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突突~突突~”
“快,冲上去!冲上去!”马克沁标志性的哒哒声响起,在那名被打成筛子的北伐军军官连人带枪一起摔下反坦克壕的同时,另一名北伐军军官从身边的士兵手里,夺过一挺仿日制十一式轻机枪打出了几个短点射,大吼着催促道。
“过,过,过!”顶在最前面的敢死队队员急红了眼睛,抱着征集来的棉被一把扑在铁丝网上,用身体压住棉被,对身后的袍泽招呼道。
“弟兄们,冲啊!”在之前的炮火准备时期没能摧毁敌方防御体系和火力点的情况下,就这么扎堆的团在门板拼成的简易栈桥上,显然不会是个好主意。于是,在少数几挺伴随进攻部队一起行进的十年式轻机枪的掩护下,在栈桥上扎堆的北伐军士兵踩着袍泽的后背,开始试图冲过铁丝网。
“哒哒~~~哒哒~”几乎是在一瞬间原本跟死过去一样保持沉默的各个火力点,在马克沁的第一个点射中迅的活过来。踩在袍泽的后背,高高站起准备冲过铁丝网的北伐军士兵迎面扑进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火力网上。全身绽放起朵朵血花,子弹撕裂人体出沉闷的噗噗声。毫无遮拦的暴露在射界里,飞蝗一样密集的弹雨有的甚至直接把人体拦腰撕裂成两截,意志最终消失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乌青的肠子和鲜红的内脏流了一地,而下半截身体却依旧往前迈了一小步随后才倒下。
拥挤在栈桥上的北伐军官兵用生命作为学费,亲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作弹如雨下。扎堆的人群在一瞬间硬生生的被从各个角度、各个方向喷射出来的火力硬生生的犁出一条血肉胡同,血肉横飞中不断有试图冲过铁丝网的官兵惨叫着跌落到下面一人多高的反坦克壕里,几乎每一子弹都能捎带着从人体上削下一些零件来。由于互相之间距离挨的太近,往往一子弹要穿透了两个甚至三个人的身体,才会最终停下。
“重机枪,把重机枪抬出来,火力掩护!”从望远镜里看到前沿血肉横飞的一幕,后方指挥部里的阮玄武咬着牙嘶吼着命令道。
担任火力掩护的集团军直属炮兵团已经在最初的火力掩护中打光了炮弹,不可能再为进攻仲宫镇的第三十四军一部提供火力掩护。对于指挥官来说,没有什么比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士兵飞蛾扑火一样的冲向敌人的阵地,然后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更加残酷的事情了。作为三十四军的均沾阮玄武直接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炮火支援无望,也只能把剩下的八十九和九十师的重机枪全部集中起来,不记弹药消耗的打长点射,稍稍压制一下敌军的火力点。但是没有了炮兵的掩护,想想之前差点点砸瘫八十八师的那一轮炮击,重机枪什么的还是不要靠的太近比较好。
“哒哒~~~哒哒~”二十多挺一战时期的马克沁19o8式重机枪被假设在出阵地上,整个三十四军的家底就这么点,谁也舍不得拿宝贝的重机枪去冒险。但是从进攻部队的出阵地到铁丝网那里的距离实在是有些远,在这个距离上弹药的散布已经很大,很难有什么好的压制效果,弹药也是消耗的贼快。对于弹药和装备一直都不宽裕的北伐军来说,这样的打实在是有些奢侈,但是眼下情况紧急,拿不拿的下仲宫镇另谈,照这样下去展开攻击的部队都要搭上去!情况紧急,再怎么也舍不得也要舍得了。
“差不多是时候了,问问炮兵,敌方炮兵阵地的位置确定了吗?”看着对面不管不顾的打,在德累斯顿步兵学院当过校长的隆美尔心如明镜,知道北伐军已经把手里最后的底牌打出来了。扭过头去,问身边参谋。
“长官,半个小时前炮兵部队的陈赫少校就打来电话,他们已经根据来袭炮弹的弹道和地形地势大致的确定了位置,随时听候您的命令!”身边的参谋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笃定的回答道。
“那么开始吧,希望不会耽误正事。”隆美尔不动声色的点点头,风轻云淡的丢下一句话。
“呜~~~呜~”
“咻~~~咻~”
