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容想不明白了。
任凭她从哪方面去想,都无法理解,唐玥和吴夫人送给她的补药,怎么可能完全一样!
对于吴夫人所怀的心思,她和蒋轩自认能够猜透一二。
若说吴夫人送给她的那东西真能管用,她绝对是不信的。
陆清容盯着那两份补药,来回来去地看,就希望能从中看出哪怕一丝区别,却终是徒劳。
绿竹同样瞧不出个所以然,心里更添内疚,遂提议:“夫人,要不要奴婢悄悄派人去外面的药铺里问问?”
陆清容犹豫了片刻。
在蒋轩的极力坚持下,太医院的徐医正明日会过来给她复诊,要不要到时候拿出来让他帮着分辨一番……
最后,陆清容还是觉得,这种女人补身子的药,对徐医正来说摆明是大材小用了,而且万一再被传出去,总归是不好的。
尤其是陆清容心里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于是,她决定按照绿竹说的办,去外面找个药铺问问,若这细微之间真有差别存在,药效更稳妥的那份,必然是唐玥给的无疑了。
殊不知,当绿竹费了好大的劲,终于问清楚来回报之时,结果让人极为咋舌。
这两份药,真真正正是一模一样。
无论药材的种类和分量,皆是如出一辙,甚至连药材的成色都一般无二。药铺的大夫当时还发牢骚说了“明明就是一样的东西,同出一处,难不成是拿来考老夫的?”这种话。
正在陆清容以为是自己以小人之心揣度了吴夫人的时候,方才发现绿竹颇为凝重的面容,惊觉发问:“那这药……功效如何?”
“这药……俗称避子汤,功效……恰如其名。”
陆清容耳边翁的一声,只觉得这结果太过骇人。
避子汤!
吴夫人竟然给她送来了这种黑心的东西。
另一个让她震惊的是,唐玥那边……
“不会是看错了吧?”陆清容尚存侥幸。
“询问了不止一家药铺。”绿竹低头应道。
陆清容这才死心,心里却乱得很,又不敢自己随便拿主意,便一心等着蒋轩回来商量。
眼看着天色已近傍晚,蒋轩却一直没回来,直叫她坐立难安。
酉正一刻,蒋轩终于回了榆院。
陆清容顾不上其他,连忙跟他讲起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蒋轩越听脸色越阴沉,到最后,已经是黑着一张脸了。
“景王妃那份,是什么时候给你的?”蒋轩问道。
“她成亲之前,我去燕国公府送添妆的时候。”
“这么早?”
“当时她听到风声,说吴夫人有心要帮你纳良妾,让我对子嗣的事上点心,还说这药是太后娘娘赏下来的,足足有一箱之多。”陆清容也顾不得那许多了,事关紧要,只能有一说一。
蒋轩沉默片刻,转而问道:“依你的想法,你觉得景王妃可知道这药是怎么回事吗?”
陆清容摇了摇头,这件事,她已经足足想了大半天,实在想不出唐玥有任何理由如此坑害自己。
凭她多年对唐玥的了解,陆清容肯定道:“她应该是不知道的。”
蒋轩思考许久,最终决定:“这件事,还是要提醒一下景王妃那边才好。”
陆清容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她当然也是想提醒唐玥的,之所以担心蒋轩另有打算,因为这其中的关系委实太过错综复杂。药是宫里来的,又是太后娘娘亲赐,且与景王子嗣密切相关,蒋轩和景王的关系总让人有点看不透……
好在蒋轩做了如此决定,陆清容心下稍安。
之后的一个时辰内,蒋轩出去了一趟,很快又回来。
“的确如你所说,这药正是那般用途,且并非常见的方子,与真正的补药极易混淆……若是持续服用会一直不孕,待到体内积累至一定程度,即使再不用药,也与子嗣无缘了。”蒋轩说道。
陆清容听了,忽地浑身发冷,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二人当即决定,沁宜院那边先放一放,此刻立即动身去一趟景王府。
陆清容本就茶饭不思了大半天,此时也顾不上用饭,赶紧去换衣裳。
一炷香的工夫不到,陆清容已经换上一件湖蓝色刻丝梅纹褙子,水色综裙,头发之前的圆髻也打散了重梳,换成堕马髻,戴上整套的银丝南珠头面,简洁而端庄。
待到二人来到景王府,已是戌正时分。
天色大暗。
景王府里,二皇子和唐玥颇为惊讶。
若是蒋轩一人前来,倒不算奇怪,陆清容大晚上也跟着过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二皇子留了蒋轩在前院说话,陆清容则被王妃请去内院。
“昨儿个你生辰,我是不方便过去的,你该不是兴师问罪来了吧?”唐玥一上来先打趣道。
陆清容极力忍住,没有露出太过严肃的表情,附和着:“人虽未到,礼却先至,我还有何理由来兴师问罪?”
“说不定是嫌我的礼不合心意?”唐玥见陆清容是这番应对,刚才的担心消散不少,“我可听说了,孙大人送了个特别值钱的物件给你!”
提到孙一鸣送的礼,陆清容都顾不上尴尬了,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索性开口:“说到这里,我倒是真有些东西要来找王妃讨要!”
“什么东西?”唐玥好奇。
“就是去年王妃给过我的那个……补药。”陆清容回道。
唐玥扑哧一声笑出来,道:“过了这许久,你总算是开窍了。说吧,要多少?”
“王妃还剩下多少,全给了我便是。”陆清容正色道。
这一次,唐玥愣住了。
若只听陆清容这番话,倒不稀奇,平素她们并不是没这样打趣过,但此时此刻,陆清容的脸上见不到丝毫玩笑的意味,甚至还透着一股隐忍的忧伤。
唐玥也不是天真烂漫不懂事的小姑娘,自小生在国公府,一朝嫁入王府,对这些内宅甚至宫闱之事,很有些本能的感知。
“你是说……”唐玥的声音抑制不住带了些许颤抖。
“王妃可是一直在用药?最近是否看过太医?”陆清容抵不住心里的担心。
“倒是停过一阵。太子丧期的时候,总不好出什么岔子,前后停了半年。至于太医,倒是没提过我的身子有何不妥。”
陆清容刚想松口气,转念之间,又问道:“来的是哪位太医?”
“邹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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