坐下,然后小声地道:“郡主的情形有些不好呢,娘娘,咱们要不要传太医啊?”
“不!”皇后摇摇头,“这又不是什么病症,传太医太小题大做了。再说,知道的人多了反而不好。”在来的路上,她心里一直在想,到底荣贵妃跟她说了些什么,让她吓成这样。这丫头,平时胆子挺大的,这回怎么就怂了呢。她望着青苹因恐惧而变白的脸,心里疑惑重重。
锦旗此时也万般懊恼,她明知道荣贵妃故意让青苹支开她,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可她碍于青苹的面子,仍是走开了。
如果她不走开,哪怕只能听到一星半点,也比现在一无所知的好。皇后虽然没有明着怪她,但心里只怕早骂了她千儿百十遍了。
皇后叹了口气。爱怜地抚摸着青苹裸/露在外的手,“丫头,你知道的,本宫是最疼你的,有什么心事就跟本宫说吧。说出来了,心里就好受多了!”
青苹不言,也不动,仍是呆呆地望着殿顶,对她说的话充耳不闻。
皇后丝毫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不管是何人为难了你。欺/负了你,你只要告诉本宫,本宫一定会为你做主的。在这后/宫里,还没有本宫做不了主的事。丫头,你只管说出来。说出来好了!”
皇后说到最后,声音已是有几分急切。
她太想要抓住荣贵妃的把柄了。
荣贵妃嚣张跋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整个宫里的人对她是敢怒不敢言。一来她深受陛下宠/爱,二来膝下育有大皇子,眼下也是储君的热门人选,三来她虽是嚣张,却从来不在大事上犯糊涂,皇后一直想要治她。可也始终抓不住她的致命把柄。如果这一回,她真的很没眼色地得罪了青苹,那么自己也不妨冒一回风险。在陛下耳边嚼嚼舌根,替青苹出一口恶气,从而也为儿子的胜出争取多一些的砝码。
可是,任她磨破了嘴皮子,青苹也无动于衷。
皇后无奈之下,只得吩咐一众宫人好生伺候。然后怏怏地走了。
翌日,便传出长平郡主抱恙的消息。
锦曦帝派了太医去容华宫诊治。
令人惊讶的是。太医居然也没瞧出长平郡主究竟得的什么病,只说她心气郁积。需要时间调养,然后开了一些温补的方子便走了。
刘嬷嬷急得不行,在寝殿里不停地走来走去。
如今可不比从前,大皇子已经大婚,早搬出了皇宫,如今住在端王府里,要见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而刘嬷嬷此时能想到的人就只有他了。
可是如何才能见到端王爷呢?
刘嬷嬷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办法来。
正在她六神无主之际,一个小宫女忽然走近她,偷偷塞了一张纸条到她手里。
刘嬷嬷心里一动,急忙转身,偷偷打开纸条来瞧,顿时大喜,回头对锦旗和柳儿交待了一声,便匆匆出了寝殿。
在宫门口的僻静角落里,她见着了阿木。
阿木是萧翎琰的贴身侍卫,与青平也算是旧识。
他此时前来,便是奉了萧翎琰的命令,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交付于她。阿木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长方形的小木匣,递给刘嬷嬷道:“烦请嬷嬷你一定要亲手交给郡主!”
“可是郡主现在——”刘嬷嬷面有难色。
阿木打断她的话道:“只要郡主看到这个,就会缓过神的。”
刘嬷嬷半信半疑,急忙将那小匣子接了,藏进衣袖里。
在宫里,私相授受是很严重的罪名。萧翎琰虽是担心她,却也不便私入后/宫与她见面,只得采取这种迂回的方式。
刘嬷嬷进了殿后,锦旗刚好不在,便又唤了柳儿去小厨房里熬粥,趁着殿里无人,她急忙凑到青苹耳边说道:“郡主,郡主!王爷给您送东西来了!”