迫击炮的脆响和身管火炮沉闷的咆哮交相呼应,在整个阵地回荡。炮弹带着炮膛内炙热的气浪嘶吼着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代表死亡和杀戮的弹道。
“叼木卵,炮击啊!”听着越逼越近的呼啸声,进攻的队伍中一名操着浙江口音的北伐军士兵脸色苍白的大骂一声,抢先一步甩掉手里的步枪,抱着脑袋滚下了铺满尸体的反坦克壕。
“轰~~~轰~”雨点一样密集的炮弹覆盖了整个交战区域,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中升腾起一朵朵黑色的蘑菇云,百八十斤的人体树叶一样被裹挟着吹起。腥臭的血雾夹杂着刺鼻的逍遥笼罩在阵地上空,胳膊大腿满天乱飞。陷入炮击中的北伐军官兵被震荡的七荤八素,本能的放弃进攻玩命的往回跑。
“呜~~~呜~”爆炸的轰鸣依旧遮盖不住炮弹呼啸声,在阮玄武绝望的眼神中,一波一波的炮弹接连不断的落下,横飞的弹片在轰鸣声中直接把战场变成了修罗地狱。
“啊。。。。。。”一个抱着棉铺在铁丝网上当踏脚的敢死队队员被炮弹豁开了后背,血肉模糊的跟着身下的破棉絮一起落进了铁丝网里。本能的挣扎中身上的铁丝网却越缠越紧,被铁丝网割掉手指的双手血肉模糊的试图扯开身上越缠越紧的铁丝网,白花花的指骨大半暴露在外面。
“跑啊,跑啊!”仗打到这份上,也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了一声,在炮击中被炸的七荤八素的士兵彻底的没有了建制,一窝蜂似得在不断落下的炮弹中往回跑。
“呜~~~呜~”抟属的75炮和配属到营连的82毫米迫击炮打的欢腾,本着练练手的态度,一直没有声的m1938式122毫米榴弹炮也开了张,21.8公斤重的榴弹闷雷一眼不屑的掠过下方被炸的人仰马翻的步兵,呼啸着直奔炮兵阵地而去。11.8公里的射程完全能覆盖整个济南,被第一集团军上上下下当宝贝呵护的那一百多门老旧杂式小山炮算是保不住了。
“轰!”
“军座,军座。。。。”一阵猛烈的震动传来,指挥部里的阮玄武也是一踉跄,身边的参谋和警卫七嘴八舌的扶起。
“都闪开!是重炮,是重炮!陈辞修的炮兵要完了!”一把推开试图搀扶自己部下,阮玄武打了个冷战寒声道。
“师座!”
“退兵,退兵,快退兵!”阮玄武对着一种面面相觑的部下,甩掉大檐帽,歇斯底里的咆哮道。
保定军校毕业,这么些年下来也算是老行伍了,但是见重炮的机会还真是不多。堪比教科书式的半永备防御阵地,交叉掩护不留死角的火力点配置,在结合一下突然出现的重炮,阮玄武对着面前的仲宫镇忍不住冷汗直冒。这已经不是踢到铁板的问题,有心算无心,人家这是早有准备就等你送上门来了!
“师座,进攻开始一个半小时,部队伤亡惨重。打光了全部库存的炮弹不说,如今集团军直辖的两个炮兵团一百多门炮也全完了,军座,就这么回去,司令和委员长那 ...
头没法交代啊!陈辞修这会也是吃了大亏,两个炮兵团一百多门炮被端了,这样回去这狗屎盆子铁定的要扣在咱们头上!委员长素来青睐陈辞修,咱们就这么退回去,能落着好就怪了!师座,济南城内还有我三十四军的第九十师,咱们把去掉援兵,一鼓作气未必不能拿下!”阮玄武身边的参谋长凑上来,满脸的为难。
“不好交代?老兄啊,现在的情况是再打下去咱们自己就跑要赔进去了!现在我们走的每一步都是人家算计好的,沃恩就是棋盘上身在其中却不自知的旗子!你,我,都是人家早就算计好的瓮中之鳖!看看对面的阵地,整个仲宫镇都被他们用洋灰搞成了半永备防御工事!打到现在进攻的部队伤亡摆在那里,从哪个方向冲上去都是一头撞进人家的火力网!再说这重炮,之前八十八师进攻的时候就没暴露出来,老兄啊,人家这是藏拙,就等着你我送上门去啊!”阮玄武哭丧着脸,拍着桌子对身边参谋长激动道。
“退兵,北伐大业未竞,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法不责众,法不责众,咱们还有几万人吗,死不了!再拖延一会,就算是司令和委员长不出分,我三十四军也要全部交代在这里了!快传令,退兵,退兵!别管陈辞修了,咱们赶紧撤回济南!再不走,就全交代在这里了!”看着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动弹的部下,阮玄武气急败坏的咆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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