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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十九年九月,皇帝大获全胜,平定高丽叛军。就在朝中众人以为皇帝即将班师回朝的时候,北朝大军却一路南下,直逼南齐,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太子来禅心殿请安的时候,见谢瑶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禁问道:“莲妃娘娘早就知道父皇会南下了吗?”
皇帝此前没有透露出一点风声,满朝文武都被他瞒的严严实实。可太子就是觉得,莲妃一定知道。
谢瑶不答,只是悠悠道:“兵贵神速,你父皇瞒天过海南下攻城,就是为了抢占那一点先机。用不了多久,他便会回来。”
太子挑眉道:“娘娘为何如此笃定?”
她总不好回答,皇帝答应过她要回来陪她生孩子吧?谢瑶淡淡一笑道:“我朝军队先战高丽,虽说一切顺利,但免不了要折损些兵士。大军旅途劳累,支撑不了持久的战争。这一仗皇上若能拿下几个城池,便已是最好的局面了。”
“父皇若让我上战场,本太子一定会砍下南朝皇帝的头,将南朝收归我大辽!”太子满是雄心勃勃地说。
谢瑶没有打击他,只是和蔼地笑道:“但愿这场战争能早一点结束,在太子长大之前,天下归一。”
太子不服气地说:“莲妃娘娘,恂儿已经长大了!”
谢瑶弯眉笑道:“恒儿也总说自己长大了,都不叫本宫亲了。”
太子颇有些尴尬,脸颊微红,“恂儿和二弟可不一样。”
“是啊,你是太子,与恒儿自然是不同的。”谢瑶顺着他的话说。
可太子却拧眉道:“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谢瑶见他着了急,宽慰道:“放心,本宫明白太子的心意,不会误会于你的。”
太子却还是面红耳赤的样子,平白无故地生起气来,“莲妃娘娘当真明白儿臣吗?”
谢瑶愣了愣,还未说话,便见太子气冲冲地站了起来,抱拳施礼道:“儿臣告退了!”
他走的匆忙,恰巧与二皇子擦肩而过。太子步履生风,险些撞到二皇子。元恒身子本能地往后一倾,幸好有映霜在后面扶着他才没摔着。
二皇子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地跑到谢瑶身边来,仰起一张白嫩嫩的小脸儿问她,“母妃,大哥他怎么了?”
谢瑶奇怪地说:“我也不知道。”
母子两个面面相觑。
二皇子人小脑袋小,心里存不住事儿,很快就忘了这个小插曲,目光都集中在谢瑶的肚子上。
他肉嘟嘟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放在谢瑶隆起的腹部上,压低声音悄声说:“母妃,弟弟什么时候出生呀?”
谢瑶随口答道:“快了吧,还有一个多月了。”说完了她才想起来哪里不对,伸手捏了捏二皇子的小脸儿,肃容道:“你这小子,怎么一口一个‘弟弟’呢?指不定是妹妹呢?”
二皇子认真想了想,歪着头道:“嗯……直觉吧。”
谢瑶最见不得他装模作样学大人的样子,忍不住笑开,“得了吧,少一本正经的来唬我。”不过都说小孩子的直觉最准,搞不好还真又是一个小子呢?
谢瑶想到这里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映霜见了忙上来替她揉了起来。谢瑶舒服地闭上眼睛,淡淡地唤道:“恒儿。”
“嗯?”
“大字写了吗?”
“……”二皇子表示不开心,为何又是这一句!
二皇子怏怏不乐地下去写大字了。
日子平静地飞逝,天气渐渐转凉,叶子落了一地。没有男主人在的皇宫,莫名变得冷清了许多。宫人们不缓不急地扫着落叶,寂静无声。
落日时分,禅心殿上下却突然忙碌起来。路过的宫人情不自禁往里头瞅了一眼,有胆大的还忍不住问上一句,“可是莲妃娘娘要生产了?”说着递上一个荷包。
禅心殿规矩极严,收到的赏赐又多,下人们根本看不上这点儿钱。此刻着急忙慌的顾不上和人闲聊,知道来打听的多是各宫主子的人,就反手将荷包一推,胡乱点个头就算完了。
后宫妃嫔们纷纷闻讯而来,数宁贵嫔魏南珍和欣贵人郑芸芸来的最快。罗氏向来爱看热闹,早早儿地堵在门口。寡居的彭城长公主消息灵通,也赶了过来。不仅如此,竟然就连向来深居简出的傅兰也来了,后宫可谓倾巢而出,每个人都关注着禅心殿里头的动静。
可没有一个人能进得去禅心殿。
所有人都被簟秋堵在了门外,包括后宫除了谢瑶以外,位分最高的宁贵嫔。
魏南珍还没说什么,罗氏先站了出来冷笑道:“你们这些奴婢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都是莲妃娘娘的好姐妹,听闻娘娘临产,皇上不在宫中,特意来帮忙的!你们横加阻拦,若莲妃娘娘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可担待得起?”