青苹依然目无表情。
刘嬷嬷便将小木匣拿出来,在青苹眼前晃了晃,然后低声道:“王爷说,这里面有郡主想要的东西,一定要谨慎保管,千万别被皇后和贵妃娘娘看见了。”
青苹蓦地一惊,直觉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划过胸口。她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痛苦,眼睛却是明亮起来,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小木匣。下一刻,她已是伸手接过木匣,直接塞进了被窝里。
这时锦旗重新进到殿里,青苹缓缓坐了起来,然后叹着气道:“锦旗,替我好生谢谢皇后娘娘,劳她费心了。”
锦旗面色一喜,知道她这是好转了的缘故,忙不迭地点头。
青苹便又对刘嬷嬷微笑,仿若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柳儿呢,我饿了,让她弄点东西来吃吧!”
正说着柳儿端着托盘进了殿门,托盘里有燕窝粥,还有一些精致点心。
青苹眼睛一亮,急忙跑下榻来,顾不得洗漱。就端了粥自顾自地喝了起来。天可怜见的,她已是一整天未进食了,饿惨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闹这一出。
这一整天里,她其实神智清明,可就是不想动弹。不想思考,不想理人。整个人似乎处于一种无我无意识的状态,周遭发生的一切她明明知道,可就是不想做出反应。
直到看见那个小木匣,她才忽然有了说话做事的欲/望。
能吃能说话又能行动,那她的确是大好了。所有人便都放了心。
进过食之后,青苹照例在园子里散步,不知不觉便又走到昨晚荣贵妃与她谈话的假山旁。
此时陪在她身边的除了锦旗,还有刘嬷嬷。
锦旗提着心吊着胆,面上一片紧张之色。生怕她又发生什么变故来。
所幸,这回青苹只是皱了皱眉,很快便走了开去。
锦旗这才放下了心。
等她逛了一圈回到殿里的时候,淑妃带着福清和福佑两位公主过来了。
青苹很是意外,将她们引到大殿里坐下了后,就让柳儿端了糖果和点心来招待她们。
两位公主略吃了一点,便被淑妃带来的嬷嬷哄着出去逛园子了。
青苹自是明白,这 ...
淑妃是有话要跟她说。便也挥手叫锦旗和刘嬷嬷退下。
果然,淑妃见四周没了旁人,便挪了挪身子。凑近青苹低声道:“不知郡主对长公主知道多少?”
她直截了当地问起这个,青苹不由一愣。
淑妃面上忽然露出神秘的笑容,“难道郡主一点也不奇怪,长公主为何一定要认你为义女?”
青苹不免吃了一惊。她的确奇怪这个,可是任她想破了脑袋,也没有猜透长公主的心思。她不由看了看面前的淑妃。
淑妃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也就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生得并不十分地美。却很有小家碧玉的气质,算得上温婉贤淑。但她此刻脸上的神情。却足以用诡异来形容。
“本宫的姐姐,曾经爱上了一个戏子。”淑妃忽然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戏子?
青苹本能的一惊。
这事可真凑巧。如果她记得不错,飞马村里曾经的里正——吴仲楠老爷,便是戏子出身。后来因为叶家的土地案,而遭了不明人士的毒手,变成了哑巴。
在此之前,他似乎与华家关系密切。
青苹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怀疑他的遇袭跟华家有关。
只是,这是一件很隐秘的事情,淑妃久在深宫,又是如何知晓的?
青苹心里疑惑,面上却装作不懂,“请恕青苹愚钝,不知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淑妃看到她脸上的神情,便又笑了笑,叹息着道:“那个戏子是个很没良心的男人,在骗得了阿姐的感情之后,很快就转投了别的女人的怀抱。”
青苹听到这里,哪还有不明白的。敢情,这又是一桩三角恋。那个戏子,很显然就是吴仲楠本人,那个“别的女人”,不肖说,就是长公主殿下了。
这不过是长公主年轻时的一段艳事,跟长公主认她为女又有什么关系?
怔愣间,淑妃再次笑了,脸上隐有兴奋之意,“有关系,关系可大了。”
“什么关系?”青苹想当然地问道。
淑妃忽然正了正神色,压低了声音道:“因为,你和华辰芸两个,很有可能便是长公主与那个戏子的私生女儿。”
什么?
不可能!
怎么可能?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立时将青苹浇了个透心凉。她万没料到,淑妃娘娘告诉她的,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一个令她万分震惊万分无奈万分恶心的答案。
换句话说,她是长公主与一个戏子偷情的产物。
这个身世,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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