上回谢瑶分娩,皇帝亦不在宫中,可是那时候有太皇太后在后宫坐镇,没有一个人闹得起来,更别提会发生今日这样混乱的局面。
簟秋心知,绝对不能放这些各怀鬼胎的人进去。如今太子已立,谢瑶无疑是后宫所有女人的眼中钉。她们中的哪一个若趁乱对谢瑶不利,恐怕法不责众,什么都查不出来。
好在稳婆和太医早已预备好,就安排在禅心殿的偏殿落脚,否则禅心殿的大门口被这些主子们堵住,还真不知会不会耽误了谢瑶的分娩。
簟秋稳住心神,耐心劝道:“各位娘娘,奴婢知道主子们都是为了我家娘娘好,可莲妃娘娘有吩咐,今日不见任何人,还请诸位回去吧!”
郑芸芸眼风一扫,立马倒戈立场,站到簟秋身边道:“簟秋姑姑说的是啊,咱们还是别给莲妃娘娘添乱了,还是先回宫等消息吧?”
罗氏冷哼一声,不满道:“眼下我们都见不到莲妃娘娘,谁知道这奴婢说的是真是假,一旦她被人收买了,要害莲妃娘娘怎么办?”
“这……”郑芸芸沉吟道:“嫔妾相信簟秋,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嘁,”罗氏翻了个白眼,凉凉道:“你相信顶个屁用?莲妃娘娘若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待的起吗?”
郑芸芸向来巧舌如簧,可女人生孩子就如同在鬼门关上走一遭,这么大的事情她可不敢妄言。见她沉默,罗氏更是得意,上前就要冲进去。
就连性子清冷的傅兰也道:“簟秋姑姑且让我们进去坐一坐,我们定不会打扰了莲妃娘娘,只要确保娘娘无虞便好。”
簟秋正为难不已,映霜自她身后而来,冷声道:“怎么平日里不见你们来禅心殿走动,这关键时刻反倒心心念念着我家娘娘了?”
罗氏怒道:“你这贱婢,阴阳怪气的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还有什么坏心不成?!”
映霜平日里待人温柔,本性却很刚强,“那可不好说。”
“你!”罗氏大怒,抬手 ...
就要打映霜,可巴掌还未落下,便被一个宦官死死地抓住了手腕。
罗氏双目瞪得溜圆,眼中仿佛能喷出火来,“大胆阉人,竟敢碰我!”
那宦官却不说话,不仅他不出声,所有人都静默了。罗氏狐疑地回过头去,就见一个形容孤高的莲青色华服少年,穿过众人背手而来。
所有人纷纷低头见礼,“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淡淡道:“免礼。都退下罢!”
“殿下!”罗氏还要再说话,太子立即抬眸给金吾卫一个眼色,金吾卫会意,上前捂住罗氏的嘴,将她押了下去。
彭城长公主吃惊道:“太子,罗氏毕竟是你庶母,你此举恐怕不妥……”
太子冷声打断道:“父皇走前,命莲妃娘娘辅助本太子监国。本太子所说之言,便是圣旨,谁敢放肆?!”
太子向来喜怒无常,虽仍未成年,有时候却甚至比皇帝还要可怕。就连他的姑姑彭城长公主也不敢多言,悻悻地退下了。
所有人都走后,只有魏南珍留了下来,波澜不惊地问道:“太子想趁皇上不在宫中,在这个当口加害于莲妃吗?”
太子轻轻冷笑一声,看着魏南珍道:“宁娘娘,您太小看我了。”说罢转身走入禅心殿,不再与魏南珍多言。
魏南珍怔怔地望向太子清冷的背影,喃喃念道:“为何……他半点不像林姐姐?”
林氏温柔婉约,太子暴戾冷酷,实在不像亲生母子。
想起林氏,魏南珍忽然心如刀割。她失神般低声道:“走吧,回宫。”
贴身婢女悄声道:“娘娘,您不怕太子加害于莲妃娘娘?”
魏南珍似是无意识地回答,“本宫为何要怕?林姐姐死后,本宫再无畏惧……”
禅心殿里,时不时有端着铜盆的宫人进进出出,小厨房烧热水煎药忙活的热火朝天,产房里传来阵阵声嘶力竭的惨叫声,令人触目惊心。
太子站在院子里,隐隐听到有产婆在说:“娘娘省些力气罢,咬着这个,别再叫了啊!”
可谢瑶还是在喊,声音嘶哑,痛的胡言乱语,甚至直呼皇帝的名讳。
太子提步就要进去,映霜眼疾手快地拦在太子身前,跪下道:“请太子殿下留步!”
太子眯了眯眼睛,阴沉沉地说:“我若不留呢?”
“殿下应当记得,皇上在禅心殿布下了死士。”
“你敢威胁本太子?”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温柔的投在太子的脸上身上,笼出一层柔和的阴影,却让他整个人都显得阴森而可怖。好像从地狱炼火里爬出来的野鬼猛兽,令人不由自主的战栗和惊恐。
“奴婢不敢。”映霜头皮发麻,却还是挡在太子身前。
太子却突然笑了,笑的非常轻松,“如今莲妃娘娘正在生产,无法下令。本太子若杀了你这奴婢,那些死士们便不敢妄动。”
太子今日没有带刀,可要处置一个映霜,并非难事。
映霜心中一沉,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将实情全盘托出,“殿下错了,禅心殿的死士,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一批。只要有人敢擅自闯进这扇门,便是死路一条。”
太子的笑容僵在唇角,神情森然道:“包括本太子吗?”
映霜沉默以对,太子却已心知肚明。
太子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大笑,几不能控,甚至流出了眼泪,“下这道命令的人,是我父皇吧!父皇早就想杀了我这孽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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